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们这一直在楼下喊，影响多不好。这个点儿，大家都在家。”石征坐到了沙发上，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烟和一个烟灰缸。啪的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在这个静得出奇的屋子里显得响亮清脆。外面依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吆喝声：“石征！郑华！出来啊！别当缩头乌龟啊！”“小石！你给我下来！”石朵儿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姥姥的声音。
石征把刚抽了两口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我下楼看看。”
“你别——”郑华想拦着丈夫。
石征站起来：“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放心，我先把她们劝上楼，有什么事在家里说。”
郑华抿了一下嘴，显然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石征开门出去了。
石朵儿立刻冲到阳台上，打开了窗户。
郑雁一直盯着姐姐姐夫家的窗户，话也是越说越难听。她看见窗户打开了，刚想开骂，却看见石朵儿的脑袋探了出来，张开的嘴又闭上了。这时，她看见石征从楼道里走了出来，立刻来了精神，两只手又掐起了腰。
“郑雁，到底怎么回事？妈，您也来了！”夜晚总是安静的，虽然石朵儿的家在六楼，石征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
郑雁往前走了一步，一只手指着石征的鼻子：“缩头乌龟！终于出来了？！”
石征皱了一下眉，但还是笑眯眯的：“喝酒了？”
“你管呢！别那么多废话！郑华呢！让她给我下来！”郑雁的声音又高又尖，楼里的邻居们纷纷打开窗户，探出一个个脑袋。
石征看了一眼楼上一个个的脑袋：“你姐在家带孩子呢！郑雁，有什么话，咱回家说。你别让咱妈跟你在这儿站着。”
“哼！是你怕丢人吧？”郑雁把头看向楼上露出的一个个脑袋：“你怕丢脸我可不怕！”
“你把郑华给我叫下来！”姥姥也往前走了一步。
“妈，郑华在家呢，孩子离不开人。”石征走向姥姥，想搀扶她：“咱上楼，回家找她。”
郑雁一把拽住了石征的胳膊：“你别碰我妈！你的手脏！”
石征有点儿烦了，她甩开了郑雁的手：“你闹够了没有！到现在因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已经很晚了，别在这儿影响其他人休息！”
“我就喊了！怎么了？你有本事打我啊！缩头乌龟！现在让我上去了？刚我在楼下喊了半天，怎么都不见你下来呢！还有郑华！不是一直很跩么？让那个老娘们下来啊！”
“郑雁！”石征一步跨到她面前：“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你对你姐，最好客气点儿！她可是你姐！”
“呦呦呦，急了？想打我啊！”郑雁扬起了嘴角：“大家都出来看啊！老石打人了！！！石征要打他小姨子了！！！都来看啊！”
姥姥上前一步，把脑袋撞向石征的肚子：“来，来，小石，你想打人，就打我吧！来啊！”
石征不敢碰姥姥，又怕她摔着，只能任由姥姥对他又锤又打。
郑雁一看，喊得更来劲儿了：“都来看啊！石征打丈母娘了！！！”
郑华把儿子放到了卧室的床上，和石朵儿一起挤在窗户前看，她忍无可忍，冲着楼下大喊了一声：“石征！你给我上来！让她们喊！随便！她们不怕丢人！我也不怕！尽情骂，无所谓！”
石征往后退了两步，确保姥姥站稳了。然后迅速转身上楼了。
郑雁紧紧地跟了上去：“去哪儿！你别走！”
石朵儿和郑华立刻关上窗户，来到门口，打开了门。
石征快步走进了屋子，衣服被扯得皱皱巴巴。他刚坐到沙发上，郑雁就来到了门口。
郑华迎了上去：“郑雁。”
“滚开！”郑雁浑身酒气，一把把郑华推到一边，郑华的头重重地磕到墙上。
石朵儿一下子冲了过来，扶住妈妈，怒气冲冲地看着郑雁。
郑雁张牙舞爪地冲到客厅，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扒拉到地上：“我让你们跩！”她捡起地上一个完好的杯子，举得高高得摔到地上，杯子发出一声无力的哀嚎，粉身碎骨。
郑华揉着后脑勺，走了过来：“郑雁！你骂也骂了，砸也砸了！现在能说为什么了么？”
“你们家是不是买车了？”
“是啊。怎么了？”郑华差点踩到地上的玻璃渣子，往后退了一步。
“好啊。”郑雁把墙上的中国结一把扯了下来：“你们一家子热热乎乎的！我TM孤儿寡母的！你们就欺负我吧！！！”她把中国结摔到了地上，一脚踢出去很远。
“你够了！”郑华终于爆发了：“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们欺负你们什么了？！我们买车关你什么事儿！”
“关我什么事儿？！”郑雁走到郑华面前，离得很近：“你们都买车了！还有脸找我借钱？！我TM还没买车呢！”
“车，我们去年就买了。今年石朵儿考上了大学，学费不够。不是万不得已，我怎么会跟你张嘴？！郑雁！这么多年！我找你借过钱么？！你今天来到我家，就这么闹，这么砸，你行！你真行！”
“你少那在废话！”郑雁伸手去摘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
郑华一把拽住了照片的一边。
郑雁用力地夺了过来，一下子把郑华耸到了地上。她把照片举过头顶，咬着牙摔了下来，照片上甜蜜的笑容布满了裂痕。
石朵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把揪住了郑雁的领子：“郑雁！你闹够了没有！”
郑雁的气焰瞬间没有了，她呆呆地看着石朵儿冰冷凌厉的眼神。石朵儿用力提起的领子，紧紧地扼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脸变得通红，眼睛里泛出了一丝泪光。
石朵儿担心地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妈妈，手里的劲儿更大了，她声音不大，但是一字一字地告诉郑雁：“郑雁，家里东西，你随便砸，随便摔。但是，你再骂我爸爸，打我妈妈，今天，我不饶你！”
这时，郑卫扶着姥姥走了进来。郑卫一抬头，看到屋里的石朵儿和郑雁，立刻松开了姥姥。他冲过来，握着石朵儿的手：“石朵儿！你干什么？你松手！”
石朵儿看着妈妈在地上无力地哭泣，她咬了咬后槽牙，没有理会郑卫。
郑卫试着拽开石朵儿的手：“石朵儿！她是你小姨！你给我松开！你听到了么！我是你舅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