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些给你?”
余向雁或许是以为程自怡在一旁发出抱怨,是想要一起瓜分这笔“巨款”,她乖乖的打开了密码箱(之前她记住了密码),将一踏踏人民币放在了程自怡的身边。
“嗯?”
“分你一半咯。”
“嚯!这么自觉?这些钱换我就独吞了,毕竟我们可没有什么协议。”
“可我爸爸从小就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要是陈先生您之前顶不住,我一分钱也没有……而且,您真的是个好人。”
得,被发了一张好人卡。
照理说要是以前的程自怡,被一个女神级的美女给发好人卡,那得兴奋的夜不能寐,宿不能寝。
可是现在,摸不清这女人底细的他并没有装作一副非常大度的样子,大手一挥说:“美女,你收下吧,哥哥我有钱”。
毕竟,就之前的交往来看,这女人的思路倒一直挺清晰的,看起来乖巧是真的乖巧,聪明呢,看起来也是真的聪明,在一个聪慧的女人面前,要是程自怡贸贸然的用下半身来思考问题,看在她可怜又可爱的份上就做了决定,指不定就着了她的道。
程自怡非常务实的一点点数着这些钱的数目,然后统一收拢到房间里用来储存贵重物品的保险箱里面,同时他也有意的遮挡了余向雁的视线,让她看不到自己设置的密码是多少。
而且他也有偷偷注意着余向雁的面部表情,看一下她是什么反应——如果她表现出一副失望的模样,那程自怡可以断定,这是一个有点心机的女人,她的柔弱可怜与可爱,不说全是装出来的,但至少她口中的“知恩图报”更像是一种交往的策略,而非是真正的教养与善良。若她要是没有什么反应,平平静静的看着,程自怡则只能怀疑她是一个有点心机的女人。
没办法,富人家的孩子,公允的说,他(她)们可以享受更好的教育资源,有着比常人更加开阔的眼界,而这些东西注定了她们可能是省油的灯,但不会是没油的灯。
“我说,你……是怎么和赵天和这样的人搅合在一起的,我觉得你应该是那种大家闺秀,就是找男友也应该是青年才俊,而不是一个二货SB。”
“家里面发生了一些变故,很大的变故。”
“所以你这算是……”
程自怡的表情值得玩味。
“你想说我被包养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的表情骗不了我。”
“好!你说是,那就是。”
“想听实话吗?陈先生。”
程自怡点了点头。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是·的!”
“不是的”三个字加了重音,大声的让程自怡举起双手捂着耳朵。
“呃……所以我该相信你吗?”
程自怡相信吗?这情况很难说相信哟,毕竟又当婊子又立牌坊,在现这个年代一点儿也不罕见,但是他又不能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说不相信,那样就有一点伤人家的心了——但凡遇到这种难以决断的问题时,不妨用一个疑问句问回去,将这皮球给踢回到别人的手上。
“你当然该相信了!最开始是赵天和找的我,他说只要我听他的,就能够保我父亲的平安,我已经没有多的选择了,只要是有希望的事情我就应该去试一试,而且我长这么大,我觉得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所以你们早认识了?”
“对,早认识了,他还试图追过求我,但是你知道的,感情有些时候无关权势名利,只是两情相愿,虽然我也支持门当户对,可我和赵天和两个人的三观就根本走不到一块去。那个时候我们家还没有衰落下来,真正要我们命的是近几年的投资失败……”
余向雁一说起这段往事,她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当然,赵天和没怎么被提起,他更像是一个切入话题的口子,余向雁更多的还是在程自怡面前说起自己家庭是为什么衰败到现在这个地步。
是传说中的得罪权贵,被人搞了?
或许有一部分原因,但绝对不是主要原因。
他们家的遭遇更像是这几年经济危机下部分企业的缩影。
破产、兼并、重组。
一个个庞然大物鲸吞蚕食着那些资金本来就不太雄厚的中小企业。
之前没人会想到事情会糟糕的到这地步,当大家回过神时,中产阶级们发现自己所谓的精致生活只是一场构筑在肥皂泡中的美梦,而即便是部分在普通人看来富甲一方的富翁,也没有多少能力维持自己辛苦构筑的金钱帝国。
当然了,像是程自怡这样还没有跻身中产的人们……从某种方面来说也算是种幸运吧,没有什么东西好失去,自然也不会失去很多。
无非是工资少了一点,工作时间长了一点,竞争压力大了一点……,总之,也就那样了吧。
“你说这么多谁懂啊?所以你们到底欠了多少钱啊?对你们这种家庭来讲只欠几十万想要还上根本不是问题吧?”
只见余向雁伸出手指比了个“1”。
“一个亿?”
“要是欠一个亿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着急了好吧!真要欠那么多谁还的上啊!你看那些欠了几千万上亿的人哪个不是潇潇洒洒的活着。”
“一百万?”
“要是欠一百万东拼西凑早就还了!虽然现在能帮爸爸的人不多,但是这么多年还是有不少人欠我们家人情的,就算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但是每人拿几万元还是拿的出来。”
“那……一千万?”
“嗯!”
“可是就算是欠一千万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还不上就有人要买你父亲的手脚吧?现在是法治社会,虽然会有催债的但是也不会这么暴力吧?我年轻那会儿还有同学‘撸口子’,薅高利贷的羊毛薅出了一辆小汽车,也没见他后来断手断脚啊?”
“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而且……之前也有借了一些高利贷。”
说起自己的爸爸,余向雁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她不想让程自怡看到自己现在的失意。
“哎……高利贷啊,这东西还不起就真的还不起了。”
余向雁的种种举动都逃不过一直在观察她的程自怡的眼睛,特别是她卷起双腿,背靠床头板,双手抱膝,整个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坐着。
即便没有看着正脸,程自怡也能感到那种失落的气氛。
或者说,要是程自怡连这点氛围都察觉不出来的话,他早早就会被同事上司们给排挤走,而不是在经济危机来临后,还能够在公司里苟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