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几盘，老人摆摆手示意不下了。
很快就收回了棋盘，悠哉的在一旁喝起了茶，不过氛围没能愉快多久，他忽然目光锐利的钉在高乘云的脸上，语气不算太好：“你是高建成那老匹夫的儿子？”
“老爷子认识我父亲？”高乘云挑眉，似乎有点惊讶。
“认识，怎么能不认识，说起来，他当年能坐上那个位置还有我一份力呢，可惜……”老爷子态度好了不少，“你父亲是个好的，可惜过刚易折。”
“老爷子您这是什么意思？”高乘云追问。
老爷子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父亲被暂停职位接受上面的调查，而目前代理他职位的就是古涛。”
古涛和高建成斗了几十年，都是低高建成一官半职，他这次算是成功将敌人拉下马了。
苏灵在一旁听着惊讶无比。
她之前觉得高建成不来看高乘云是觉得丢脸，但是没想到是自身难保。
“古涛那臭狐狸，心眼比谁都多，这次他总算是如愿以偿了。”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显然很看不上古涛这种行为。
“老爷子，多谢告知。”高乘云恭敬道。
“别给我弄这套，我现如今已经退休了，可帮不了你。”老爷子一辈子都和那些人打交道，心眼绝对比古涛还多，哪能不知道高乘云的潜在意思。
“老爷子，您误会了，我只是单纯的道谢。如果不是您，我还不知道我父亲出了事。”高乘云解释道。
他刚开始是有想请面前这个一看身份就不低的老人帮忙，但是随后一想，还是作罢了。
“你老子倒是生了个好儿子。”老爷子很欣赏高乘云，也听说了他一些情况，对他在这个情况下还能做到这一步很是欣赏。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国家不会寒了老臣的心，你父亲这一辈子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国家，完全可以安享晚年。”
高乘云没说话。
高建成是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国家，但是对不起妻子。
典型的为了大家舍弃了小家。
不过，他作为儿子没资格评判父亲的所做所为，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到一个儿子该有的责任。
“好了，快下雨了，回去吧。”老爷子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该怎么选择就看高乘云了。
老人的话刚落，原本艳阳高照的天忽然就乌云密布，隐约要下暴雨的趋势。看的苏灵暗暗咂舌，觉得这老爷子比高乘云都像是重生者。
说啥中啥。
几分钟后，酝酿的暴雨终于下了。
高乘云坐着轮椅在窗前看着外面电闪雷鸣，背部挺直。
苏灵走过去给他披了一件衣服，“你是不是在担心你父亲？”
高建成会被停职彻查大部分的原因在高乘云这个儿子身上，以高乘云的性格，苏灵觉得百分之八十，他会自责。
“他并不需要我帮忙。”高乘云转动轮椅往里屋走。
担心是肯定的，但是也没有到担心则乱的地步，他坚信高建成一定有自保的手段，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古涛那样的人打倒。
苏灵叹了一口气，“其实你不必自责，高老先生不会责怪你的。”
苏灵挺信任刚才那个老爷子的话，觉得高建成没那么容易倒下去。
“苏灵，不瞒你说，我现在就是在苟且偷生，明知道所有人都对我虎视眈眈，但我却没有反击的力气。”
他目前能做的只有自保。
所以即使再担心高建成，他也安慰自己并不需要去帮忙，这样只会拖后腿。
“你别这么说，你现在做的已经很好了。”一想到这一切都是一个人体视线导致出的一些列的后果，苏灵忍不住叹气。
高乘云什么都不懂，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一个冰冷的实验体，不知道背后那些人像毒蛇那样盯着他，想要他的命，但是又因为各种原因有所忌惮。
在很多时候，他往往都是没有第一选择的权利。
苏灵想过不顾一切把真相告诉他，但是想到他脑中那块芯片，就没了胆量。
这不是芯片，是定时炸弹。
而且陈强国那天在咖啡馆说的那些话，她还是听进去的，就怕自己莽撞打草惊蛇害了高乘云。
“你父亲一定会没事的。”苏灵安慰道。
“多谢吉言。”高乘云脸上的阴云总算是消散了。
……
古涛看着挺直腰背站在窗前看着暴风雨的高建成，有点气不顺，“我说你的骨头怎就这么硬呢？高乘云都样了，你保他还有什么用？还不如把他丢出去自保。”
“你说你，比我还大几岁呢，看起来却像是老了十几岁，明明有个儿子，但是却活像孤家寡人，你要这儿子有什么用？”
“权力才是一切，你只要签下这份指认书就可以立马回去。”
不管古涛怎么说，高建成还是不为所动。
他气得七窍生烟，“高建成，我好好跟你说你不听，是想要让我给你来点好看的？”
