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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少年老成

我叫梁勋,是当今梁王的第七子,因为梁是国姓,所以外人便叫我公子勋,但我并不喜欢别人这样叫我。

一是我才九岁,这样叫我我很不习惯,二便是我不喜欢梁王,不想因为他而得到什么称号之类,我有我自己的名字,就是梁勋这个名字,我也不喜欢。

至于这第二点嘛,也不是梁王对我不好,相反,他对我很好,不过,就是好的太过头了,这便是我不喜欢他的地方。

可是人世间的事,一旦过了便容易物极必反,梁王对我的好就是这样,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爱我,还是因为爱我的母亲而爱屋及乌。

只可惜我的母亲在生完我之后便去世了,所以我也没见过她,不过我真的很爱她。

她在怀我的时候便留下了一封书信,交给了现在我这公子府的管家陈爷爷,本想成年之内给我一个惊喜,但现在应该只能是遗憾了吧。

我的母亲难产去世,而现在我那父亲也是病入膏肓,所以现在我的悲惨生活便要开始了。

我自出生以来,便说得上是命途坎坷,最早的传言便是我母亲的身份,相比于那公子邙、公子羽的母亲皆出身于吕梁权臣,我的母亲倒算是平凡,不过是被渤辽所灭的卫国的一个亡国女子。

只不过正好她的姐姐被渤辽国主看上,竟然凭着非凡的手段成了王后,而她这个小妹的地位也相对得到了提升。

但有些本质的事物,终究是改变不了的,那时渤辽吕梁两国和亲,还是王储的当今梁王便在那时遇到了我的母亲,彼时的梁王已有妻室,但还是与我母亲相爱了。

这段和亲在他还是王储的时候倒没什么影响,但当他不久后成为了梁王之后,麻烦便接踵而来了。

没错,就是那么些王八蛋,不对,换个说法,那么些个臭权臣,联名上书要求废了我的母亲。

当然我知道,罪魁祸首不是这些人,毕竟我母亲和梁王感情甚好,威胁到了某个人。

不过我那让我不知是爱是恨的爹爹,在那时,至少做了一件我听来还算像个合格的丈夫的事情,那便是即使千夫所指也要保住我的母亲。

但慢慢地,他也撑不住了,就在这样一个危急时刻,作为一个小英雄的我,闪亮登场了。

我的出现让梁王力排众议,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我母亲,只不过可惜的是,我出生了,我的母亲却离开了。

每当陈管家和我讲的这段故事的时候,我总会很难过,可能是我没办法看到又很想看到的,那时母亲的样子,还有梁王的样子。

陈爷爷曾告诉我,母亲的死是奇怪的,本来我也是难逃一死,但可能我这人天命所佑,还是活了下来,不过这当年的秘辛,现在只有九岁的我,怕是很难再找出当年的真相来了。

我从小的生活,便是在梁王的万千宠溺成长的,当然也有多种原因。

小时候抓阄,那时其他小公子抓的都是很普通的物什,而周岁的我,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左手拨开了大人的手,右手抓着一柄匕首,左手抓着一本兵书。

我当时还是懵懵懂懂的,但梁王可不一样,看到我这个选择,那激动的呀,就差没给我立王储了。

当然,爷爷说了,当时传言梁王还真有那想法,但是呢,行不通。作为当事者,我表示一脸茫然。

不仅如此,三四岁的我在梁王面前也是展现了其他公子难以媲美的天资,自然而然梁王对我便越来越好,让徐太师教我武功,程司空则教我四书五经。

虽然他们很尽心尽力的教我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他俩不够厉害,不是说他们对我不好啊,只是他们实在是水平有限。

我所希望的就是耳中常常听到的我们吕梁的大将军梁烨,能当我的老师,不过没办法,他太忙了,只存在于我耳边的传说里,毕竟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他。

不过,当梁王对我的好好过了一个度的时候,就很危险了。

所以喽,他只能在我在他面前的时候宠溺我,而当他要上朝处理国事的时候,我的生活却没有那么好过了。

不仅那些小孩子要来欺负我,就连那些宫女仆人也是受着指使欺负我,而我不敢吭声,不能吭声,也不愿吭声。

你可能觉得我不是可以告状嘛?!

