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衷？”我有些不能理解他说的苦衷是什么意思。
民国鬼擦了擦嘴边的血，“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苦。我是个生意人，身上带了三千八百六十四块大洋，全都给他们了，只求他们饶我一命。只要他们放过我，我愿意把万贯家财都给他们，可是他们……”
“我家里供着一个佛，每天都上香跪拜，随身带着一个佛，也是每天都上香跪拜。遇到寺庙，我必去添香火。可是这些人要杀我，当着佛的面杀我，佛却无动于衷。你说这佛有什么用？”
我觉得民国鬼的思想有点偏激了，认为自己供养了佛，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佛就应该帮他。
对他这种思想，我不知道说什么。
见我不说话，民国鬼大声问我：“你怎么不说话？说啊。”
“对你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
我才说一句，就被民国鬼暴脾气的打断：“闭嘴！我不想听你这些冠冕堂皇、虚心假意的话。”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也觉得那些人过分的很，抢了你的钱，还要了你的命。”
“他们是抢匪，杀人越货很正常。”
民国鬼竟然会替那些抢匪说话，我惊的下巴快要掉下来了，但转念又想民国鬼这话才是虚心假意的。
如果是真话，他就不会找那些抢匪的后人报仇了，还报了一代又一代。
他这样说，肯定是想将责任全都推到佛的身上。
果不其然，只听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最该死的是那佛，他见死不救，枉我平时那么供奉他。”
听到民国鬼这话，我感到怪怪的，心想难道他供奉佛，就是为了让佛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救他一命。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劫的。
他肯定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他就不会出门了，他就是想把责任怪在佛的身上。
意识到这一点，我知道怎么说了，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供奉佛呢？”
“我……”民国鬼准备回答，都说一个我了，但他刚说完我，忽然就止住了，眼睛狡黠的盯着我：“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我不想惹他生气，就没有追着问。
“哼！”民国鬼轻轻哼了一声。
“你别生气。”我转移话题，道：“我看你长相儒雅，像是江南一带的人吧。”
民国鬼看了我一眼，道：“你眼睛还挺厉害的，我是浙江绍兴人。不过你想跟我套近乎，我劝你算了。”
什么叫我想跟他套近乎？
我感觉像是他跟我套近乎。
也不能说他想跟我套近乎，我想可能是我也是鬼，我身边还有鬼火，他被鬼火打过，害怕鬼火，奈何不了我，所以才跟我絮絮叨叨说这么多吧。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的，只要他不对我动手就好。
“我倒不是想跟你套近乎，我只是想起一些事。就是南方人都比较会做生意，做生意的人家比较信佛，家里会放佛或者菩萨。听说他们每次出门，或者做大生意，都会先拜拜佛。”
“你什么意思？”民国鬼的声音冷了。
我听他声音变了，脸色也严肃了，就知道他肯定知道我什么意思，道：“我的意思是，你供奉佛，是为了保佑你生意兴隆吧？”
民国鬼没有说话。
我接着道：“你说你身上带的有三千六百八十四块大洋，那个时候大洋很值钱吧。”
“三千八百六十四。”民国鬼白了我一眼。
从这里可以看出，民国鬼是一个很在乎自己能力的人。
我只是记错了他的钱数，他就给我指正出来，还白眼我，好像我说少了，抹低了他的能力一样。
可是他忘了，他早就死了，那些钱再多再少，都跟他没关系了。
我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记错了。那个时候大洋很值钱吧，你出门身上就带这么多钱，家里肯定更有钱。这里应该有佛的功劳吧？”
“哼，那都是我自己辛苦赚的。”民国鬼不承认佛的功劳。
我问：“既然你说是你辛苦赚的，不承认有佛的功劳，那你为什么还要供奉呢？你怎么……”
“就算有佛的功劳，又如何？”民国鬼又承认了，但承认的态度很不好，“他没有救我！”
“唉，你把佛看的也太……”我不知道怎么说，感觉说了像是诋毁佛一样，就没有说，换了别的话道：“其实你心里也明白，佛只是一个信仰，他并不是说你遇到什么事都能帮你救你的。”
“可是那些抢匪是当着他的面杀的我。”民国鬼大声道，对佛没有救他这件事耿耿于怀。
民国鬼的情绪很激动，指着佛像道：“要没有看到他，我还不生气。可是他就在旁边，他无动于衷。”
“你这样说，我不知道说什么。”民国鬼的思想太偏激了，将自己的死怪在佛的身上，我跟他说再多，他都听不进去的。
民国鬼没有接话，只是目光算计的盯着我。
我被他看的有些头皮发麻，再往后退了退。
民国鬼开口了：“你无法理解我的苦衷，对不对？”
“也不是无法理解，我能理解一部分，理解你觉得自己死的冤屈。”
“我不冤屈吗？”民国鬼反问。
“冤屈，但我觉得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也冤屈。”
“你闭嘴！”民国鬼听到我为被他害死的人说话，就震怒的打断我的话：“那是他们该死！”
“什么叫该死？”我听到他说那些人该死，就有些来气，“你要说他们该死，我能说你死了，也是该死吗？”
我话刚说完，民国鬼忽然变了样子，满脸是血，嘴里也是血，张着血盆大口，面目狰狞的、伸着手来掐我的脖子：“你找死！”
看到他要掐我，我本能的往后躲。
可我后面就是墙，退了两步就碰到墙，退无可退了。
而那时民国鬼的手已经到我面前了。
眼看他的手就要掐到我的脖子了，这时他的胳膊忽然扭曲了，手在我面前停下了。
他急忙收回手，抬头看了看上方，皱眉道：“这些讨厌的道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