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世外桃源
老前辈宣布,三日之内合子倒出歌舞餐厅,钟原这边正式接手,以后如有高手,可以继续比试。
真可谓糊涂官乱断糊涂案,看样子,刘老前辈,在评议武功方面确有真才实学,但是让他断案那可是万万不可,象他这样,世上的官司永远打不完。
两路主要的人马各自撤退,雷诺就搂着钟原,脸上充满了喜气。
钟原说:“兄弟,我们也胜利了,现在就去柳城吧,我一时都等不得了。”
雷诺刚想起来,自己编织的瞎话竟然钟原还当真了,如果现在就把真象告诉钟原,他正在炽热状态,好比加热到一定程度的铁锅,此时倒入一盆凉水,那样非炸锅不可!他没办法,只好神神秘秘地说:“哥,急什么,先喝完庆功酒再说。”
钟原也不好强硬,只好忍耐着上了雷诺的吉普车。
回到了根据地,老板也露面了,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小老头,个子矮的出奇,但也不是侏儒,听雷诺曾经介绍过,老板是真人不露相,从小就入了武行,拜了上官一清为师傅,练就了绝世武功,他轻意不伸手,只有得到总舵头的批示,才会露出庐山真面目。他就是总舵头手里的一张王牌,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是不会出的。帮会中几乎都不知道老板有那么高的身手,唯独几个人清楚,雷诺只是敬重钟原,所以一时没有忍住,泄露了天机,如果传到老板的耳朵里,那可是死罪不免,活命也不太可能。
老板拍了拍钟原的肩膀,笑呵呵地说:“不错,以后会有前途的。”然后,转向雷诺,交待着:“让兄弟们庆祝庆祝,别怕花钱,尽兴就好。”
雷诺习惯地来了个立正,说着:“是。”
老板就钻进了他的宝马车箱里,眨眼之间就没影了。
雷诺高兴地说:“哥哥,你真有面子,老板是特意来看你的,他老人家那么忙,足见你的前程是无量的,将来小弟还要仰仗哥哥呢。”身边的人也都为钟原祝贺,极尽献媚之能事,然后就进入了疯狂状态,每个人都表态了,今夜不醉不归。
钟原借着高兴劲,就说出了埋藏心底的疑惑:“兄弟,总舵主到底是谁呀?”
雷诺也进入了半醉状态,把钟原看成了心腹,他把喷着酒气的大嘴贴近钟原的耳朵,小声地说:“是个女的。”
钟原也兴奋起来,急忙问:“是不是叫月儿?”
雷诺愣了一分钟,不解地瞧着钟原,心想,好小子,刚来就知道总舵主的名字,那可是神通广大啊!钟原从雷诺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马上辩解着:“我是从闰月花的名字上推理出来的,你不是说过吗,是总舵主亲手研发的。”
雷诺用手指点着钟原的鼻子,说:“真是太有才了,不过,到外边可不能乱讲,那样会掉脑袋的。”
钟原确认以后,心里不仅没有得到解脱,反而更加沉重了,他想,月儿不是被投进了监狱吗?怎么还能指挥这帮弟兄?难道监狱里也有她们的人吗?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心里做着逃跑的打算,他不能在这泥潭里继续陷下去,不然死的会更残。
钟原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月儿的影像,笑得那样天真烂漫,他曾经一度被她迷惑住了,直到月儿把他造害成残疾,把他送到蝴蝶岛才最终清醒过来,可是已经为时已晚了。
想当年,说是为了祖传的玉蟾蜍,去给月儿当三年的****,其实他是被月儿的美貌所吸引,玉蟾蜍只是一块遮羞布,他一个大男人想要靠近美女,总得找个合理而堂而皇之的理由吧。动物世界是最直白的,公子想要和母子jiao欢,就连性命也不要了,母子就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公子,可谓比人类更贪恋。但是,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人类要找一些障眼法过渡一下,展示一下虚伪的一面,要不怎么能够和动物区别开来呢?
当他发现月儿种植闰月花并提炼毒品,心里多少有些警觉,但是,看到月儿那双会勾人的眼睛,他就脑袋空白了,身上的功能仅剩下一项了。很多男人就是这样,都是用下半身来思考的,只要心中充满一丝渴望,就会继续沉沦下去,当他真正一无所有的时候,就会大喊吃亏上当,而要再给他一次胡为的机会,他还是要走老路。
钟原想起身上还中着她的毒,仇恨真的产生了,面对身边正在狂欢的人,还和他们称兄道弟,原始的羞辱感也被激发出来,他手握着啤酒瓶狠狠地向地板上摔去,兄弟们都震惊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职业的警惕性又占领了高地,把享乐很快就扔到了一边,象随手丢弃的垃圾。
“钟哥喝多了,大家不要紧张,继续,继续。”雷诺以自己的心去推论钟原之心,反而救了场面,大家也就没有在意,不过,打断了情绪想要重新拾回来,那是不可能了,他们个个都有着心理疾病,脑子里每时每刻都存在着假想敌,稍有风吹草地,就会如临大敌。
钟原有了台阶,就装做醉意,大声吆喝着:“拿酒来,拿酒来!”
