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枪响，子弹穿透了蜘蛛的表皮。
刘易斯拔出了随身带着的手枪，他试探性的开了一枪，想看看反应。
没想到这蜘蛛被击伤的地方虽然已经渗出了粘稠而恶心的体液，可是它却分毫不减速度。
也许昆虫……感觉不到疼痛吧？
“砰砰砰！”
一口气打出了枪中所有的子弹，也没有拖延住蜘蛛的行动。
着急的刘易斯又连忙从绑在腰间的刀鞘中取出了尖利的刺刀。
他并不觉得蜘蛛能够杀死自己，但是他很肯定，一旦被喷出的蛛丝缠住，那么他将难以脱身。
一下、两下，他挥舞着利刃，重重的砍在由蛋白质凝结而成的蛛丝上面。
“啊！”
在连续的挥砍之下，蜘蛛丝应声而断，伴随着刘易斯的慌张叫喊，他又从半米高的灌木丛中跌落，摔在了湿润而松软的泥土上面。
“刘易斯！”
脑海中久久没有传来回应，这么一瞬间，程自怡甚至觉得刘易斯大概或许莫约是死了，不对，兵人不会死，他们只是……只是不再陪伴在自己身边。
他最后遭遇了什么？
程自怡不知道，但是那急促的脚步，却随着部下的逝去而慢慢放缓。
“大元帅！大元帅！我……我没事了！”
正当程自怡还在思考着接下来的丧事要怎么举行，要授以何等的勋章与荣耀为刘易斯证名的时候，脑海中本该消失的声音再次响起。
摔在地上的刘易斯整个人镶嵌进了松软还带着湿水的稀泥里面。
他奋力的站起身来，用力的拍打着沾满半个身子的泥浆尘土，同时也不忘将自己逃出生天的消息转告给在远方牵挂着自己安危的最高指挥官。
“what?WCNM的，别吓唬人啊大哥！海棠街是吧！你等等，先找个地方躲着，保证自己的安全，我快到了，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突然间冒出的声音，让程自怡打了一个激灵的同时忍不住爆了粗口，没办法，这一切的转变是那么突然而生冷。
好不容易才缓下的脚步又渐渐迈开，大颗的汗水从程自怡的额头滴下，从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皮肤涌出。
“呼哧……呼哧。”
不善运动的程自怡再继续奔跑了一会儿后——实在是跑不动了。
汗水彻底的打湿了他的衣襟，糊上了他的内裤，每一次迈开腿，身上就像是裹在没晾干的棉被中一样，而大腿根部，更像是贴了两片粗糙的砂纸一般，磨得让人难受无比。
“刘易斯……你，等等，我跑不动了，待会，我歇一会。”
说着，上气不接下气的程自怡就自顾自的坐在了街边绿化带凸起的土坎上面。
“啊？大元帅，您可千万别累着了！我现在已经安全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您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哪！”
听着程自怡那气喘吁吁的语气，已经躲在了一个倒扣在地上的塑料饼干盒里的刘易斯在感激涕零之外，便是由衷的劝导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不要因为自己而累坏了身子。
为了自己的上司好，也是为了自己好，这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即便是大元帅明天来自己也是安安全全的。
一边这样想着，刘易斯一边往打空子弹的手枪里填上了第二个弹夹。
“你确定你是安全的？”
似乎光坐着还不能够让自己的身体感到舒坦，程自怡起身准备去买瓶矿泉水。
只是一想到自己现在是实打实的身无分文，同时又拉不下脸面去赊账买矿泉水，程自怡干脆进到了附近的一家餐馆，打着借用厕所的名义，打开了盥洗台的水龙头，大口大口的喝着自来水厂直供的“矿泉水”——鬼知道没烧开的水里都有些什么。
“我确定，我确定，我十分确定！”
“砰！”
刘易斯一边向着程自怡做出承诺，一边抬手崩掉了一个正探头探脑准备进来“分享”一下饼干碎屑的蚂蚁。
“……”
听着刘易斯那信心十足的回话，准备说点什么的程自怡有点欲言又止。
一想着自己的体能有点跟不上，加上刘易斯说他现在很安全——姑且就信了吧，要再这么快马加鞭的跑，半路猝死或者慌张中出点其他的岔子，那就太划不来了。
最后用冷水洗了把脸，忍着身上的糟糕感觉，程自怡选择了快步疾走，继续循着路牌向着“海棠街”走去。
要说怎么走更近，程自怡对着公交站台上的地图比划了一下，用手掌化作直尺，粗略的估算一番，程自怡决定走滨河路。
直直的从这巷子出去，就可以到滨河路。
不过这滨河路说是滨河，它既不是滨的黄河，也不是滨的长江，这滨的就是一个前了不知道多少朝留下来的护城河。
那原本的城墙塔楼是早就在社会的不断变迁当中化作了尘埃，只有这条不知道流淌了多久的河留了下来。
最多一站路的脚程，就可以到海棠街。
虽是有些疲乏，可只要一想到目标近在咫尺，那沉重的脚步无意间也变得些许轻快。
“跳河了！跳河了！”
嘈杂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粗听之下，程自怡权当是小贩的吆喝。
可是随着距离的变化，那声音是愈发的清楚明白。
“跳河了！跳河了！”
有人跳河了——这可是一个新奇的事情，从小到大，程自怡没亲目睹过人跳河，不管新闻里描绘的再怎样的绘声绘色，他这二十几年的生涯中，自记事以来，似乎就没碰到过这样的景象。
若是平时，他可能会伸着脖子像个长颈鹿一样，伙同着扎堆的人群一起来看个稀奇……至于下去救人？还是算了，最好还是喊119来吧，他们是专业人员，处理这种事情应该轻车熟路了。
想到这里，程自怡下意识的准备掏手机call119，让消防队员们来帮下忙。
结果手都放进包里了，他才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这手机根本不在身上。
得，119看样子也打不成了。
找不到消防员来帮忙，想着自己绝不能当鲁迅笔下那些吃人血馒头的人，加之自己还有事在身，忍着几分好奇，带着几分良知，程自怡挪着脚，准备绕开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那个落水者，希望其他人叫119来了吧？这护城河的水不是太浅也不是太深，枯水的时候甚至能露出底下堆积的淤泥。
最重要的是，它的水流不似长江黄河那般湍急，这落水者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也淹不死。
只要淹不死，以现在的出警速度，应该捞的上来，加上现在的医疗技术，多半还救得活——若是脑子进水泡出什么毛病，那确实就没办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