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可可
他怔了一下，开口道：“你的仇人？”
她轻轻点了点头，一双美目深深地注视着他，似乎要把他的脸刻在脑子里，可是眼神似乎又飘忽着，望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她就这样痴痴地凝视了他很久，才柔声道：“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他的情绪已被她感染，完全被她控制了，不由得点着头说：“洗耳恭听。”
那女鬼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明朝正德十年，因武宗皇帝昏庸，实乃贪杯好色之徒，他曾令人在民间大肆选美。许多年轻充满朝气的女孩子就被他禁锢在后宫，直到被折磨而死。当时民间有一个郎中林非15岁的女儿林可可貌如天仙，素有“西施”之称，方圆百里皆知。林非知道皇帝荒淫无道，自然不愿女儿被选中。他让可可整日穿着破旧的衣衫，浑身涂黑，让人生厌，但是还是有好事人报给负责选美的官吏。
“那官吏得知后勃然大怒，立马下令把林非抓来，毒打一顿，把她关进大牢。可可此时已有了婚约，夫君是同乡的大才子祁轻岚，他长可可三岁，素闻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才思敏捷，只是家境贫寒，仍有许多女子爱慕。林家和祁家是世交，林非十分欣赏祁轻岚，祁家也很喜欢可可。祁轻岚和可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真真是一对璧人，羡煞旁人。于是两家迅速定下婚约。婚期已近，却不料遇到皇帝选美。林非以为女儿整日乔装打扮，定能逃脱，没想到可可实在是名声太大，遭到许多人的嫉妒。她一旦被皇上选中，那祁轻岚一旦和可可解除婚约，那她们不是就有机会了么？
“那日的天空很美，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杂质，微风轻抚，可可与母亲去选嫁衣的布料，她们逛了许久，终于在绛芸轩找到一件满意的红嫁衣。丝绸摸上去凉凉的，很光滑很软，摸起来很舒服，所以可可和母亲一见就爱不释手。当她们捧着这块沉重的丝绸回家的时候，却在半路就被一群侍卫拦住了。为首的那个人看着可可脏兮兮的脸，似乎不太相信她就是闻名的林可可。但是看见她柔软的腰肢很袅娜的走姿，又有些半信半疑了。于是他下令带她们回去。可可和林母挣扎着，但终究抵不过侍卫，还是被抓走了。
“林母和林非关在一起，而可可则被带到一间布置得很精致的房间，她惶恐地望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的眼神是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事物。他看了许久才开口说：“你是林可可？”她本应该撒谎的，但是她不会撒谎，而且看着像毒蛇一样凶狠冰冷的眼睛，她也说不出谎来，只是茫然地轻轻点了点头。
“那人也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命人带她去洗掉污垢，可可像木偶一样被一个女子摆弄着，任她用力洗掉母亲好不容易才给她涂好的面具，她泡在浴盆里，本应是舒服的享受着，但是她的心却深深被刺痛了，一直在向下沉，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只是祁郎怎么办？当她穿上粉色纱裙，梳着漂亮的发髻出现在那个阴沉的男人面前时，他简直惊呆了，什么是惊为天人，他算是见识了。这样的女子简直就是如天仙下凡，只配让皇帝享用。他知道此次之行的任务完成了。
“可可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去，因为父母还在牢中，祁郎却不知身在何处。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将父母救出再做打算。就这样她默默跟随着这些人进了宫，此后她再也没笑过。正德皇帝朱厚照听闻在民间搜刮到一个绝色女子，他抑制不住兴奋，马上就要宠幸她。谁知见了那女子果然风华绝代，只是神情总是冷冰冰的，不过倒是于他从前见过的一味奉承自己的女人不一样。他有一种猎奇心理，想要征服她的欲望。
“可可抬眼见到色迷迷望着自己的男人，知道他就是荒淫无道的正德皇帝朱厚照。他面容清瘦，皮肤白皙，面若冠玉，很是清秀，但略微有些中气不足，就知他房事过度。她趁着他对自己还有兴趣的时候提出要求：请将我的父母放出大牢，将他们安顿好。还有一个叫祁轻岚的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希望朝廷能重用他。正德皇帝朱厚照早已按捺不住，胡乱点头应了她。
“她的泪从眼角涌出，当正德皇帝朱厚照心满意足熟睡后，她看着床上梅花朵朵，心如刀绞，自己已经配不上祁郎了。于是她拿出一直捧着的红嫁衣，抚摸了好久，泪珠大颗大颗滴落在红衣上晕染开来。她缓缓穿上本是要成亲用的嫁衣，坐在铜镜钱细细画好了妆。镜中人美得如此惊人，艳而不俗，淡雅清丽，眉目如画，唇红齿白，长发飘飘，肩若削成，腰肢盈盈一握，更显得如洛神一般脱俗。只是一双美目中含着一层薄雾，满脸凄凉，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块金子，狠狠吞下，安静地躺在地上，但是肚子一阵绞痛，她挣扎了很久，终于静下来了。但是那双含泪的眼睛始终睁着，似乎心有不甘。
