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救了我！”
一开门，步凡就躬身九十度，非常诚恳的道。
当然，这个动作，又令他倒吸冷气，差点没交待过去......
“没......没......没......我只是......只是......背你......背你回来而已！”
也许是很久没有讲话，也也许是身体的缺陷，造成了性格上的自卑，居然不敢看步凡，低着头，有些唯唯诺诺，连说话都不清晰。
不知道是结巴，还是紧张的。
“那个......我没有听清楚。”步凡吸口气冷静下来，然后有些尴尬的道，他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怕你被野兽吃了，背你回来这里了而已！”也许是步凡的平易近人，也也许是想到了是她救了他，不该怕他。也也许是适应了些，说话并不怎么结巴了。
但仍然没有敢看着步凡，头不是低着，就是偏向一边，总是把好的那一面面向步凡，就算现在她脸上蒙上了一块破布，已经看不到那鬼脸了。
“对你来说是而已，对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步凡认真的道，他能从从她的语气与行为之中看出她的自卑。
就算是站在她家门口，面对他这个外人，而且还是个她救回来的‘野人’，都还是自卑，步凡难以想象，这样的人，是如何保持一颗善良的心的。
他活了三十二岁，各种各样的人见的多了，非常理解保持一颗善良的心，是多么的困难，特别是对方还是身体有极大缺陷，被所有人排斥的情况下，更是难得。
如果对方心里扭曲，甚至变态，他都觉得很正常，但是保持善良，却是太难得了。
这完全就是奇迹！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也许是极少与人交流之故，缺乏正常的交流经验，居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步凡。
反而低下头，把自己急的......
“反正多谢！”步凡露出自以为温柔的微笑道“我能进来坐坐吗？”
不过配上他鼻尖上一片通红，加上脸上有很多灰尘，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丑，样子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啊！可以！可以！”
然而燕子没有丝毫笑意，她看到的可能不是滑稽的一面，所以只是连连点头，急忙让开，这种感觉......就好像步凡进的是自己家，而她挡住了步凡，她就不该在这里一样。
步凡有点理解她的行为，也不客气，真的就像自己家一样走了进来，强忍着无处不痛的感觉，来到水缸旁，舀了半瓢水喝下，吐了口气，然后到火坑边坐下......
仅这么一连串简单的动作，就牵扯到了很多个伤，令他痛苦不已。
在这个过程之中，燕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说什么，呆呆的站在桌子旁边看着，全凭步凡自己随便。
就好像步凡一个人在自己家，而她完全是个透明人一样。
步凡坐在火坑边，虚弱而有些冷的身体，终于有了些温暖，添了几根木柴，看向燕子。
“还有吃的吗？”
“我再煮！”
被步凡看着，燕子立时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刚刚煮玉米，就煮了自己的。
立即就要把玉米舀到铁锅里煮。
“等等！”步凡阻止了她“你先把这些玉米用捣臼捣碎再多放点水煮，最好煮软点，我可能伤了内脏，不宜吃太坚硬的食物。”
就这么一会儿，步凡算是初步了解燕子……
人情世故不懂，一些基本的常识也懂的不多，可以说除了个子之外，很像个小孩子。
“好......好的！”
步凡之所以让她用捣臼，是因为他看到她家有捣臼。
燕子人虽然不会说话，不懂人情世故，但做事却是很毛利，人也很聪明，在步凡的指点下，一个小时就煮好了简单的玉米粥。
煮好之后，步凡也不客气，直接就喝了起来，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自如，这样做的目的，除了他的性格之外，也是为了让燕子放松。
“对了！我叫步凡！”一边强忍着疼痛喝着玉米粥，一边随意的道，就像是两个老朋友在聊天。
这也是为了让气氛轻松点，不让燕子那么见外......
一个多小时的相处下来，效果确实好了很多。
而且大山镇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燕子的名字，从小到大，大家都叫她鬼女叫习惯了，反倒是没几个人真正知道她的真名。
史真就不知道。
史真只知道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信息，比如说燕子姓刘，卖东西只有别人的一成，买东西却又是三倍到十倍这些大家都知道的信息。
“我叫刘燕，也可以叫燕子。”燕子把鬼脸转向一边，用好的那一面面对步凡，只是一直用余光偷偷的看着步凡喝粥。
“燕子？很好听！”步凡赞道，好不好听，他不知道，用这个名字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些免疫了。
说好听，也不过是一种聊天的技巧。
毕竟被人赞美，没人不喜欢的，喜悦的心情下，更容易打开话题，也更容易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也觉得！”燕子很认真的道。
好吧！
步凡完全败给了燕子。
人家完全看不出他是在活跃气氛，居然那么认真。
......
“可能真的伤了内脏，吃东西有点疼。”随着玉米粥下肚，步凡感觉肚子里有些火辣辣的难受，但还是忍着吃进去。
因为他知道，不管有没有问题，不吃东西，肯定会有问题。
“哦！对了！”这时，燕子余光看到步凡痛苦的表情，好像想起了什么，脱下草鞋，站在床上，从天花板上面的干草之中，取出一根干枯的草。
“我小时候，爸爸经常受内伤，每次都是吃的这个就好了，这么多年以来，我每受内伤，也是吃这个的。”
见步凡好奇的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在步凡努力的结果下，还是没那么拘束了，至少说话已经很流利，也很清晰了。
而且声音还挺好听的。
“她要是会唱歌，应该会很好听！”步凡脑海里浮现这么个想法。
“谢谢！”
步凡接过‘干草’，细细打量了一番......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草，放在鼻间，隐隐能闻到一般‘干草’的味道，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看燕子放得这么小心，想必不会是普通东西。
“这个怎么服用？”步凡看着燕子。
“我一般都是吃两片叶子，第二天起来就好了！我爸爸以前也是这样吃的。”
“这么简单啊！”
......
这天晚上，步凡打了个地铺，睡得很安稳，也很死，直到东边的太阳，透过捆绑的并不严密的门缝之中射进来，刚好射在他的眼皮上，才醒过来。
才睁开眼睛就发现，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床边，正在看着他，见步凡张开眼睛看到了自己，立即转头看向其它地方。
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女孩一样。
步凡能从裸露的额头上的皮肤颜色猜测，她脸红了！
“昨天太累了，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步凡连忙转移注意力。
“几点？”注意力倒是转移了，不过很显然，燕子不知道这个点是什么意思。
“就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步凡立即换个说法，刚刚睡醒，习惯性的就问几点了。
“大概巳时了吧！”燕子想了下道。
“这么晚了啊！”步凡有些尴尬，第一天就起得这么晚，怪不好意思的，连忙起来收拾褙子。
“恩！”
燕子点头，表情很认真。
显然，她也认为步凡起得太晚了。
“哈哈！你那个草药很有效，今天都不疼了！”步凡尴尬一笑，转移话题。
肚子里面确实不疼了，也不知道是那草药的原因，还是昨天就没怎么受伤的原因，只是浑身的皮肉筋骨，都在痛。
而且感觉比昨天还疼，只是好像习惯了点。
“是啊！”燕子认真的点头，理所当然，开始要拿些玉米去捣碎......
“我肚子不疼了，可能已经好了，今天就不用捣碎了！”步凡道。
他相信他自己能吃得下粗糙的玉米的。
“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