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相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宰相刘柏翰身穿绣有五福捧寿图案的团花褐缎大红礼服,和长子刘云熙站在相府大门口,喜气洋洋地恭迎宾客。
里面豪阔的寿堂已经设好,正堂靠墙摆一方桌,点着两对大红寿烛,前面一一摆放着寿糕,寿桃,寿面,瓜果等物。南墙挂着一大幅百寿图,周围挂满了寿联,堂内各柱上也贴满了红字黑字楹联。寿堂两侧是着密密麻麻的坐席,可容纳数百人,颇具气势。长长的红地毯一直从堂内铺到大门,贺寿的宾客络绎不接,在相府管家的引领下一一入席。
门口马车一辆接一辆驶来,又一辆接一辆驶离。客人下了一波又一波。通报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一会“尚书李大人到!”一会“御史陈大人到!”。
又一声“镇国大将军到!”大将军戚布携家眷来到府前,刘柏翰忙上前笑脸相迎。
戚若萱和母亲搭着侍女的手下了马车,她父亲戚布已经在跟寿翁寒暄。众人早就听说大将军的有一女藏于深闺之中,姿容绝佳,现在亲眼看到戚若萱款款走出来,一时都看呆了,心中暗赞此女果然名不虚传,貌若天仙。
“晋王殿下到!”“太子殿下到!”
两位皇子居然同时到达。
刘柏翰等所有人忙跪下:“恭迎两位殿下。”
太子公胜凌渊先下了马,亲切地说道:“平身。”他身着生丝宝蓝云纹锦袍,金冠束发,神采奕奕,步履稍缓,但是稳稳当当。
晋王公胜凌风今天也是一身华服,天青色锦袍,图案繁复精致,十分衬他玉瓷般的肌肤,俊逸的眉毛下星眸熠熠。女客们见到他之后几乎挪不开眼。他一如既往地冷傲,一句话也懒得说,下了马就往里面走。
太子心中冷哼一声。
太子和晋王不合由来已久,众人心知肚明,此时都不敢多嘴,只是跟在他们后面。
又一声通报响起:“北齐贵客到!”
所有人脚步一顿,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来人的方向。
最近汴京来了一位新贵,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街头巷尾,人人都在热议的人物——北齐昭宁公主。据说这位公主有着绝世容颜,魅惑无比,太子殿下和晋王殿下因为此女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太子殿下还被打入大牢挨了板子,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这位公主十分神秘,从来不出府门,无人得见其真容。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也来了。
在众人好奇和期待的目光中,一辆豪奢的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
帷幕掀起,乐正昭羽从车里下来,白衣胜雪,风度翩翩,对众人一笑。女宾们又看呆了眼。
终于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却不要任何人搀扶,直接从车上一跃而下。
待她转过身来,空气顿时凝滞。只见她肤如凝脂,面若桃花,美目流光溢彩,犀利的眼眸朝众人一扫,一股强大的气场扑面而来,似要将人震慑住。只见她衣袂飘飘,竟然跟男宾一样腰间有把配剑。
众人皆惊艳至极,无法言语。戚若萱不由得咬紧了薄唇。
“宁儿!”众人惊愕地看到万年冰块的公胜凌风笑得一脸春风,亲昵地唤她小名,回身来迎她。
戚若萱脸色煞白。
浠月淡淡一笑,疏离地说道:“见过晋王殿下。”却并不行礼。
太子尚不知道那天在街上的闹剧是她和栖霞公主所为,见到她微微一愣,也似乎有几分惊艳到。
唐明浠月大大方方地走到太子面前,福了福身子,笑道:“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太子似笑非笑:“昭宁公主?看来那天本宫是真的误会公主了。”
“太子殿下恢复得真快,才一个多月身子已经大好了呢。”那语气仿佛恨不得他再多躺几个月似的。
“彼此彼此,公主不也是安然无恙,福大命大吗?”太子回道,皮笑肉不笑。
“那还是托太子殿下的福,那日派了那么多人在山下接应本公主。”
太子脸色一黑。
刘柏翰忙伺机插话进来:“诸位贵人,外头风大,请里面说话吧。”
太子一甩袍袖,迈开了步子。
浠月和公胜凌风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也走了进去。
旁边的众人听了刚才的奇怪的对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太子不是为了北齐公主和晋王吃醋吗?两人的对话听起来不是那个味儿啊!其中定有隐情。倒是公主和晋王交换了好几个眼色,像是有那么点意思。
管家把昭羽和浠月引到外宾专席,公胜凌风也坐了过来,和昭羽一左一右坐在浠月两旁。管家恭敬地地说道:“晋王殿下,您的席位在上座。”
“本王想坐哪里便坐哪里。”管家见了这一脸的傲娇,只好讪讪退下。
只听一声尖细的通报:“皇上驾到!娘娘驾到!”