对呀,我试过了,结果后面被欺负得更惨,而现状没有丝毫改善。

那时我便知道了,我只能忍着,就这样一直隐忍下去,等到机会出现时,改变命运的时候便来了。

只可惜,这个机会出现得太早了,我才九岁,还没有改变命运的能力,所以梁王的病重对我来说并不算是一个机会,而算是一个死局。

当梁王告别人世的时候,可能下一秒他就可以开心的抱着我了,但是我不开心。

毕竟,我才九岁。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我所能依靠的不过是那个梁王而已,而他却没有通天的本领保住我,剩下的便是陪着我长大的老爷爷和这空空如也的公子府。

当然,我真的以为这时的我谁都帮不了了,但是爷爷还是告诉我,现在的我,也许需要提前打开我母亲在去世前留给我的那封信,可能这信里面,会留下现在的我所需要的东西。

所以我拨开了那岁月的痕迹,打开了母亲留给我的这封信,这封信看起来很长,真的很长。

信上写着:

“勋儿,

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长大了吧。

我曾在怀你的时候无数次地幻想着你可爱的模样,但终究还是没有机会看到。我知道,我去世之后,你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就算是寒枫(梁王)对你很好依然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

我写这封信的那刻,总担心着你会不会看不到这封信了,只要你能看到,那娘便安心了。

之所以让陈管家告诉你要待你成年之后再交由这封信予你,是因为,未长大的你还没办法面对这些。

世人皆说你母亲是已经亡国的卫国的普通女子,但其实不然,我的父亲乃是卫国的大将军卫钺,在最后守卫朝歌的战役中与卫国一同消亡了。

最后一战之前,父亲想尽办法将我和姐姐送出城去,我们虽有不舍,但还是含泪告别了父亲。父亲没有儿子,我和姐姐那时多么希望自己不是女子,能陪着父亲一同战死在这沙场之上,而不是让他一个人留下那凄凉的背影。

被送出城之后,我和姐姐带着将军府的家丁便开始了逃亡之路,谁知出城没多久,便被渤辽的天策军抓住了。

幸好,姐姐的倾国之貌迷倒了那渤辽的国主,将我们众人解救了出来,如今已经身为渤辽国主的正妻,世称‘天策夫人’。

而我因为姐姐地位也上升了许多,最后成为了和亲的工具,幸运的是寒枫对我很好,勋儿你要记住,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并不是你娘,而是他。

娘欠你很多,但寒枫并不欠你。

娘带着之前的将军府旧部来到吕梁之后,随着寒枫慢慢登上梁王之位,娘也慢慢地成为了众矢之的。

寒枫保了你娘太久太久了,尤其是当娘怀上你的时候,他却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他和我终于有孩子了,忧的便是他知道我和你,他就是怎么也只能保住一个。

很可惜,如果当时梁烨大将军能够保我们母子俩的话,那谁都动不了,但寒枫不一样,但是却没有如果,大将军一直征战在外,所为一切皆是为了国泰民安这些福泽天下的大事,我们母子这微微小命,又怎能入得大将军的眼中。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处境想必已经颇为艰难,不过你已经长大了,肯定能独当一面的,当初将军府留下的旧部,也该出来看看这日月星辰了。

你知道的,陈管家从小就带着我和姐姐,也是我们将军府的管家,无论何事,你都可以找他联系,除此之外,父亲早知会有此劫,便让几个未出山的弟子一直秘密行事,我和姐姐和他们三人也是一起学艺,因此你也大可放心

现在世事变幻,也不知这多年之后他们如今怎样,当初一人进了大将军设立的天机营,名为卫霖,改名为陈霖;

一人进了大将军创立的忠义堂,名为卫观,改名为郑观;

还有一人则游弋于皇城大梁之中,负责收集一些情报,名为周子杭。

如果这时的你需要帮助,便叫陈管家联系这三人吧。

无论怎么,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而勋儿,你的名字虽然叫做梁勋,但是在你还未出生之前,你的外公也就是我的父亲,在离别之时,为我和姐姐的孩子已经取好了名字

姐姐的孩子叫卫子霜,而你叫做卫子风!”

我慢慢地合上了这封信,看着这封信放在旁边的灯烛内芯上,随着焰火慢慢烧成灰烬,眼角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冒出来,随着我的心态渐渐平静,我知道,九岁的我也应当承担起这样的责任。

但是我还是很难过,因为我,卫子风,真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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