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细看,他不是许荛,眉眼七分相似,但年龄不符。
她想到了一个人。
“你觉得,谁会成为最后的赢家。”老人看向她,沈瑾不敢对视。
毕卓群按住胸口,剧烈的心跳让他老迈的身体承受不住。
袁海博,黄志信,许琰,葛伦冠——都是他昔年旧友。
可是,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早已作古之人!
四人与他年龄相仿,自己鬓发苍苍,他们却仍旧风华正茂。
饶是他听过一些奇人异事,但此时与几名还魂旧友见面也吓出一身冷汗。
厉老太太拿起麦克风:“一小时内,全部鉴定正确的,胜出。”
初一将那两箱翡翠推进房间,白衣四人顿时扑了上去。
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口中念念有词,把箱子围得水泄不通,对大活人视而不见。
“真的?真的、真的?怎么可能!”
黄志信举起一块鸡油黄,声音从颤抖到愤怒,突然猛地将玉石扔了出去。
咣当!
鸡油黄重重的砸在玻璃墙上,吓了沈瑾一跳,本能地向一旁躲去。
关婧悄扶住她:“别怕,这是防弹玻璃。”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沈瑾甩开她的手,那双手比死人还冷。
关婧悄:“夫人刚刚不是说了嘛,只是鉴定。全对,胜出。”
那错了呢?沈瑾不敢想象,百米深的地底,禁区基地,这些人能干出什么来。
“夫人慷慨,胜出可以挑选两件带走。”
男人捡起鸡油黄细细查看,片刻后嘶吼出声:“假的!翡翠怎么可能这么结实?裂纹都没……”
砰——!
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初一按下男人身上对应的号牌按键,白房间霎时间闪过一片凌厉的鲜红。
只剩四人。
“啊!!!”
房间里毕卓群和房间外的沈瑾同时惊呼。
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管家不让她吃饭,沈瑾伏在地上干呕,但什么也吐不出来,单向玻璃阻绝了血液,却没有拦截气味,腥甜裹挟着腥臊。
毕卓群跌坐在地,身上满是血水,身下一地黄液。
“蠢货,翡翠是硬玉,怎么会摔一下就裂。”许琰踏进血水,伸手捡起鸡油黄。
“放弃吗?”许琰比着枪的手势对准毕卓群的太阳穴:“还能留个全尸。”
“不能放弃!毕爷爷快站起来!都是真的,那些都是真的!!”
沈瑾用力拍打玻璃,她记起没穿白衣的老人是谁了。
当初陆浜的葬礼上,叱责陆天麟对她漠不关心,主动提出要接她去散心。
虽然当年她没接受他的好意,但她一直记得他的善良。
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关婧悄拦下她,冰冷的手力大无穷:“别怕,他身上没有装置,错了也不要紧。”
但沈瑾哪听得进去:“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再珍贵的翡翠也是石头,怎么比得过人命?又是两声闷响,沈瑾猛地转头,房间里只剩两人。
许琰蹲在毕卓群面前,咧嘴笑了:“我是玉石之王,没人赢得了我,你也一样。千年毕家,呵呵,老黄历了!”
说完走到玻璃墙前:“厉老,这些翡翠都是真的!”
“唉。”老人叹了口气:“初一,由他去吧。”
沈瑾拦住老人:“老夫人,毕老……”
关婧悄拉住她:“今晚安排毕老回国,如果不放心,可以随时电话联系。夫人累了。”
说完拿出控制器,玻璃墙缓缓落下。
“丫头,你也被他们抓来了?”毕卓群一眼认出她。
“我是自己来的。”
沈瑾扶着毕卓群起身,老人家镇定下来察觉到裤腿黏在身上,不禁老脸发红。
“毕爷爷,他们说你今晚就能回国……”
“那正好,替我给他带一句话——让他到这来见我!”
许琰突然横插进来,一把抓住沈瑾的肩膀推向一旁,语气阴森的朝毕卓群道。
“你干什么!疯疯癫癫的!”毕卓群不知道老友怎么会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许荛啊,我那废物大哥的独苗,我要你告诉他我一直在等他。”
“什么许荛?你在说什么?”
电光石火,沈瑾抓住了那丝一闪而逝的灵感。
“许荛当年被人暗算,是你干的!”
许琰转向沈瑾:“你太年轻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恶事做尽,你不怕遭天谴吗!”
许荛的酒量和楚白有一拼,在齐岚的算计下什么都交代了。
“该遭天谴的是他们!”男人脸上显出不正常的蓝色,皮肉塌陷。
“什么美玉无瑕?骗子!通通都是骗子!玉石是有钱人的玩物,害人的东西!为了得到那点颜色种水,肆无忌惮的开采,河床山区满目疮痍……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
男人步步紧逼,将两人逼到房间角落,眼里充盈着诡异的亢奋。
“你们喜欢翡翠,去拿啊,快去吧,放心我不会跟你们抢。这些玩意儿我一个也不会拿走,我怕啊,我怕抱着它们睡觉——夜里会听到亡魂临死前凄厉的哭喊!还我命来!”
这人是个疯子,沈瑾拉着毕卓群向一旁躲去。
“你怕了?哈哈!两手血腥的魔鬼,竟然也会怕?”
怕那个字重重地敲打在沈瑾心上,一股没来由的怒气蓦地升起。
“我会怕你?这世上没有鬼!你很了解翡翠吗?口口声声害人不浅?我告诉你,能害人只有人!最危险的也是人!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就把翡翠妖魔化,那你算什么东西!”
玉石之王,这个头衔源于一个古老的赌石世家。
许家以从不走眼闻名帝华,整个家族以玉石为生,遵循着绝学传长不传幼的祖训。
许荛是许家仅存的传人。
而眼前这个很可能是当年让他命悬一线的幕后黑手,他的亲二叔许琰!
“我是玉石之王!”男人发狠,一拳不中打在墙上。
“疯子,丫头你别跟他搭话,当年许琰他看走眼……啊!”
毕卓群验证了沈瑾的推测,可是不等他说完,就被掐住咽喉。
“放开他!”
男人白衣下筋肉虬结,她撼动不了分毫。
眼看毕老憋得脸色发青,沈瑾不敢犹豫,冲到箱子旁抱起一块翡翠朝着许琰重重砸下。
许琰吃痛,捂着肩膀后退,但依旧亮出阴森的白牙,眸里透着阴狠歹毒:“我没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