众人不约而同起身行礼。礼毕,所有人入席坐定。
浠月还没有见过皇帝,抬眼望去,只见皇帝四十多岁的样子,身着正黄色龙袍,剑眉大眼,极有帝王的威仪。再看一眼公胜凌风,五官俊秀,跟他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今天他带来的是舒妃,而不是皇后。舒妃浠月也是第一次见到,凤冠霞帔,气质高贵,一派宠妃的行头,俨然也是个美人儿。浠月用眼神问公胜凌风,他点点头,表示那正是他的母妃。
他们的小女儿栖霞公主坐在父母旁边,正开心朝浠月和昭羽挤眉弄眼。
舒妃扫了一眼大堂,见公胜凌风的上席竟然空着,再仔细一看,见他坐了外宾的席位,便有些不悦。
公胜桓缓缓开口:“众位爱卿,刘相乃我朝重臣,劳苦功高,今日喜逢刘相六十大寿,朕当携诸位敬酒一杯。来!”说着举起酒杯。众宾客纷纷仿效。
浠月拿起面前的酒杯,看一眼昭羽。昭羽给了她一个放心喝的眼神。她便拿起一饮而尽。竟是清水!心知昭羽已经私下安排过了。
刘柏翰红光满面,拜道:“谢陛下隆恩。陛下和娘娘亲临敝府,臣不胜荣幸!”
公胜桓说道:“刘相请起。既是家宴,诸位爱卿不必拘礼,来来,与朕畅饮,不醉不归。”见皇帝如此亲民,宾客们都放松了心情,一时间觥筹交错,君臣同欢。
酒过一巡,刘柏翰招了舞姬和乐工上来助兴,美人翩跹,乐声清扬,浠月看得入迷以至于忘记了用膳。这古世界独具美感的歌舞音乐令她惊叹不已。
昭羽拿过酒壶,亲自给浠月斟酒。
公胜凌风则笑着把一块鹿肉夹到她面前的盘子里,说道:“宁儿看得如此入神,难道北齐的歌舞与大梁的很不一样吗?”
旁边有人听见了,便道:“不如让公主殿下献舞一曲让我等开开眼界?”
浠月翻了翻白眼,心想本公主若要跳个劲舞给你们看,你们还不得吓得口吐白沫,当场身亡了。
“放肆!”昭羽轻吐了两个字,声音虽不大,那人却赶紧闭了嘴。
公胜凌风凑近了悄悄笑道:“本王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北齐公主既不会写,也不会舞,还有什么不会的?”
浠月笑答:“本公主只有两样不会,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公胜凌风似被她逗乐,不由得哈哈一笑。
两人亲密举动已经被多人看在眼里。
太子投了一个厌弃的目光给这对他眼里的狗男女。
镇国大将军的女儿戚若萱在对面看着都快把嘴唇咬出血了。
其他名门闺秀都大多盯着公胜凌风和乐正昭羽,看见两大美男一左一右坐在北齐公主身边,被她一人包揽,眼下又互动亲密,心里都燃起妒火。
皇帝和舒妃也看在了眼里,舒妃给了他一个哀求的眼神。
公胜桓便说道:“诸位爱卿都携家眷前来,不如一展才艺,为大家助兴。”
太监便说道:“陛下,听闻尚书李大人的女儿李仪葶蕙质兰心且能歌善舞,不如先请她开个头。”
公胜桓便道:“李仪葶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