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嵊倏然回身,小书房的地毯中间赫然站着一个全身都被包裹在黑斗篷里的人。
“装神弄鬼,你这么有本事还不是连那个臭丫头都斗不过?”
现如今他对陶逸然嗤之以鼻,她和紫丞斗法只是惨胜,虽然将紫丞赶出了陆家,但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和二十年前天下尽在指掌间的跨界女皇判若两人。
陶逸然却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执意而气馁,长腿一迈坐到了桌面上。
只见她将头发从兜帽里拢到身前慢慢梳理,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自然斗不过她,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嘛,她是玄武当权的命格,我强行更改也只能让她生在壬辰时,削了她的日主,让她这一生都要受小人诋毁,不得安生。”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她连庄园的大门都不进,更不用说你特地设计的心形别墅了!”陆嵊满腹牢骚,当年为了压制沈瑾的命格,他和陶逸然特地将水局阵暗藏于别墅内,只要沈瑾和陆天麟在那里完婚,命格就会受到影响。
方乾伤官入命,文秀在内风流于外,本该与楚白是一对怨偶,两人的纠缠累及沈陆,频繁接触只会进一步伤害沈瑾,所以陆嵊才会极力向方洵推荐方乾,说他看着浮灵实则聪颖,方家的医生都太刻板了,跟不上瞬息万变的时代。
而方乾也的确如陶逸然所说一飞冲天,很快就从同辈中脱颖而出,成为方家的下任家主,包括乔亚杰、周诺雅等等,一切都是为了摧毁沈瑾而精心准备。
陶逸然将长发编成一条粗辫子:“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你当初向我保证过除了钱你儿子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现在怎么样呢?人家撂挑子直接跑了,跟你一样是个情种!”
又是陆天麟!
陆嵊被念得头大,从一早上亲戚来闹就一口一个让陆天麟回来,中午他去大楼开会发现林琳跑了,新招来的其他公关人员一看婧茜的丑闻闹大了谁也不想背锅,也跟着跑了,大楼里以前繁忙有序的景象一去不返,很多人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他刻意走安全通道杀个回马枪,结果听到的都是负面评价都说他不如陆天麟一半有能力。
结果现在又被陶逸然说,陆嵊恼火不已,恨不能将儿子拽回来狠狠骂上一顿。
陶逸然见好就收,挑拨离间是她的强项,这种事最重要的是日积月累,想要一两句话就让人反目成仇是不可能的。
于是脱下斗篷坐在书桌对面拿出了一份商业计划书:“喏,你也别白忙一场,那个专柜不是‘荃臻’不要了嘛,我劝你也别上火了,毕竟‘荃臻’是老掉牙的玩意了,不如看看我这个——苏黎世珠宝,设计师本人是王室成员,至少品质上相当有保障!”
陶逸然推荐的是平民王妃芙洛拉的品牌,陆嵊上了两次当后变得很是警惕。
“专柜的事不急,当务之急是解决他留下来的烂摊子!”
其实陆嵊已经意识到自己仓促毁约引发的恶果,但为了面子他绝对不能承认。
陶逸然也不急,目光随着指尖的笔打转幽幽道:“你想垂帘听政?”
被一眼看穿心思陆嵊不太舒服,但在她面前早就习惯了,当即也没藏着将自己的计划都抖落出来。他是真的没有经商天赋,年轻时投资什么亏什么,所以他打算请专业团队来做,但对外当然还是要摆个陆家人在上面装装样子。
陶逸然将不屑深藏眼底,心说要不是有陆浜和陆天麟祖孙俩撑着,陆家的产业再翻一倍也不够陆嵊这么败坏:“专业团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何况你现在要打破陆天麟算无遗策的记录只有一种办法——在你自己家里找一个从没露过面的晚辈出任总裁,外界摸不到新人的底细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陆嵊将信将疑:“可他完全不懂如何经营,时间长了肯定会穿帮啊!”
陶逸然笑着摇头:“你儿子最懂,可他听你的吗?以前啊老佛爷垂帘听政,前面摆着的可是不满百天的娃儿,太阳底下哪有新鲜事?人人都想看你的笑话,谁真正管你的死活?你要是连我也信不过,人你自己挑不用问我。”
以她对陆嵊的了解,她越是将自己摘得干净,陆嵊心里越没底儿。
芙洛拉接到电话时喜出望外,母亲没有骗她,竟然真的将她的品牌打入了EW珠宝的大本营,这下她可以和沈瑾真刀真枪的较量一场了!
这段时间她的日子相当不好过,先是被人扒出平民王妃的身份作假,紧接着她多年敬重的父亲竟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甚至还引发了王室信用危机,王后又老生常谈非让她把门店都关了,老老实实做个摆拍专用的花瓶。
现在她再也不相信什么亲情了,她只想要钱,只有握在她手上的钱才能给她最多的安全感。
芙洛拉拿起电话:“特莉丝,晚上有空一起喝一杯吗?”
自从哥哥被关进监狱,特莉丝冰雪女王的名号蒙上了一层阴影,原定的几场表演赛都被主办方以各种名义劝退,或者干脆延期举行,再这样下去时间久了她或许会被变相封杀。
体育界其实和商界的联系并不像娱乐圈那样密切,但特莉丝的情况比较特殊,她从小苦练滑冰,更是连续三届的全欧花样滑冰未成年组冠军得主,她有不少代言,如果形象出现毁灭性的颠覆,她要赔偿一大笔钱。
芙洛拉当然不是什么善良的朋友,她拉拢特莉丝别有目的,一来特莉丝急于稳住品牌商,高规格的珠宝代言能最大程度的提升她的咖位,因此代言费就不能计较了,二来世锦赛在即,以特莉丝的势力肯定能拿下一枚奖牌,正好用来宣传高冷优雅的品牌定位。
酒吧里,不用芙洛拉劝特莉丝自己拎起酒瓶猛灌,她的愁苦没人知道。
芙洛拉叫了不少朋友一起出来玩,特莉丝只顾着伤心,没注意到有一道视线始终黏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