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麟沉着脸给她上药包扎，直到一切都处理完都沉默不语。
沈瑾打了个哈欠，一天水米未尽她不饿，只是觉得很疲惫，但还不能休息。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低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沈瑾闭目养神：“你母亲把戒指给我的那天。”
陆臻喆被陆浜亲自遣返，日后绝不可能再进庄园的门，尽管错的不是自己，但沈瑾明显感觉到陆家人对自己的态度又发生了变化，想来陆天麟突然取消婚礼，他们怎会不明白？
“陆总别误会，我只是实话实说。”
旧事重提沈瑾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事情发生的太快她来不及细想，前世对岑沁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陆嵊对她宠爱有加。
垂眸而笑，换成她也会喜欢岑沁吧？
婚前天真烂漫，婚后不但生下了优秀的继承人，还一心一意向着自家人。
陆天麟心脏揪紧一阵窒息，她不知道他看到她受伤时有多自责，可是现在他什么也不能说！
“我想再去看看庄小姐，可以吗陆总？”
为了上药包扎陆天麟剪开了她的礼服，幸好她在车里也给自己准备了一套衣服。
夜里不算冷但风很大，陆天麟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咬紧牙关一拳重重地砸在墙上，儿子依旧下落不明，但他却接到了匿名信息被要求不能对沈瑾温柔。
因此在每一处有监控的范围内，他都不敢对她和颜悦色。
甚至连披一件外套给她，也不行。
另一边，凌夫人返回府邸时酒会早已结束，管家等在门前告诉她老夫人一直没休息。
她跟着管家来到老夫人的书房，凌霄也在那里。
“凌辜……”
“先别管那件事，我问你，出事前你从我这里离开之后去了哪？”
一开口就被老夫人打断，凌夫人瞳孔缩紧知道老人一定去查监控了。
程妍被单独关在小楼里，她是如何跑出来又到主楼伤人的，相信凌家已经非常清楚了。
凌夫人低眉垂目，家里每次一出现这种事，都会找个借口把她支开。
现在叫她来，只是不想她节外生枝。
老夫人年纪越大疑心病就越重，某种程度上验证了她的猜测——自己当年嫁进门不是意外。
“撞见程烨姐妹鬼鬼祟祟地钻树墙，听到她们说府里的监控有死角，我立刻让百褶去查，到出事时百褶还没检查完。”
老夫人挑眉：“你知道她们和沈瑾有旧，为什么不提醒她？”
凌夫人眼中错愕一闪而过：“母亲赞她有担当，心性也好，我才没有通风报信。”
老夫人又问了几句，就让他们夫妇回去休息。
路上凌霄主动凑到夫人身边：“太太今晚真是心有灵犀，我就说母亲多虑了，你怎么会……”
“凌霄！我问你，当年我第一个孩子流产，是不是你们凌家搞的鬼？如今你们又想如法炮制暗算沈瑾是不是？你们以为把我支到医院凌辜就不会起疑心？你错了！凌辜比朗毅聪明多了，他不会上你们的当！”
凌夫人双手攥紧凌霄的衣襟，她知道老夫人在想什么，看上去水波不兴的沈家其实和秦家一样，在帝华以外的地方都有庞大的势力，以前陆沈两家交好，沈瑾和秦玲珑亲密无间，轻举妄动说不定会促成三家结盟。
但现在三家各自为政，沈氏已经宣布撤标不再参与陆氏明年的新项目，凌家的机会又来了。
凌度重情，沈瑾对他有救命之恩，上次地宫遇袭凌霄陷他于不义，她确定一旦沈瑾身陷囫囵凌度一定会全力相助——甚至老夫人能容忍破落户庄昭如登堂入室，为的就是给凌度和沈瑾制造机会，再想远一些，程妍已经被送到郊区疗养了那么久，为什么偏偏这种时候回来了呢？
一切都像是一个设计好的阴谋！
凌霄握住她的手，力道之猛险些将其中细瘦的骨骼捏碎，低沉似咆哮：“你还是忘不了他？！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就算凌度、凌霜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但那是你一手养大的孩子你对他们难道没有一点感情？
我让你劝凌霜跟那个舞女分手的时候，你说他年纪小不懂事，谁年轻的时候不会错爱？我工作忙，你不想担起为人母的责任也就算了，我母亲想帮忙倒成了她多管闲事？？
而你，竟然站在这里跟我翻旧账！好、好！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真相！走！”
凌霄不由分说将她塞进车里，吉普车一路向西飞驰，两小时后抵达城郊的强制戒毒所。
凌夫人差点认不出眼前的男人，曾经倜傥风流的男人此时被宽皮绳捆在铁床上疯狂挣扎，嘴里横着一根马嚼铁样的棍子，一旁的医生说这是为了防止咬伤舌头。
朗毅是羁押在这里时间最久的犯人，至今整整三十三年。
一开始每月发作一次，渐渐变成了每两天一次，药物治疗、心理干预，办法用尽毫无寸进。
从去年起他就丧失了神智，再也没清醒过。
按照规定，这样的犯人可以执行安乐死，但凌家每年都支付一笔高额治疗费用，并讲明只要他的心脏还在工作，就不能主动停止治疗。
“他从来没告诉过你郎家在金沙一带是如何发家的吧？”
凌夫人没敢上前认人，那个人也不是她记忆中的人。
坐回车内，她裹紧披风还是觉得冷。
凌霄的问题一直没得到回答，凌夫人垂着头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将人送回府邸后凌霄直接调转车头离开，凌夫人伸手想让他留下，但丈夫并没有像每次那样一步三回头。
天蒙蒙亮，凌夫人还穿着前一天夜里的高开叉旗袍，她走进门发现老夫人坐在正对大门的长沙发上品茶：“怎么穿这么少？换件衣服我们今天待会儿要去陆家做客。”
一小时后，凌夫人坐在陆氏庄园温暖的壁炉前，从头到脚的血液都是凉的。
老夫人将她推到陆浜面前：“把你昨天夜里的见闻一五一十告诉陆董！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凌家虽然不惹事但也不怕事，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举国上下媒体都盯着呢，总不能替人受过吧？”
凌夫人双眼圆瞪，婆婆这是要祸水东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