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情况就是这样,我确定我击中的不是人类,血液已经在分析了,但是有难点……好的,我明白了。”
彭德海挂断电话,工作人员把加密手机接了回去,广南军警双方的最高领导全都看着他,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让他凝固的凝重。
“那边的同志怎么说?”军区代表上官正阳最先问话,尽管头发已经花白但目光仍然锐利,让彭德海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那边说他们会开始调查,但调查方法不能向我们透露,他们希望我们尽快按正常案件进行处理,同时提醒我们要注意保密。”
“切,神神秘秘的。”
“毕竟是搞这种事情的部门,可以理解。”
发言的这两位与彭德海一样——都是刚刚才知道这个并不存在的部门。
从不二博物馆回到警局,彭德海原以为他的汇报并不能通过,毕竟此事太过骇人听闻,除了当事人外几乎不会有人相信。
但局长与他反复确认以后,最后选择如实上报,没想到这一下反而惊动省级军警领导。
在这个临时会议,彭德海完整的口述了整个案情,并且提供了现场图片与绿色的血液样本,上官正阳这个最高领导在沉默中拨通了自己的加密电话。
“你认为那个东西有什么能力?”上官正阳的发问盖过人们的讨论,会议室重新安静下来。
“它对人类非常了解,并且擅长模仿几乎可以说是真假难辨,但值得庆幸的是它应该模仿不了指纹,卷宗里我有说明,曹教授的茶壶发现了第四个人的痕迹,之前我们以为是接触不清晰,但现在看来是它并不像人类一样拥有指纹。”
上官正阳点头,彭德海能感觉得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并没有觉得他在讲天方夜谭,而是在按他提供的情报思索着应对方法。
“你年纪小不知道,这样的案子我们以前也遇到过。”
座位上有几个人相视一笑,彭德海有些明白了。
“它的目标是不二博物馆,具体是什么?你调查出来了吗?”
“现在还没有调查出来……但我有一个猜测……”
上官正阳罕见的笑了起来:“你坐下说,你是第一负责人,你的猜测非常重要,现在大家都清楚敌人是什么了,猜测也可以拿出来讨论。”
彭德海坐了下来,他的确有些紧张了,最迟明年局长就要调走,他想再走一步。
“我觉得……整个案件并非蓄谋,而是临时性的,下面我说说原因。”茶冷得刚好,喝完一口茶后他打开早已准备的资料。
“曹教授是研究商周青铜器的专家,此前举家迁往北京,从中央考古队退休以后独自来到广南大学担任特聘教授,这个情况曹教授没有大肆宣扬,所以很多他的老朋友都不清楚他现在住在广南,比如李灵枫。”
上官正阳点头。
“李灵枫因为一件青铜器的鉴定联系到曹教授,之后带着照片去到他的住所,从这个时候开始才引发了后面这一系列的变故,所以我的猜测是——它一直蛰伏在曹教授身边寻找某样东西,直到李灵枫的出现才促使它在短时间内制定了这个计划。”
彭德海拿出照片进行展示,面具的一些细节让与会人员啧啧称奇。
“我打断一下。”有人提出建议:“我们能不能把这个东西保管起来。”
彭德海看向上官正阳,他在这里并没有话语权。
老人摇头:“那毕竟是人博物馆的私人收藏,我们没有理由。”
上官正阳把视线重新放到他身上:“你的猜测很有道理,这未必就不是事情的真相,但是我们也不要先入为主,还需要进行后续的调查,这个责任就交给你了。”
省厅的领导笑着敲了敲话筒:“彭德海,我记得你们局长要调走了吧,这件事情搞定,我举荐你当这个局长!”参会的人都笑,气氛总算没那么沉重了。
“那先这样吧……”上官正阳拍板定论:“彭德海你作为主负责人,如果需要配合,军方与警方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但我们也要警惕,不要被敌人耍了!密保工作回去以后都开始执行,切勿让敌人打入我们内部……散会。”
彭德海松了口气,他现在可以轻装上阵了,不过在这样的“犯人”面前,人类的侦察方法对它有用吗?他知道自己的答案。
“彭局长留下,其他人先走。”
已经站起来的彭德海只好又坐了回去,上官正阳眯着眼对他笑,看起来跟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他猜测可能并不是因为公事。
老人挥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小声问他:“彭局长,有个事情老头子我想请你帮忙。”
果然是这样,这样的机会并不常有,他提醒自己千万不能错过。
“老首长,您太客气了,什么事情?”
“是一件私事,但其实也是公事。”
“您吩咐。”
“那个李灵枫不是也卷进这个事情里来了吗?我想请你在调查的过程中注意多保护她一下,她也算是关键人物,那个东西能假冒她一次未必就不会假冒她第二次,所以我说这也是公事。”
彭德海暗自心惊,他原本以为李灵枫只是普通商人,想不到老首长还会亲自照拂。
“需要把您的意思传达给她吗?”
上官正阳摆手,收起了笑意:“你不要告诉她,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她的母亲曾经有恩于我,但直到她去世我都找不到机会报答,那丫头说过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个普通人,所以我希望你也要以一个普通的眼光去看她,但暗地一定要注意保护,她现在应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
“好的首长,我明白了。”
“能够接受吗?这不是我对你的命令,这是我对你的请求。”
“您放心。”
老人满意的点头。
指挥中心离军区大院有一段车程,上官正阳上车以后宝石黑的专车驶进广南的夜里,在高架桥上他看向窗外,外面是市区璀璨的夜景,灯火一盏盏的熄灭又或是开启,恰如人生。
他在战争当中受过伤,弹片几乎要了他的小命,救活以后身上仍有暗伤,只要天气稍微变化就会疼得下不了床,他仍然记得遇到秋语晗的那一天,少女神乎奇迹的医好了他,让他能够再次为国效力。
司机把车开进高速,没什么风景可看了,他闭上眼睛小憩。
人在年轻的时候并不顾及人情,但等到认识的人一个个消失以后,才会珍重起来,想到这里他笑了。
果然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