“正德皇帝朱厚照醒来后，伸了伸懒腰，却发现美人睡在低下，忙下床喊她，却发现她四肢冰凉，一双美目充满了怨恨。他赶忙喊人把她抬走，但是却又不舍，于是又命人打造了一具水晶棺，将她的尸体放在棺中，日日欣赏。她死后容颜不变，依然如活着一样娇美。
“可可死后，却发现自己离开肉身，看到自己的身体被皇帝放在水晶棺中，她冷笑一声，飘到父母的大牢中，吓得狱卒落荒而逃，她打开牢门，让父母逃走。可是林氏夫妇却怎么也不肯走，看到女儿变成了鬼，失声痛哭。但是毕竟人鬼殊途，阴间的鬼和阳间的人在一起久了，对人并不好。所以可可哭着飞身而去。
“她要去看祁郎，他俊美的面容略显憔悴，却依然丰神俊朗，好一个翩翩美男子。她在一旁静静看着他读书写字，然而他还是不耐烦地起身，眼中流下泪来，痛哭地低低地呼唤着：“可可，可可。”可可的心顿时痛起来，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直到他沉沉睡去。她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看着他睡觉的样子像个孩子似的，她嘴角露出一个隐隐的笑容。他突然在梦中大喊：“昏君，我要杀了你。还我的可可。”“可可的心更痛了，但是除了默默注视他，别无他法。第二天天蒙蒙亮，祁轻岚就醒了，他总感觉屋里有一股可可的香气在弥漫，他知道可可一定是在想念自己，所以她的精气才会充盈在自己周围。他起身走到父母的屋子外，重重磕了三个头，便转身像河边走去。春日的清晨仍然很凉，他的脚刚踏进冰冷的河水中，就觉得身体似乎要凝结了。
“可可忙惊呼道：“不可，祁郎，你万万不可寻短见。”说着抱着他，将他拖回岸上。祁轻岚惊喜地望着可可，满脸不可置信，“可可？你不是进宫了么？怎么会在这里？”可可苦笑道：“是的，我进宫了，还被皇上玷污了身体，于是我自杀了，我的魂魄来不及去阎王殿报到，就迫不及待地来找你了。”“祁轻岚大惊道：“什么？你已经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趣味？我生不能陪你，死后也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咱们不是发过誓的么？”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可可感动地痛哭流涕，“是的，我全都记得。可是你父母双亲尚且健在，你要是去了，可让他们怎么活？况且，我还想嘱咐你照顾我的父母。”祁轻岚痛苦地说：“你父母自然就是我的父母，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只是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可可一脸怨恨之色，“替我报仇，让那个昏君生不如死，方解我心头之恨。”祁轻岚重重点着头说：“好，我给你报仇。”“可可的魂魄再次飞入皇宫，看着自己鲜花一般的肉体被那昏君瞻仰，心头愤怒极了。她在他熄灯睡后，深夜喊醒他，正德皇帝朱厚照半睡半醒间，突然看见那美人正活色生香地立在他面前，他顿时大喜，抱着就要狂亲，美人却隐形一般，他握不住也摸不到。他惊醒了，满头大汗，看着可可正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他是第一次看见她笑，一笑果然倾城，美艳无比。
“说着他依然要去抱她，她却如同捉迷藏一般，飘来飘去，突然冲他扮个鬼脸，顿时吓得他魂飞魄散。他才知道可能是遇到鬼了，他忙喊人来，招来几个道士作起法来。可可是新鬼，抵制不住，忙逃遁。可可一直想取出自己的肉身，但是她再次去的时候，发现宫殿门口布满了咒符，以她的功力根本无法入内。
“正德皇帝朱厚照知道被鬼缠身，连可可的尸体也不敢再留，忙命人厚葬。从此正德皇帝朱厚照就疑神疑鬼的，总是担心不经意间就有鬼魂出现，所以他再也不敢独处，夜夜笙歌，整天都有美姬陪在身边。虽然可可再也没有找过他，因为他长期活在惊恐中，于是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可可看到自己的肉身被葬了，从此便定居在此，好在这里像是一处地下巨宅，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祁轻岚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跻身于朝堂，一边招兵买马，暗自计划，一边送越来越多的美女麻痹皇帝，让他整日声色犬马，不理朝政。五年后，祁轻岚造反，杀入宫中，正德皇帝朱厚照被吓得魂飞魄散，整日病怏怏的，一年后就驾崩了。而祁轻岚在混战中殒命。
“可可几百年来都在寻找祁轻岚和仇人朱厚照的的魂魄，但是最近才找到仇人，但是她的夫君依然不知在何处。”
故事讲完后，那女鬼怨恨地望着他，恨恨地说：“我就是可可，而你就是朱厚照的转世。”
司空非大惊，“什么？我是朱厚照那个昏君的转世？”
可可点点头说：“是的，所以我还要感谢你给我建造的陵寝，而你如今终于却要来陪我了。”说完，她的一双纤纤细手就上前掐着他的脖子，他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随着她力道的加大，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他想也许这就是命，那就听天由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