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她什么鬼的沈小姐?
“……你是不是生气了?”刚在他身边坐下来,男人就起身径直走到对面去了。
沈瑾脸色一僵。
陆家人是不是都特别擅长翻脸?
“那种情况下,你觉得我能把每一个字的画外音都参详得清楚明了?”
不想和他争吵,不想把最后一点情分也吵没了。
竹楼里他为了她和母亲翻脸时,她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揪着一点小事莫名其妙的发火。
他摆臭脸她实在见怪不怪了,再难听的话只要出自他之口,她都倒背如流。
“我出去走走,你没事吃点巧克力,多巴胺能不能缓解心情,你可以亲自鉴定一下。”
推门而出,黑城堡里悄无声息。
在踏出大门的第一步她就有点后悔,门前的侍卫不见踪影,她本以为侍卫会走到哪跟到哪。
出了门才想起来,刚才在宣布半决赛题目时那人说整个城堡随她走。
沈瑾裹紧大衣,身上的暖气被长廊里的冷风一吹顿时散了大半。
等一下……她记得回来时长廊很暖和啊!
“周教授?”
转过长廊,另一边的窗户大开,沈瑾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周诺雅。
周诺雅坐在外窗台上,金丝边框的眼镜掉在一旁的雪地里,大衣不知去向,他拎着一瓶威士忌仰头猛灌,对她的招呼置若罔闻。
他的侍卫站在一旁,沈瑾不悦地瞪他一眼:“你放任他这样?”
侍卫:“他的行为没有触犯任何一条赛程,我无权劝阻。”
沈瑾点头:“好!那我现在恳求你协助我,把他弄进来,总可以吧?他这样肯定还没开始创作,我们有接触也不算违规!”
侍卫:“如您所愿。”说完,一步跨上窗台,直接把老人打横抱了进来。
周诺雅像是才回神,怔怔地看着沈瑾,突然猛地跪在地上:“然然,老师对不起你!你报警吧,我知道错了,我愿意去坐牢!”
沈瑾猜测老人是在酒精和低温的共同作用下神志不清了,左右无人,适合盘问。
当即粉脸一沉:“事情已经发生了,说这些有用吗?现在报警,证据早没了,最多关你48小时,程序走完你觉得赎罪了,那我呢?我受的罪……”
老人身体抖若筛糠,声音也哑了:“我以为厉景年他只是想谈合作,哪想到来的是厉思成那个混蛋啊!是老师害了你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找厉家的麻烦,你斗不过人家啊!”
厉景年?!
沈瑾心头大震,那不就是她在厉家遇到的白知非的未婚夫?
难道那个白知非真的是母亲!
压下惊异,回想起祁芫说过的话,陶逸然当年被厉家暗算后来被他父亲救到孤鹜岛。
“就算厉思成没得逞,也没法掩盖他动手的事实!我报复错了吗?”
不想周诺雅听完,使劲摇头,不一会儿竟然恢复了神智。
“……你不是然然。”
沈瑾及时扶住险些跌倒的老人:“抱歉,周教授。”
周诺雅的房间在一楼的角落里,条件相当简陋,玻璃上凝结着厚重的冰花。
沈瑾提出换一间暂住时,侍卫告诉她提供给每个人的资源是按照初赛时评委的打分计算的。
以往每年有十一位评委,但今年只有七位,评委给出的不只有分数,还有评审意见,如果某一位评委的意见被其他六位联合反对,他在本场中就会被取消评审资格。
沈瑾蹙眉,这样的赛制不止对选手是考验,对评委也是一种约束。
除了已知的两人,剩下五名评委的身份仍旧是个谜。
不过既然有国宝级玻璃工艺大师史蒂文在场,其他六个肯定不会太差。
说不定会有她的熟人,这样一来使用密匙会更加困难。
周诺雅喝了半杯热水后酒劲上涌,吐光胃里的东西后彻底清醒了。
“孩子,是然然跟你说厉思成没得手的吗?当年她回家、我的房子时情况很糟,我要送她去医院,可她不再相信我了,还说有厉家的爪牙在外面盯梢,一走就再也没回来。我后来辗转听人说,她……”
周诺雅实在难以启齿,陶逸然当年中途退学被人说成是傍大款。
他虽没亲眼看见,却看到了学生在一家私人博物馆偶遇她时拍下的视频。
视频中她的腹部高高隆起,算算时间应该就是出事那晚有的。
可身边的男人,却不是厉思成。
这件事一度被校方视为丑闻,由此筛查了所有留学生,一个月开除了三个。
沈瑾挑眉,觉得这其中有些细节被她错过了。
于是追问道:“那三个被开除的都是谁?”
“闻芮吟、冉念还有黄冠!”周诺雅使劲按着发胀的太阳穴:“黄冠是因为抄袭,其他两个都是心术不正之辈,特别是那个闻芮吟,查出来的时候居然正在坐月子!啊!对不起,我不是说然然……”
沈瑾摆手,母亲的清白轮不到别人置喙。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闻姓稀少,她总算弄清楚星禾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了。
“周教授,闻芮吟的去向您知道吗?”
“她被驱逐出境了!听说她当年生下的女孩被寄养家庭带走了,不过她有几分本事了,跟副教授的好事没成,转头嫁给一个牧场主,姓名一改没到一年就混进来把小孩接走了。”
沈瑾眯起眼睛,闻环婌畏罪潜逃,闻芮吟当年是皇艺的学生,她却和牟雨薇联手,证明闻芮吟很可能已经去世了,那么她现在能去投靠的也就只有亲生父亲了吧!
“周教授,您和那位副教授相熟吗?”
一小时后,周诺雅酒劲上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沈瑾回到套房里。
甫一进门,陆天麟便递给她一支小巧精致的棕色手机:“拿去。”
“用不着了,谢谢。”
沈瑾绕开他,径直走向升降机暗门。
她回来时侍卫已经重新回到门口待命,她要了不少材料,估计很快就到了。
陆天麟脸色发黑:“你什么意思?”
升降机响起叮的一声,沈瑾拉开暗门抱出一大叠白纸,头也不回道:“帮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