他最讨厌高建成这副软硬不吃的样子，明明是快茅坑里的石头，偏偏被人捧着，还有一个那么优秀的儿子。
幸好，这些如今都毁了。
高建成不懂古涛的羡慕嫉妒恨，他此时只担心高乘云的情况。
不过，在这个紧要关头，即使担心也不敢表露出来。
反正他敢赌自己没有性命之忧，那就没必要理会古涛的各种威逼利诱。
“你还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那个好儿子如今可是进了狼窝，等出来是生是死只能捏在我手上，你确定不配合？”古涛没办法了，只能庆幸高建成还在乎高乘云这个疯儿子。
他在透露这个信息之后就仔细的观察高建成的反应，发现这人还是一动不动，别说微表情了，就跟个雕塑似的。
他气的一拍桌子：“你还不知道吧，他如今被认为是间谍，只要安全部那边挖到了想要的信息，他的小命就难保了，你如果签下这份文件或许还可以保他一命。”
就在他以为高建成还是任何回应都不给的时候，只见高建成缓缓的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他。
他心中暗喜，总算是啃下了这块硬骨头。
不过他高兴没多久，高建成接下来的话让他差点暴走。
“反正我也活够了，死也无憾了。而他，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和我无关，我不能管他一辈子，是生是死都是命。”
高建成是真的这样认为。
他无愧于人民无愧于国家，就连高乘云也没有对不起的地方，唯一愧对的就是早逝的妻子。
死了正好，可以早点下去见她。
“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古涛恨恨道。
“你不用这样气急败坏，你想要的都得到了，何必赶尽杀绝。”高建成被软禁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已经从古涛的话里拼凑出了大概的情况。
知道高乘云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要真论起来，反倒是他这个老子影响他的比较多。而古涛要的不过是他这个位置。
如今也算是达成了，至于为什么还苦苦追着高乘云不放，不过是因为欠债要还。
“我赶尽杀绝？”古涛被气笑了，“我如果要赶尽杀绝你还能在这里和我作对？”
古涛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
反正他认为高建成什么也不懂，就算知道了一些情况，也是没办法反抗。都成为阶下囚了，还不是任由他捏扁搓圆？
更何况，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他现在说什么做什么，到时候根本就没人计较。
“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是不会签字的。”高建成无比的从容淡定，“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不必威逼利诱，我不怕死。”
“你不怕死，可你儿子怕死。”古涛冷嗤，“他如今可是美人在怀舍不得死，即使是身处地狱还在奋力网上爬，就是为了留着一条烂命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惜，他已经是半个鬼了，注定成不了人。”
……
陈松低着头恭敬的等着陈强国发布命令。
“他老子那里我们不便插手也不能插手，你可千万不要冲动。”陈强国警告的瞥了陈松一眼，“以及高乘云那里，你要多加注意。”
“对了，苏灵既然不肯配合，也无妨，只要摁住高乘云就行了。”
他知道苏灵想要做什么，这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既然她想要撞南墙，那他也没必要去提醒，反正，最后，只有他能救高乘云一命。苏灵迟早会来求他的。
“蒂斯那边已经查到一些关键信息了。”陈松说。
“这可是个狠人，居然敢这么唰高乘云，他可以背叛高乘云就可以背叛我们，你千万要注意别让他给耍了。”陈强国对蒂斯有所忌惮，不过也没多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不过也不能太掉以轻心，毕竟是高乘云的人，他要是来个将计就计可就糟了。
“是！”陈松恭敬道。
“你安排下去吧，医院那边派人混进去，古涛那边也要多加注意，必要的时候可以去找马战魂帮忙，他应该对古涛很感兴趣。”陈强国说。
这种时候，鹿死谁手除了各凭本事，还要看立场。
他自认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端，要是放在古代，他是忠臣，而高家父子就是祸国殃民的奸臣，为了国家百姓安危，必除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