脑浆都迸出来了？
杜远脑海里闪过这个画面后，浑身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他敢不敢再狠毒一点？
“校长，您听到了吧？您看看这小子是有多嚣张，多恶毒，您今天可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杜远字字铿锵有力，面部表情也是十分到位，像极了一个弱小的无辜受害者。
董文正十分无语地看了一眼康成，嗔怒道：“康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你们可是同学，同学之间要友爱互助，团结奋进。你自己品品你这话，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康成挠了挠头道：“校长，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觉得杜少要故意夸大伤情，所以就帮他夸大了一下而已。你可别忘了，我是懂医术的，他被凳子砸了之后，我也看到了他的伤势，只是被砸破了皮，肯定不会有多严重的。”
董文正看向杜远道：“杜远，是不是这样？校医院的医生和你说的恐怕什么？”
杜远没想到康成完全堵死了他拿伤势做文章这条路，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干咳一声道：“医生说恐怕会流血过多，搞不好还要缝针。校长，我和他无仇无怨的，他故意倾斜桌子，让凳子磕在我额头上，您不能不闻不问啊！”
既然在他这个懂医术的面前不能夸大伤势，渲染“悲情”，那就直击要害，有赵涛作证，而且他也是受害者之一，他就不信康成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董文正走到赵涛面前，看了一眼他那还湿漉漉的衣服，问道：“赵老师，据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事情的起因是你惩罚了康成对不对？”
“是。”
“那你还记得我在教师大会上说的话吗？不准体罚学生，不准体罚学生！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赵涛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所以他连忙道：“校长，您先听我解释，他在课堂上目无师长，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戏谑于我，我只是气不过，罚他到走廊里站着，这有错吗？”
宋雪柔莞尔一笑道：“赵老师，您明明是罚他举着凳子到走廊里蹲马步吧？”
赵涛转头看了一眼宋雪柔，嘴唇抖动了几下道：“是，我是这样做的。我的做法是有待商榷，但是请问校长，面对如此无法无天，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开除的学生，难道我们老师只有被骂挨打的份吗？”
“那你也不能让他又是举桌子又是举凳子、水桶什么的吧？万一发生意外，这责任是你能够承担得起的吗？”
赵涛刚要进一步解释，康成直接站起身，主动承认道：“校长，这是我主动让他加的！”
董文正再一次惊讶，这都是什么事啊？还有学生主动请求老师这么做的，他这是找虐吗？而且他这是什么节奏，难道是想帮赵涛开脱吗？
赵涛听到这话，一脸愕然，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特么是神经病，受虐狂吧？这坦诚得让人难以置信啊！
康成见他们表情都有点不大对头，也不顾宋雪柔的小声嘀咕，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给还原了一遍。
董文正也是被康成的坦诚给吓到，他看向赵涛和杜远道：“他说的这些对不对？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补充？
他已经说得那么详细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补充的？
他们俩现在都猜不透他到底是想搞什么鬼，所以只得告诉董文正事情就是这样的。
反正他已经主动承认是他自己请求在桌子上面加凳子、水桶什么的了，现在只要他们一口咬定是他故意倾斜桌子，蓄意让凳子、水桶落下来砸到他们，那他肯定要受到学校的处罚！
董文正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宋雪柔的手机，看着赵涛和杜远道：“事情的经过我现在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是他故意……”
赵涛和杜远一听这话，迫不及待地回应了起来。
董文正微微一笑道：“好，那以你们的意见，学校该怎么处罚他？”
“同学们早就说他有暴力倾向了，这次更是暴露无遗，这样的学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学校啊！”
“对，必须要开除，而且还得把他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捋出来，然后交给警方管教！”
……
赵涛和杜远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宋雪柔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嘴角一勾道：“真没想到赵老师和杜少这么有默契，真是千年难得一见啊，在我的印象中，杜少之前不是总喜欢和赵老师作对的吗？有一次还把你给整得住进了医院，难道赵老师这么快就忘了吗？”
杜远没想到宋雪柔现在竟然和康成打得火热，帮他说话，他怒瞪她一眼道：“宋雪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整赵老师了？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是吗？既然赵老师好了伤疤忘了疼，那我不提也罢。只是我不得不说一句，你们即使想通过此事开除康成，但是也不要这么明显好不好？你们这是打算帮校长做出这个决定吗？”