雷诺也掺和着,同样大声喊着:“对,拿酒来,拿酒来!”
合子单枪匹马找上门来,要和钟原单挑,钟原也不是孬种,更何况心里别扭着呢!早就想寻人打仗了。这送上门的买卖还有不照单收下?
雷诺是知道规矩的,但是还是仇视着合子,想要激起他的不满,以此搅黄这次行动。可是合子就是没有上当,只把他看成手下败将,没有心情搭理他。心想,小蚂蚱让你敞开蹦达你还能腾上天去呀?
钟原把雷诺推到了身后,二话没说,上了合子的“子弹头”。
雷诺心知肚明,凭真功夫,钟原绝对不会输给合子的,合子就是想找回点面子,不然今后怎么混呢?
红色的“子弹头”开得飞快,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心中谁也不服谁,都在心里叫上了劲,想把对方制于死地而后快。
两个人的能量转换到了车轮上,空间在缩短,时间在折叠,车子又一次开进了曾经比武的空地,合子丝毫没有减速,到了目的地,趁着钟原不注意,猛踩刹车,贯性差点把合子的头颅撞上挡风玻璃,身上的安全带把他的皮肤勒出一条血痕,脖子上的银项链也差点断开,而坐在后排的钟原,却是极有柔韧性,身子仅向前贯了一下就停住了。
合子气愤得先跳下了车,脑袋转了三百六十度,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练过功的人都清楚,那是练功时把关节都抻开了,想在心理上给对手施压。钟原也有些生气,但是没有表露出来,他慢腾腾走下汽车,气功自然而然地就把全身给罩住了,也不用作任何活动,直接贴近合子,眼睛又一次看到了合子脖子上的银项链,心里又开始翻腾起来。
合子也不客气,伸手就是一招“老虎掏心”,钟原已经练到了用皮肤可以呼吸的地步,平时穿着衬衫,只要有一根头发丝落到了身上他都能立马感知到。太极拳玩的就是一种特殊劲力,螺旋劲,象飞转的陀螺,只要对方的力道沾上身来,他就会条件反射般地把受力转移走,然后再进行攻击,打对手一个防不胜防,可是,精力必须得高度集中,而钟原却被那条来历不明的银项链吸去了魂魄,象是被杠头做了蛊,所以他只能化解合子的力道,而不能顺路采取攻击,打蛇随棍走,差就差在这一点上。
合子见钟原只是拆招就大起胆子来,频频向他发起最猛烈的进攻,而钟原的太极功力已经达到了八成,本来合子的武功就很平常,即便永远这样打下去,合子也占不到半点便宜,只可惜,人没有自知之明,得寸进尺,合子就不用防守了,每次出手都是老道,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就在合子出掌打钟原的软肋之际,钟原一个左蹬腿刚好踢到了合子的脖子上,那条扰心的项链断开了,飞落地上,刚好躺在了钟原的脚边,合子受了这一脚,可是委实不轻,他沉沉地摔在了地上,半天没有上来气血。
钟原也没有管他,俯身拾起项链,打开那个心形坠子,一个美女笑呵呵地望着他,钟原浑身就打了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喊起来:“钟婕!真的是你吗?”
钟原看呆了眼,照片里的美人真的和钟婕长得一模一样,他象疯子一般大吼起来:“是钟婕,是钟婕!”
不知道是喊声的作用,还是合子自身的调节,合子一个鲤鱼打挺又站起来了,他看到钟原手里的项链,气愤地喊着:“还我!”
钟原才发现面前还有着一个男人,合子,他就问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叫钟婕?”
合子没有理他,反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钟原听出来了,照片里的女人真就是他梦寐以求的钟婕,真是老天有眼,在他不经意之间,钟婕又出现了。他焦急地问:“她在哪儿?”
