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镜中花
因着冬日里的白雪,这才忖托出了寒梅的风华,也因着寒梅的红艳,才使得那雪白的冬日,多了几分生机。
倾悠然的舞步却来越快,红菱敲打着四周的鼓,配合着亦南歌的筝声,在诉说着结尾。
不知是何人最先拍了拍手掌,惊醒了那些沉醉在舞曲之中,不知收了尾的众人。
一曲终了,亦南歌放下手中的古筝,将已经褪去一层皮,正冒着鲜血的纤纤白素手,藏进了自己宽大的袖口中,且从后头走了出来,对着倾悠然笑了笑,眉眼弯弯,如同九日里的月牙。
“好好好。”皇帝已然是一脸笑意,对着身后的太监做了个手势,太监识意,连忙说道:“皇上有赏。”
这一舞曲的惊艳,堪称天上曲,别说希望闻名于大云,怕是,后日早晨,这个消息便会传遍整个大洲。
“大云亦郡主,果然名不虚传。”倾悠然已在后台换了舞衣,走至亦南歌的身旁,同亦南歌等候着皇帝的赏赐。
亦南歌闻言,笑了笑,用着官话答道:“还是公主的舞姿舞的好。”
闻言,倾悠然不说话了,毕竟再说下去,便是两人的互相吹捧。
至于到底是谁帮了谁,众人不知道,但她倾悠然身为当事人,却是知道的。
方才她若是没有亦南歌筝曲上的帮助,又或者亦南歌的筝技不曾灵动,那么她的舞便如同关在笼中的蝴蝶,纵使舞的再好,却始终少了几分灵气。
而且她很确定,她若是配上的是她自己从大梁国带过来的琴师的琴曲,而非亦南歌的古筝,那么她的舞曲,虽会惊艳到众人,但也不至于让所有人都这般惊叹。毕竟这里头的人,哪一个不是见怪了大世面?
因着有人带头鼓了掌,皇帝还没有怪罪,甚至还赏赐了些珍宝给亦南歌与着倾悠然,便使得他们这些官员的胆子大了些,再加上这琴曲确实很让人惊艳,一时之间,便使得他们老狐狸都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真正的情感。
想到此,四周的众人便也纷纷不停地鼓掌,将殿中的气氛推至高潮,甚至有些胆子大些的武官,开始议论:“早些时日只听闻亦郡主的筝艺高超,却始终未曾亲耳听过,便总以为是一传一,十传十,百传百,众人所说的太过于夸张虚假了。
可今日听起来,才发现,众人所说的虚假是虚假了些,可却不是他们描述的太好了,而是他们描述的太过于平淡了些。”
听着这官员的话语,另一官员便又抢着道:“可别说,若不是这大梁长公主是第一次进京都,我都要以为,亦郡主与着这大梁长公主相识了好些年。
毕竟,若想达到方才那一舞曲的配合程度,没有个十年二十年,怕是做不到的。果然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武官们说的起劲,一向喜欢说道的文官,便也跟着克制不住了:“这一舞曲,我怕是终身都难以忘记了。”
伴随着官员的议论声,那些原本跃跃欲试的官家小姐,也在此刻急红了眼。
这下可遭了,有着亦郡主,大梁长公主的舞曲在先,她们后头的人再怎么表演,都像是在出洋相,自己打着自个的脸。
殿中的两人,一个白衣飘荡,一个蓝衣飘扬,同是倾世女子,站在一块,相视一笑,是对对方赞赏,又或者是对对方的提防。
只见着,白衣女子往着前处一走,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宫人挥了挥手,让着宫人将倾悠然特意从大梁带过来,已经坏了琴弦的古琴拿进大殿,随即亦南歌又在众人的茫然之中,跪在了大殿堂前。
“启禀圣上,太后,南歌有罪。”
听着亦南歌的话语,众人都惊叹了一声,哎,怎么回事?
怎么前不久他们还在夸赞着这两人的舞曲,而且还没夸赞完毕,怎么他们口中的夸赞中人,却跪在大殿前,说着自己有罪?
亦南歌不顾众人的惊讶,眉眼淡淡,依旧自顾自的对着高处上的两人道:“是南歌失职,才使得大梁长公主精心准备的千年古琴被她人偷走弄坏,又白使得后头只有大梁国所不喜的古筝,并差点使得一国公主,在我们大云面前失了脸面。”
众人们在听着亦南歌的话语后,瞬间豁然大悟,难怪一直不喜欢在众人面前演奏筝曲的亦郡主,却在今日,突然站了出来,要与着大梁长公主合奏舞曲。
原是亦郡主早已经发现殿中的失误,阻止着事故发生。
想到此,众人对着亦南歌的敬叹更是收不住了:亦郡主果然聪慧,神机妙算啊。
倾悠然打量着身旁的白衣女子,眼中有太多的惊讶。
这个女子,为何要帮她?她从大云带来的古琴放在后头,虽说是大云的看守失利,可源头还是她自己,她若是加大看守,守住古琴,又哪里来这么多事情?
青衣持着膏药一进殿,便瞧见了这番场面,青衣站在一旁,挣扎了一会,本想拉住亦南歌,却又想起了亦南歌的牛性子,便转过身,趁着众人未曾见着她,走至后头,瞧着那沾满亦南歌皮肉的古筝,开始落泪。
不用想象,她光是瞧着这古筝上面的肉血,便能猜想到亦南歌的双手已然成了什么模样。
青衣站在后方,双眼泛红,用着袖口擦去古筝上的鲜血,又趁着众人未曾发现了她,走至外头,用着寒冷的秋风,吹醒自己的心神。
从何时起,亦南歌便变了一个人?明明记忆里的亦南歌,不是这样的。
记忆里的亦南歌是没有心的,她注重的只有该与不该,应与不应。
可自从长忆长公主那事过后,离殇姐的离去,亦南歌便生了心,她瞧着亦南歌的模样,虽还和从前一样冷淡,可终归是不一样了。
殿前的白衣飘荡,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没有人为她求情,也没有人帮她说上一句话语,可偏生就是如此,她却不觉得伤心,嘴角处依旧是一丝浅笑,云淡风轻,站起身便往着外头有走,准备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