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麟搂住她的腰:“小瑾……她毕竟是我母亲,我已经把她赶出家门,总不能赶尽杀绝。”
沈瑾愣了一下,回过味来用力在男人结实的手臂上痕掐一把:“说什么呢你?!”
陆天麟倒吸一口冷气,她这可是能握住F1赛车方向盘的手指,力气比她自以为的要大得多。
“你别随便插话,我思路都被你打断了!”
看着小女人脸上浮现的娇嗔,陆天麟心头微漾,感觉到体内涌起熟悉的灼烧他忙拉开两人的距离,换了一个非常有隐蔽性的坐姿。
沈瑾不疑有他,捋顺思路接着往下说:“我觉得母亲当年和干妈单独出游,应该不是单纯的游玩,而是去了某一处不方便沈陆两家男人去的地方,又或者见了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人。”
岑沁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渔村一共也没几乎人家,婚后陆嵊买下渔村周围的土地,让村民们开发成渔家乐,现在和当年除去多了几栋小别墅,生活方式上没什么改变。
陶逸然的行动轨迹却不那么容易查访,她足迹遍布欧美,认识的人也三教九流。
“我现在能确定的是,母亲在密室里留下的那些画基本上都是那段时间留下的。”
事情要从陆麒宇重修沈家别墅说起,沈亨和陆浜投契两人都习惯用旧人,陆麒宇发现密室时,密室并不是沈瑾看到的模样,而是被一大摞没用完的素描纸从门里挡住。
事后剩下的素描纸被陆麒宇整理出来抱回书房,路上遇见了管家,管家告诉他那种纸是当年特地定做的,虽然极容易变黄,但韧性极佳,不容易变形,也不会被轻易撕坏。
陆天麟沉吟:“所以你觉得岳母当初通过我母亲,见到了一个能协助她完成那些画作的人。”
“对。一开始我以为母亲是在遭遇意外前赶工那些画,因为有一些画得非常仓促。”
沈瑾在画板里找出拍下的画作高清照片指给他看:“但仔细想想又不合理,真到了最后一刻,她为什么要将这些画钉在墙上,而不是直接放在桌上?既然还有钉上墙的时间,就不算紧急,补充几笔把想说的表现得更完整具体,对于她来说不是难事。”
“除非,她只能‘看到’这么多,增减都是错!”陆天麟亮起眼睛,思绪飞转:“难道当年岳母已经找到了解除诅咒的方法,但她想要保护你,所以不得不继续使用诅咒的力量,尽可能多的提示你将来要面对的关卡,可是又担心用多了会折损寿数,撑不到车祸发生时……”
沈瑾嘴里发苦,眼睛飞快地笼起一层水雾:“我……她太傻了,根本不值得。”
男人伸手微微抬起她的下颌以吻封缄:“傻瓜,你是她的寄托,能保护你她一定很幸福。”
沈瑾苦笑,母亲如果知道她当年用命换来的一切功亏一篑,不知道后不会后悔。
“所以,你觉得哪里不对?”将她从自我否定的困局中悄然拉回,男人声音舒缓磁性。
被他极有节奏地捋毛动作安抚情绪,沈瑾缓了一会儿:“所以,干妈不应该说出那番话。”
以陆家人的立场来看,岑沁撕破脸那天所说的话的确是发自肺腑,这些年她努力融入陌生的世界,结果碰得头破血流,能说出口的委屈比起说不出口的只少不多。
但在沈瑾看来,这火气来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陆臻喆一家对陆嵊再有恩,能比得上陆天麟当下的不快吗?看似维护丈夫,实则将父子分立,陆氏产业虽然握在陆天麟手上,但他想更进一步就必须接下陆家其他支系的人脉。
巩固地位,在某种层面上也是一种禁锢,它意味着很多不可言说的手段不得不放弃。
三十年前的岑沁或许会不分青红皂白闹这种笑话,但沈瑾觉得她早非吴下阿蒙。
“你真的这么觉得?”陆天麟十分意外,从他记事起母亲的种种荒唐简直够出一本书。
“我爷爷说眼睛最会骗人,其实只要站在她的角度上想一想,这件事本身就透着怪异。”
岑沁爆发的起因是儿子维护没进门的儿媳,苦楚本是自身,可她却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陆家着想,动辄将陆嵊摆出来,如果她心里陆家才是第一位的,那她更应该清楚两家联姻利大于弊。
“你想想看,她在我家撞见乔珩后连夜向你告状,潜意识认定我应该是陆家的媳妇;后来她在庄园故意挑起旧事逼我留宿,说她没一点心机,你相信?所以最可能的就是,干妈被人调包了!”
陆天麟皱眉道:“可如果是假的,日后当面对峙一定会立刻穿帮!”
沈瑾叹了口气:“所以,他们要把事情坐实,踩在我要出国参赛的时间点上发难,等到比赛结束,要么我身陷囹圄,要么你我反目成仇。”
男人用力将她圈进怀里:“别怕,我不会让那些事发生。”
沈瑾闭上眼睛,控制不住身体微微发颤,昨夜经历的一切让她猛然明白了母亲当年的处境。
也许那些人想要的并不是母亲这个人。
“君家还查到了什么?”
她已经一步步走进风暴中心,平静只是掩人耳目的表象。
“……祁芫,很可能不是祁家人。”
沈瑾闭上眼睛:“那我呢?”
陆天麟异样的沉默,答案昭然若揭。
“所以,母亲为我规划的逃生线路,其中一条是让我‘认祖归宗’对吗?”
再一次沉默。
这一刻,仿佛心脏被机关枪洞穿,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无数肮脏腥臭的黏液。
无力呼吸,真相恶心至极。
沈瑾攥紧双手,指甲贯进皮肤,哑得不像样:“爷爷、沈老……他知道吗?”
“知道。”
猛然起身,沈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利箭一般直指陆天麟:“你说什么!!”
“这是爷爷短暂清醒时录下的视频,本来他嘱咐我要等到他去世后再拿给你看。”
陆天麟将手机递过去,沈瑾看着视频里全身布满管子的老者,眼泪轰然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