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相思意
亦南歌神情未动,眼角依旧是那丝笑容:“我若是说道,是一种赏赐,小王爷你可愿信?”
亦南歌摇动着白玉扇子,满眼的戏谑,仿佛我所问之事与她没有半分关系:“小王爷你想,通灵之术,可入鬼魂之梦,可知前尘,此等超能,我若是与寻常人站在一起,我心中可不就觉得自己比他人高上一等。”
我瞧见亦南歌这般神情,心中竟有些苦涩。
这不是她的想法,这不是她的真实想法。
可她竟是不愿意说,那便无论我在怎么问她,也不会问不出些什么因为所以。
想到此,于是我便又换了个话题:“我记得,通灵之术只有天灵族杳氏会,可为何,苏玉城主竟也会?”
亦南歌眼中神情依旧未曾变,依旧是那般漫不经心的挥动着手中的白玉扇子:“怕是得让小王爷失望了,此事微臣也是不知的。
天下之事何其之多,南歌与苏玉虽是多年好友,但毕竟南歌并非是苏玉,所以不知苏玉有些事情,也应当为寻常。”
亦南歌转过头,对着我笑颜如花,她那双褐色的眼睛有些深邃,让人难以琢磨:“还有小王爷,你也当明白,这世间人都是有极限的。
有的人她所知晓的事情虽比一般人知晓的要多些,那也不可能说她什么都知道。
正如同,听风阁做消息买卖三千年,可对于红羽夫人当年所要寻的消息,也是不知的。
小王爷当记住,不要一味的相信一人,也不要一味的依赖一人,因为事物均无绝对。”
我那一问,本是想告诉亦南歌,我知晓她是天灵族杳氏之事。
可是,好像亦南歌并没有半分震惊,反而是选择告诉他一些时间道理。
亦南歌她明明年不过十七,可她所懂之事,竟比我这一个二七二八的人还要懂得些。
她有时眼中的情感,远甚于一些五六十之人,她的那双褐色的眼,总是深不见底。
我想对她说一句多谢,我知道,她与我讲这些道理,并非她是多嘴之人,她只是想让我多了解这个世界,又或许是想让我早些学会成长。
“亦南歌,你可否能告诉我一些你幼时的事情?”
我这一句话,竟让本神情依旧的亦南歌,微微杂带了一些忧愁,她点了点头,却是从她自己的腰间拿出一块翡翠玉佩,而那翡翠玉佩上面写的不过是一个叶字。
“我恐怕只能和小王爷说道一些我六岁之后得事情了。
六岁之前,我忘了一段往事,也正是那段往事,让我不愿想起六岁以前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却是打量亦南歌手中拿着的翡翠玉:“亦南歌,你手中的这块翡翠可否能给我瞧瞧?”
我本做好了被亦南歌拒绝的准备,毕竟能让亦南歌日日戴在身上的翡翠,在亦南歌心中的地位必定非比寻常。
可谁想到,亦南歌竟当真把翡翠放在了我手心中。
“我自幼生长在深宫,由姑母亦太后教养长大,若说小时候最为特别的事,那恐怕是被当时较为信任之人,给推在河中,险些死去。
后面我见得的事情多了,便也觉得寻常了。”
亦南歌说的很寻常,仿佛是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而我心中却有些诧异,大云后宫竟真的有争斗?
“后宫之中,虽等级分明,表面瞧不出什么,可终归涉及朝廷。宫中嫔妃皆是皇上的枕边人,你若荣,则一荣俱荣,你若不讨喜,终归会被家族抛弃。毕竟女子在这个朝代,本就不受他人喜爱。
有用则用,不用便舍。千百年来,这一直是女子的命运。
深宫寂寞,那些失了宠又被家族所抛弃的人,无一不是众人所欺辱,拿来取笑打发时间的对象。
你若是想在这深宫中好好活着,就不得不讨好那高处之人,而若想被高处的人照顾,你手中不做些事情,又哪来的照顾?”
亦南歌住进深宫时,不过是长忆长公主牵制亦相的质子。
她虽有一个郡主封号,可在那些皇子公主郡主之中,她的封号却是最低的。
长忆长公主向来憎恨亦太后,深宫众人为了自保,又碍于亦太后的太后身份,便只得将所有的法子放在亦南歌的身上。
我瞧着手中的翡翠玉佩,又转过眼瞧向正在与我说道着她过去的亦南歌。
不得不承认,亦南歌真的没有讲故事的天分,明明我是在问她从前的经过,她讲着讲着又不知道为什么扯到规矩上面。
而且说就说了吧,还讲的这么枯燥无味,若不是她亦南歌的声音,极其干净好听,云莫怕是要被她的故事给催睡过去。
我的手悬在半空中,我想将她抱在怀中,告诉她终归是过去了,可我还是又选择将手放了下去。
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没有人一生来便是坏的,她只不过是没有你那么好的经历,刚好遇到一些能够阻止你变坏的好人。
我想我自己恐怕是疯了,疯得竟开始觉得小说中写的不一定是真的。
我竟认为每一个配角都有自己的难处,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情仇,我甚至不再用书中的描述来看待这个故事中的每一个人。
女主虽然也有自己的悲痛,可她至少遇到了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主,男二,尚有选择的余地。而女二,为了男主舍去了太多的青春,在她的世界里,她只有一个男主。
她不可能如女主,每到最后一刻,都会有一个人挡在她身前,为她清除道路,她亦南歌只有一人,孤身的一人。
我曾骂过女二的袖手旁观,却忘记了,她的每一步,也都只有她自己。
我之所以同情女主,憎恨女二,不过是因为我是用女主的视线来看待每一个人,我只看到了女主的爱恨,却未曾感受到女二的情仇。
“这翡翠玉佩?”云莫将翡翠玉佩放在亦南歌身前,而亦南歌随即伸出手,又将翡翠玉佩捧在心口。
“这是,我幼时,一恩人不小心落下的。”
亦南歌瞧着怀中的玉佩,她那张本是极其平静的脸,竟落出了回忆的神情,她再笑,似乎是在透过这块玉瞧见她心中的那个人。
我试探性的开口:“这玉佩似乎是叶家嫡系子弟的信物。”
闻言,亦南歌轻声一笑,双眼直视着我的双眼,我不知道她想从我眼中看到什么,我只是面色开始发红,第一次有了些紧张。
随着亦南歌起身,又是那张堪称完美的笑容:“许是吧。”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书中的内容,叶家,好像是亦南歌此次回京后第一个除去的家族。
叶家家主,叶从山涉及党争,而且貌似除去了不少亦太后亲信,且在亦南歌第一次为官之时,处处打击亦南歌,甚至差点将亦南歌害死。
我捧着脸,双眼瞪得老大,有些害怕的问道:“南歌,你觉得叶大人,叶从山是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