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楚楚从地下车库出来的时候，阴沉了一天的广南终于下起雨来，“妈的，老娘前两天刚洗的车！”她在心里骂了一句。
再过一段时间台风就要来了，等台风一过，广南就会真正进入夏天，那是包楚楚最喜欢的季节。
昨天晚上到家已经凌晨四点，她在小区遇到一个健身发烧友，擦肩而过的时候彼此的眼里都在骂对方白痴。
她的拼搏是值得的，按一句流行语来讲就是——她靠着自己的努力晋升成为了中产阶级。
明明是共和国还非要分什么阶级，这是她讨厌媒体人的原因。
包楚楚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她估计李灵枫起的比她要早，分别的时候她有过交待，因为王小安的事情她打算回家去她三妈的佛堂里拜拜。
但她包楚楚还有工作，几个大客户想要的收藏已经有了眉目，她需要协同好第三方定下与卖家见面的时间，许多颇有技术的行家会故意放出假信息刁难，李灵枫闻名圈层的一双慧眼，其实是在各种赝品当中被迫锻炼出来的。
不二博物馆的停车场有她的专用车位，她把车停好，门口岗哨的新人保安马上撑伞跑了过来，他一路把她送到连廊，雨势太大等到位置的时候她看到他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半。
她道了声谢，这反而让对方不好意思起来，努力的人是值得尊敬的，只是这个社会有很多条件限定了他们的成长。
包楚楚在雨里穿行，木制的连廊设计的非常巧妙，据说是参考了颐和园的设计，哪怕是这种暴雨也不过只是打湿了一点点地面，清爽的水气让她的思维终于清醒过来，保安队长杨爱国此刻应该在她的办公室。
如果不是因为必要，她并不想进行这次谈话，王小安的受伤更应该归于“运气”二字，不是他也会轮到别人，但杨天宇的话不得不让她在意。
李灵枫最忌讳的就是以权谋私，再小的事情也不行，何况……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老杨在沙发看着手机，看到她回来赶紧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你就坐在那里吧，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老杨坐好以后眼角的余光一直看她，行政部提供的材料就放在办公桌上，她拿着材料坐到老杨对面，把东西摊开了让他去看。
第一份是王小安的排班安排，第二份是他与孙乐的关系结构，调查结果显示——他是孙乐的表叔，也是他推荐的孙乐入职。
“有人告诉我你向新人索要礼品，不然就一直安排夜班，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会有这回事。”
“那你怎么解释王小安的排班？”包楚楚往A4纸上点了点，那是一份安保部的排班表，王小安这一个月的工作安排都是夜班。
老杨憨厚一笑：“原来是这个事情，这是因为他主动要求啊，我看他喜欢夜班就给他破例安排了。”
他一脸的神秘：“包助理，我跟你说，这个王小安不是什么好人，我听道上的朋友说有人正在全城找他，10万块钱要买他一只手，我反而是保护他。”
“真是这样吗？”包楚楚将信将疑。
“那还能有假，我本想提醒他，但他现在住院了通知不到，包助理，他现在在哪个医院啊？”
包楚楚认真的看着他，她看不透杨爱国的想法，但她也不会天真到认为他是在关心王小安，10万块对他的吸引力还是有的。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他现在已经被警察保护了起来，是关键的人证，警方要破解这场盗窃案他是唯一的目击者。”
这是彭德海交待她们的说法，把事件描述成一场恶意盗窃案，用来平息那天枪声带来的负面影响。
“王小安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这第二件事情你做的就有些过了吧？老杨。”包楚楚认真起来。
杨爱国默不作声。
“传出孙乐鬼魂的人就是你的吧？我找人调查过了，最早说见鬼的人就是你，你看这段视频……”包楚楚用手机播放了一段监控视频，视频的内容是一个满脸涂得淤青的人在竹林里东张西望。
“这个装神弄鬼的人就是你吧？虽然你知道每个摄像头的范围，但很不凑巧的是还是把你给拍到了。”
“这哪里是我，你有证据吗？”他用鼻子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
“是不是你不是你说了算，如果你不承认，我就马上报警，我相信警方会有鉴定视频里的人到底是谁的能力。”
老杨赌气的侧身，这个反应已经有些不打自招的味道了，她想。
“我说不是我，那就不是我，我也不晓得那是哪个。”
“杨爱国，我现在跟你谈就是不想把事情弄到那一步，我劝你还是好好跟我谈谈，你这么一弄走掉好几个人老人，你图个什么？是为了给孙乐出气吗？没有人害他啊！”
“哪里没有？”他转了过来有些激动：“都是李总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鬼东西，孙乐就出了那么点血就死了，一个晚上都没撑下去，是滴，那个人就是我，我就是要搞垮这个地方。”
“你拿着李总的工资，还要报复她？”
“怎么？不可以嘛？”
包楚楚气得发笑，李灵枫给保安提供了完善的工资制度与福利制度，虽然只是保安，但杨爱国的工资其实已经可以媲美一般白领，到头来就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你就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吗？李总改变了你的生活，你想想你当初进来的时候，哪里会有现在这么趾高气昂，这份工作你不想要了吗？”
“是滴，我不想干了，老子我现在就走，孙乐那个死娃儿到死也才换来那么一点点钱，李总呢？随便卖几个瓶瓶罐罐就是几千万的收入，一条人命未必那么不值钱？”
包楚楚不想再跟他争论，他已经无药可救了，她能做的就是赶紧把他从团队里面剔除。
“你走吧，好吗？现在就去财务那边把薪水领了，其他的事情我也既往不咎了，但是我限定你今天离开这里，你不离开我就报警让你离开，我劝你自己想清楚。”
杨爱国哼了一声摔门而去，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老子总有一天会报复到你们的。”
包楚楚笑了笑，她并不觉得杨爱国有这个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