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高乘云正准备午休，刚躺下就听到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转身就看到了苏灵正在背对着他关门。
“我就是出去走走而已，而且都一个上午了，不早了。”苏灵面色平静，一个小时前和秦天慕谈的那些话还在她脑中回响着。
她并没有马上答应他，提出要考虑几天再给他答复。
反正高乘云至少要一周才能出院开始做康复治疗，她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她和秦天慕谈了那些话之后的第二天，陈松出现在了医院，并背着高乘云告知她，陈强国再医院三百米处的咖啡馆等她。
苏灵终于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找了一个借口就出去了。
至于陈松，他留了下来。
“好久不见，事情查清楚了吗？”陈松坐在待客的长沙发上，很是自来熟的给自己削了一个苹果。
“还没有。”高乘云目光越过他钉在他后面洁白的墙壁上。
“乘云，别再查下去了。”陈松两三口下去，苹果就少了一大半，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高乘云，而是盯着手上的水果刀。
“你让我不要再查的是这起车祸还是那件事？”高乘云颇有兴趣问他。
“我知道你很聪明，但你是斗不过他们的。”陈松不喜欢他这样的表情，皱眉继续道：“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高乘云表情又缓和了一些，忽然说了一句吗没头没尾的话：“陈松，你姓陈，陈国强也姓陈。”
“我们是叔侄，但是这不代表我认同他的做法。”陈松似乎是想到了不好的事，脸忽然变得苍白起来，“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三十几年的兄弟。”他又补充了一句。
“的确是三十几年的兄弟，从出生后两家有了来往，就注定我们是这样的身份，不过在你成为专门监视我的主要负责人之后，我们的关系就不如从前了，你不会乐意有我这么一个精神病兄弟。”
“你别这么说，在我心里，我们永远都是兄弟！”陈松一改稳重的形象，急迫的说。
“兄弟？没有血缘的兄弟关系哪里比得过有血缘叔侄关系？”高乘云轻笑一声，“陈松，你不用愧疚，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陈松闻言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整个人都陷入了颓废之中。
“对不起。”
“我说了你没有对不起我，立场不同，没必要放在一起比较。”高乘云摇头：“陈松，你是一名好警察，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我相信我们的关系还和从前那样，可惜，时间不能倒流。”
陈松怔怔的看着他。
他不知道高乘云到底知道了多少，但是他可以肯定一定比陈强国要预设的多多了。
这一刻，他忽然感到害怕，害怕高乘云。
觉得高乘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高乘云了，这个高乘云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变得他已经认不出来了。
他猛地起身差点撞到了一旁的椅子，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高乘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顿时心里一凉。
“你是故意的？”他问。
“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故意什么？”高乘云好以整暇的整理被睡皱的病服：“陈松，你并不用刻意掩饰什么，你记住，你姓陈。”
……
苏灵找到了那家咖啡馆，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陈强国，和之前的两次一样，他只要是来和她见面都没有带人。
“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擅自做主给你点了一杯蓝山咖啡。”陈强国示意她坐下。
她微微欠了欠身坐在他对面：“都可以，不过我还想点一些甜品，不知道陈老有没有要忌口的。”
“人老了，不能摄入太多的糖分，我喝咖啡就好。”陈老俏皮的捏了捏自己有点浮肿的脸：“这几天没睡好，你看，就变成这样了。”
“陈老要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可以抽空去做一个全身检查。”苏灵点了一个黑森林蛋糕，然后又点了两样店里的特色甜品。
“谢谢苏医生关心，我会抽空去做个检查的。”陈强国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双手放在桌面上，曲着手指敲了敲。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苏灵下意识心头一紧。
陈强国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苏医生不用紧张，我是来问你的答案的。”
距离上次已经过去很久了，苏灵一直没有给他答复，她以为他早就放弃了，没想到还会来找她，而且看这样子似乎要不死不休。
