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洋洋终于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石朵儿:“你怎么这么倒霉啊,可怜的孩子。”
“命吧。”石朵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上楼吧。我估计今天会写到很晚。”
“我陪你。”于洋洋今天没有塞耳机听歌,也没有打瞌睡。她安静地坐在石朵儿旁边,想和她一起面对所有的问题,承担所有的事情。
到底一切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后来又都发生了什么?石朵儿慢慢地抚摸着自己的灵魂,触碰着每一处伤痛,撕开一道道伤疤。全部都写出来,对于外人来说,轻描淡写,对于本人来说,鲜血淋漓。如同再次经历一遍,非常残忍,石朵儿的眼泪打湿了一张张稿纸,她何尝愿意发生这么多事情,她长这么大都没有经历过这么多的事,何况,她只有一颗佯装强大的心。如果可以,她也许压根不会选择来滨海上学。石朵儿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被眼泪打湿的字,沁出一个个模糊的影子。似乎都有错,又似乎谁都没错。石朵儿想不明白。
第二天,石朵儿把这些稿纸交给了邱叶,以为事情也就此了解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上课,直到到了林宗的课,石朵儿才强打起精神来。
可是林宗却显得情绪不高。他一反常态的整整一堂课都没有叫石朵儿起来回答问题。连眼睛触碰到她,都迅速地躲开。
那么阳光的林老师都被乌云遮了起来,石朵儿的心情沉入了谷底。
下课铃刚响,林宗抱起教材匆匆离开了教室。
听班里的同学议论:上午林老师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石朵儿的心猛地被揪了起来。她冲到林老师的办公室,想敲门却又把手收了回来。
冰雨每天都会给石朵儿发短信,无数通话记录和油腻的情话,塞满了她的电话。
石朵儿想过换号码,也想过不再接听冰雨的电话,但是都觉得自己太无情,所以事情就一拖再拖。直到有一天,石朵儿躲在阳台接电话,冰雨在那头不停地诉说自己的思念时,她看到爸爸居然出现在她的宿舍。
石朵儿迅速挂掉了电话:“爸爸?”
“谁的电话?”石征一脸的沧桑,声音有气无力。
“这是我们同学的电话。”
“那你在跟谁打电话?”
“我正想往家里打,还没通。你怎么过来了?”石朵儿悄悄地把电话放进了裤兜里。
石征脸色阴沉:“你呆在宿舍别乱跑。我先去找下你们邱老师。”
石朵儿浑身都在颤抖,她坐了下来,眼神直直地看着地板,每一分钟都非常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征推开了宿舍的门。
石朵儿赶紧站了起来:“爸爸。”她看到石征手里捏着自己前几天交给邱叶的稿纸。
“你!”石征关上了门,回头冲着石朵儿就走了过来,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你真是个小人!”
石朵儿全完懵了,小人?
石征把石朵儿写的那些东西狠狠地摔到地上:“你自己不争气也就算了!可是你居然拿你弟弟当借口!!你就是个小人!卑鄙的小人!!”
石朵儿看着面目狰狞的爸爸,百口莫辩。
“为了给自己的堕落找理由!出卖你自己的亲弟弟!你知道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是什么后果么?我的工作也别想要了!全家人都得饿死!你不仅出卖了你弟弟,还出卖了全家!!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没有——”石朵儿被自己的父亲用了这么多恶毒的字眼,委屈得几乎说不出话,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你没有什么?!”石征暴跳如雷,从地上把稿纸抓起来,用力敲着第一行字:“念念你写的什么?!一切的改变都从我有了一个弟弟开始!”稿纸被戳出来一个破洞:“你弟弟才一岁多啊,你就是个叛徒!无耻的叛徒!!”
石朵儿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怎么才能告诉爸爸,她说的都是真的。她一言不发,静静地承受着来自父亲狂风暴雨般的责骂。
“还有!听你们邱老师说,你喜欢你们的化学老师?!还追求人家?!石朵儿!你好歹是个女孩儿,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道德?!”
“我没有!!!!”石朵儿终于爆发了,她用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
世界突然安静了。石征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石朵儿。
“我做错的事情我承认!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出卖我的弟弟!是邱叶让我把所有的事情和心里话都写出来!否则就把你喊过来!可是她还是把你喊了过来!是李小芬喜欢林老师!她因为妒忌就去找邱叶告状,说我喜欢林老师!为什么别人说的你们都信!我说什么都没人相信?!!!”石朵儿歇斯底里:“我怎么知道我17岁又有了一个弟弟!我怎么知道我会遇上黄文?!都是我的错么?!我也不愿意!!!!!!”
石征认真地看着石朵儿,过了好半天,他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爸爸相信你。”
石朵儿瞬间就崩溃了,大声地哭了出来。
石征站起来,走到石朵儿面前,把女儿搂到怀里:“不哭了,爸爸相信你。爸爸这次不走了,陪你一起读完高三。”
等石朵儿的情绪平复了下来,石征才离开,他得抓紧时间出去租房子。
石朵儿大哭过后,头脑冷静了很多。兜里的电话一直震个不停,她掏出来一看,是冰雨。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拒接。可是电话又打了过来。是时候结束一切了。石朵儿一下子把电话掰成了两半,来到厕所,扔进了马桶里。她觉得非常轻松。
晚上,于洋洋愣愣地坐在石朵儿的床上,看着石朵儿收拾行李:“叔叔那租好房子了么?”
“嗯,下午我爸就租到了。”
“那叔叔就留在滨海陪读了?他不用上班了?你家里怎么办?为什么不是你妈来陪读呢?”
“我不知道。”石朵儿确实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那你——”于洋洋话说道一半突然停住了。
石朵儿一抬头,李小芬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