合子没有敢上前去抢,他领教到了钟原的功力,才意识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嘴上又不能轻意服软,只好采取以攻为守的策略,追问道:“你到底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哥哥!”钟原屈服了,他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他看着照片,心里某处又在痒了。
合子说:“你胡扯,钟婕从来没有说过他有个哥哥。”
钟原也气到了极点,几乎是在怒吼:“你到底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合子理直气壮地回答着。
钟原的气消了,身上鼓起来的肌肉块委缩了,他看着钟婕,心里还是不甘,她说过,这辈子只爱他一个,现在怎么蹦出来个丈夫?想到这里,勇气又武装到了每处神经末梢,他不需要大吼了,放缓了音调,说着:“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合子也缓下心性,问道:“你真是她的哥哥?”
钟原用力点着头,说道:“不信吗?见了面就证实一切了。”
合子哭了,他扑向钟原,没有想到,打来打去竟然打出个妹夫,就声泪齐下地说:“她得了艾滋病!”
“什么?”钟原惊呆了,半天才喊出声来:“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青山绿水,古亭静风,这就是钟婕居住的环境,堪比神仙,只不过住的是平房,用的是人间的砖瓦,食的是人间烟火,想的是七情六欲。
一个老太太陪伴着她,周边很少有人家,一切生活必备品,皆由合子定期送到。
钟原万万没有想到,人世间还真有世外桃源,被心爱的女人占有了,她在此地养心调病还真能起到意外的作用。
合子把钟原送到钟婕的身边,秀了一回夫妻恩爱就下山了。老太太也到一边静坐去了,留下广阔的空间供两个人施展。
钟原此时竟然没有了眼泪,他把眼珠子瞪到了极限,因为钟婕现在是人妻,不能冒然去拥抱,只能靠眼神来表达思念之情。钟婕是个女人,不管她后来怎样修炼,儿女私情永远不会抹灭,她生下来就是用情铸造的,就是化成了灰烬,飘散的烟雾中也有着情的成分。
“原,你都知道了?”钟婕无法控制眼泪,但是表达的意愿还是最强烈的,通常这种突发的情景会把女人击傻,那只是普通意义上的女人,而钟婕不会,因为她的心没有绝望,她对钟原的情没有淡化,多年来,她始终没有中断寻找钟原的脚步,从钟原的身上可以得到证明,那种不同寻常之痒,就是钟婕思念过度所至。
钟原点着头无法回答。
钟婕大声哭起来,她心里委屈,钟原怎么不抱她?难道是怕传上艾滋病吗?报纸不是报导了吗?艾滋病不通过性的接触是不会传染的。怕传染,你还来干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吗?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们这些臭男人,真的没有一个好东西。钟婕越想越哭,越哭身上越没有力气,她哭抽过去,身子象一条煮熟的面条,瘫软在了床上。
“钟婕!”钟原急忙扶起来,在她的后腰上注着真气,渐渐的,钟婕苏醒过来,她见钟原搂着自己,哭得更加利害了。
“钟婕,我终于找到你了。”钟原也控制不住泪水,一旦冲出来,那可是非同寻常,如黄河决堤,似长江泛滥。
“你走吧,我不想见你。”钟婕泣不成声。
“婕,你好狠心啊。”钟原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他心中储藏着千言万语,已经浓缩到了这几个字里面了。
“你在说自己吗?”钟婕疲惫地抬起双眸,含怨地瞧着,心里疼啊!
“你,”钟原被噎了回去,象干吞进了一个硬馒头。
时间定格了,宇宙也停下脚步静听着他们的心声。
钟原委屈啊!他什么苦都可以受,就是经不得喜欢的人对他的误解。他毕竟是个有武功之人,身体能够自由的撑控,他暗运了一口气,把不顺之气压入丹田,象回炉的报废产品需要重新加工一样,他把这些年来心中的苦闷全都倾倒出来。
钟婕听呆了,她象在听一段古书,替古人担忧落泪,丝毫没有把钟原当做主人公,在她的心里,钟原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怎么可能离她这样久呢?
钟原的讲述起到了抛砖引玉的效果,钟婕也把自己的遭遇竹筒子倒豆子一般全都叙述出来。
两个人分开以后,钟婕就赌起气来,心想,你不来找我,我还不理你了,我现在就藏起来,等你哪天想起我来,到我家门来找,一定要你扑个空,要你得点教训,知道心疼别人。就这样,她卖掉了房子,找了一处钟原无法找到她的地方居住下来。等她的气彻底消除时,又后悔了,她也没有了那么矜持,就主动去找她,结果撞上了胡晶,胡晶就把钟原失踪的事跟她说了,当时听到后,她就昏了过去。等重新睁开眼睛看到实在的大地的时候,她觉得这次的命是专门为钟原而活的,她下决心一定要找到钟原,于是,她象变了一个人似的,想到的地方去找了,不该去的地方也去找了,可是,上天就是和她做对,心情越是急躁,结果越是糟糕,她的心好象没有方向,一气之下,投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