“这些天，你应该已经用自己的方法验证了吧，怎么样，你是不是打算和我合作？”陈强国一如既往的直来直去。
“陈老，对不起，和上次一样，我的答案是否定的。”苏灵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最后还是决定不和陈强国合作。
她做不到欺骗高乘云在他身上放追踪器。
她不敢赌如果高乘云知道以后会不会发疯或者是恨她。
“苏医生，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油盐不进。”陈强国似乎早就预料她会不同意，并没有苏灵想象中的大发雷霆，而是笑吟吟的。
苏灵不漏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她根本就斗不过陈强国这样的人，所以她早就做好了被迁怒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就这样轻轻的带过去了。
不过这样风轻云淡，倒是让她刚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
中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不过是在坚持自己的立场罢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
“你的立场就是眼睁睁的看着高乘云被人利用？”陈强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他已经被改造成精神病人了，他以前的荣誉都被掩盖过去了，甚至连人生都被强制性的改变了，你就忍心看着他这么悄然死去？”
“陈老，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苏灵眼神犀利了起来，“您不必说这些来刺激我，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不是两眼一抹黑。”
她可以感觉到高乘云并没有像陈强国说那样什么都不知道，他并没有坐以待毙，相反的，一直在努力自救。
所以她不能做猪队友，就算做不了帮手，也要确保自己不会拖累他。
“真是不知者不畏。”陈强国叹息一声：“也是，你这个年纪虽然在同龄人中已经很优秀了，但始终是比不过那些天生就是领导者的人。”
“你和高乘云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他知道你为了他做了那么多吗？”陈强国继续道：“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并没有用竹篮打水，我一直都是以真心换真心。”苏灵勇敢的回视他，“陈老，和你们相比我是差多了，但是这也足够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我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但也没有愚昧不知。”
“我知道自己在做神，也明白自己接下来即将要做什么。”
如果说之前还犹豫的话，那么此时，被陈强国这么一刺激，苏灵已经决定要和秦天慕合作，用自己的方式拯救高乘云。
她相信只要把他治好了，那么后面的事情自然迎刃而解。
当然了，在这个过程中，她要防着陈强国，因为她这样做就是在和他作对——陈强国并没有想过要治好高乘云，他不过是在利用他调查后面的人。
如果她把高乘云治好了，那么就是干扰他的计划，毕竟只要她挖出那个芯片，藏在幕后的人一定会发现，从而打草惊蛇。
不过，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在大义和小爱面前，她选择了小爱，选择了高乘云的性命。至于在芯片取出来之后的一系列的后果就不是她能阻止的了。
爱一个人要自私，有了自私才称之为爱，不然那就是博爱，并不能说是今生今世只爱那么一个人。
她承认自己很自私，在不会引起大的恐慌的前提下，她选择了成全自己。
“不，你并不知道。”陈强国就是人精，怎么能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苏灵，你那样做才是毁了他！”
“我是在救他。”苏灵反驳。
“你觉得他被选中成为实验体，一个如此优秀的实验体，对方就没有派人在暗中观察？那个芯片就是一个报警器，你一旦动了它就是在告诉那些人我们已经知道了，而高乘云将会失去研究价值。”
“失去研究价值之后，就意味着他的生命走到了终点。”
苏灵想要继续反驳，但是陈强国根本就不给她机会：“苏灵，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件事的背后牵扯到的人远远比你想的要多，一旦发生了点意外，不只是高乘云死那么简单！”
“而且，你觉得高乘云如果知道自己在这里发挥这么重要的作用，会苟且偷生吗？”
“你这是在危言耸听！”苏灵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我这是在提醒你不要自作聪明，有时候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如今只有和我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只有这样做才能拯救他。”陈强国摇头，“苏灵，你要时刻记住，我们的能力比你想的要大多了，我们调查出来的真相也比你想象的要残酷多了。”
“想要救高乘云，就不能心存侥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