赵涛冷声道：“你这学生，说什么呢？校长做事向来公平公正，这是全校都知道的事，什么时候需要我们帮做决定了？”
董文正微微一笑道：“好！很好！既然如此，赵老师，我现在就做出决定……”
赵涛和杜远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乐开了花，花了这么大的劲，甚至还付出了“血”的代价，这总算是把这个怪物给开除了，太不容易了！
“赵老师，你被解雇了！”
董文正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转过身背对着赵涛。
赵涛一听这话，顿时傻了眼，他尴尬一笑，哭笑不得地道：“校长……您……您没和我开玩笑吧？”
“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不是……校长，这明明都是他的错，他都承认了，您为什么要解雇我啊，这也太……”
董文正摇了摇头：“你还不知错！赵老师，你可别忘了，你这个月才是实习期满，通过学校的综合考核才能成为正式的老师，但是你觉得你这样能通过考核吗？”
怎么就不能通过考核了？
赵涛实在是想不通，他在进入天渊中学当老师之前就和郑勇认识，也是他的劝说，他才当了这高二班的班主任。
按照郑勇当时的说法，全校就没有一个老师愿意来管这个史上最差班级的，他一旦愿意管，首先就会给学校领导留个好印象，其次它本来就差到让人无法直视了，他再怎么管也不会让他更差吧？
他在刚接手的时候，确实是血气方刚，想做出点成绩让学校领导看看，但是在发现这个班确实无药可救后，他便不闻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那以后，他的日常工作更轻松了，而且班级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郑勇前阵子还拍着胸脯说他绝对可以转正。
现在校长突然要把他给解雇，他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原因是什么。即使他确实存在体罚康成的嫌疑，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处置他吧？
而且他即将转正，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解雇的话，那岂不是要哭晕在厕所？
越想越觉得心乱如麻，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付诸流水的，所以他慌忙询问原因，可是董文正就是让他自己想。
杜远也没想到校长突然会来这么一招，所以一时间也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有些发懵地站在那里。
康成见状，皱了一下眉头道：“校长，这……还不至于直接解雇他吧？其实就是小事，我也只是不想被误会而已……”
董文正颇为诧异地道：“这真的是你心中所想？”
康成微微一笑道：“校长，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啊！”
董文正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摆手道：“暂时没你什么事，你别吭声，让他继续想！”
过了好一会儿，赵涛方才有些不情愿地道：“无论如何，是我不该体罚学生，但是还请校长再给我一次机会！”
董文正转身看着他，浓眉一皱道：“想了这么一会儿，你就想到这些？”
“我……”
赵涛再次语塞，他这会儿完全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一点做得不对以外，还有哪些做错了。
董文正见他这样，十分失望地摇了摇头，突然勃然大怒道：“你是老师，他是学生，他让你加桌子你就加桌子？他让你加凳子你就加凳子啊？你确定这是一个老师应该有的正常思维？作为一个老师，首先想的不是应该怎么爱护自己的学生吗，你怎么能反其道而行之，增加他受伤的风险呢？”
说到这，董文正刻意加重语气道：“而且你口口声声劝我开除他，丝毫没想着批评教育，这也是你一个老师应该做的？你和杜远这一唱一和的，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事情本身是不是就是你们给他设下的一个陷阱！”
“陷阱？这……这怎么可能是陷阱！校长，高二班的全班同学都可以为我作证啊！”
“你确定？”
“我确定！如果您实在不信，可以去问他们。我是一个老师，要不是他主动犯了错误的话，我是绝对不可能为难他的。”
赵涛极度郁闷，明明是他和杜远是受害者，怎么就变成是他们设立的陷阱了呢？有谁设陷阱坑自己的啊！
“那就更有问题了！高二班的学生什么作风我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一致过？而且现在她不就是在为康成作证，而没为你们俩作证吗？”
董文正指了一下宋雪柔，赵涛转身看了她一眼，刚要继续辩解，董文正直接将宋雪柔的手机递给他道：“这是当时的视频，凳子和水桶当时到底是因为康成的原因还是你的原因掉下去的，这上面显示的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
赵涛连忙接过手机看了看，杜远也凑过头来，两人看了一会儿，全都愣在那里了。因为视频画面里显示的确实是当时康成纹丝不动，而他根本就没把凳子放稳。
从视频拍摄的角度看，当时宋雪柔应该是站在桌子上，侧身于窗户边，角度刚好合适……
“如果学生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而且做得还是有可能伤害到他们的事，那要你这个老师干什么？如果学生犯了错，你想到的只是告状开除，不曾想先查清真相，批评教育，那要你这个老师干什么？”
说到这，董文正缓了一口气，沉声道：“你作为一个老师，没有一个学生坦诚和大度也就罢了，不能连当老师的意识和担当都没有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