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梵从盛昭曦他们现在藏身的居民楼里走出来，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你嘱咐我的事我都跟他们说过了。”
“他们没有追问你是如何知道的吧？”
“没有。其实他们自己心里也有同样的猜想。只是缺一个下定论的人而已。”
坐在驾驶位上的言铮戴着口罩，一双眼睛下面是明显的青黑。
“不如我来开车吧？”看出他身体状况不佳，刘梵主动提出。
言铮自己也知近来精神越发不济，并不逞强。拉开了车门下车。
刘梵和他交换了个位置，却发现言铮拉开了一半的车门却迟迟没有坐进来。
言铮站在副驾驶座旁边抬头看着楼上，她勾下头透过车前窗也顺着他视线的方向往上看。
二楼的窗户白色纱质窗帘只拉了一半，刘梵记得那是容易家餐厅的位置。盛昭曦就背对着窗口坐在餐桌前。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她的肩膀以上的背影。
言铮就跟魔怔一样盯着那半截背影，她的头发梳上去扎成一个马尾，还有些短的扎不起的绒毛耷拉在颈间。许是绒毛扎的她有点痒，她时不时就会伸手去扒拉。
不管平时工作上再伶俐，生活里永远是个这么马虎的一个女孩子，言铮低头轻笑。
房中的盛昭曦突然站起身来走向窗口。“暖气有点闷，我开窗透下气。”
盛昭曦推开窗户，看见楼下有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正抬头看着他们家的方向。她的心脏莫名的漏跳了一拍。
他好像。。
可是她看见他的一瞬间，男人就马上低头钻进了副驾驶座里。
车是刘梵的车，想到在墓园门口见过的人，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刘梵的未婚夫。为什么感觉那么熟悉？
容易看她呆呆站在窗口不动，出声喊她过去吃饭。“再不过来，饭菜就凉了。”
“诶。”盛昭曦应了一声。将心头的胡思乱想压了下去。毕竟她所想的事已是不可能的事。
“刚刚盛昭曦没看到你吧？”
“应该没有。我很快低了头，又带了口罩。”
“其实你若想。。”
“我不想！”言铮未等她将话说完就飞快拒绝了。有些念头不能生，一旦生了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好吧。听容易说陆队长那边的事进行的很顺利。高敏和周桓应该已经上钩了。话说他们能想出这么个损招也真是厉害。”
“狗咬狗。不算损。”言铮冷笑。“汤合行那边的火也点的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去提条件了。” 言铮一下子说的多了，没忍住又咳了起来。
“吃过药头疼不是好些了吗？怎么还是精神不见好。”
言铮被关在实验室里的时候采集了童烨和自己的血液做比对，希望找出病变原因。那时候没想着要逃出去，是用了心做的。也多亏实验室提供了足够好的人力物力资源，虽然在那里留的时间不长，也算取得了一些成果。
与言铮最初推测不同的是，他们的病会复发问题并不在遗传DNA上，而是环境问题。
他分别在两人的血液中检查出不同含量的芳基吡䂳；和多溴联苯醚。这两种有机污染物都有潜在的神经毒性，会损害中枢神经系统中的氨基丁酸受体。
这种学名听起来很绕口的污染物其实非常常见，汽车尾气，杀虫剂，阻燃剂等等日常用品中都会含有。
已有科学研究表明，这两种污染物都会极大的增加自闭症发病概率，平均发病率可达未吸入者的6-7倍。
童烨家里旁边就是一块农田，农民大规模使用这种杀虫剂。他长时间吸入这种毒物，体内毒素超标这才刺激了病复发。
而言铮生活在都市之中，又是驾车一族，平日里如果遇上堵车，会吸入大量空气中的尾气。加上他出入那些应酬场所，烟酒加身更加给发病提供了条件。
按言铮的要求，刘梵也去做了血检。她是幸运的，她原先的工作就是自家小区院里的办事员。接触到这些有毒元素的可能性很小，即便有，时间也短。所以暂时还没有引发她的病复发。
也有可能是因为性别原因，男女在自闭症上的发病率一直相差悬殊。总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这些有毒元素始终都是太常见的东西，指不定日积月累哪天又会刺激到刘梵的病情复发。
所以言铮最近着手在配一些药，以清除体内毒素为主，来控制延缓病情。
如果方子有效，以后刘梵也有机会用得着。如果无效，权当他是只白老鼠了。
从他最新的血检报告来看，清毒起了一定的效果。言铮的突发性头疼缓解了不少。不过禁不住最近经常熬夜帮盛昭曦他们那边破案查资料，人还是没什么精神，全凭着一口气撑着。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了结以后要去做什么？”刘梵问他。
言铮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件事完了后，他的命也就到了头。没什么未来可言。
但倘若运气不好，那时候还活着。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总不能赖在刘梵的出租房里到死了还要人帮忙收尸。
“我会去吃一顿好的庆祝一下。”他故意曲解了问题来逃避回答。
“自己一个人庆祝？然后呢？”刘梵不依不饶。他知道她是想劝他去和昭昭坦白。
“刘梵，你有没有听说过，宠物离世之前会跑出主人家，跑的远远的，谁也找不到它。”
“你说的那是狗吧？”刘梵嫌弃的打量了他一眼。“你不会想学狗吧？”
“我觉得狗挺聪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