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巍沉沉点头,气氛有些压抑。
阳光城虽然是工商注册的正规企业,但事实上它更像是一个家庭作坊。
家族的势力从管理层到最基层的员工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庞大臃肿运转缓慢。
这次王俊生奉命大刀阔斧的改革虽然掐掉了不少歪枝病桠,但只能带来短期的效果。
随着陆麒宇上蓬莱学习,王俊生的执行力度又有些折扣,阳光城里的妖魔鬼怪觉得风声过了,又要出来兴风作浪。
赵巍申请不下来搜查令,他想进园又约不上门票,门禁验票系统升级后,私自加价售票得以遏制,海家赔得倾家荡产,没人敢动门禁的主意。
他没有证据便没办法叫人出来审讯,一来二去只能在外围兜兜转转,半点有用的消息摸不到。
赵巍郁闷地说道:“刘家庄我去了几次,没什么收获,除了酱肉面还不错以外。”
别看刘家庄成为废弃景区后到处用红油漆刷着鲜红的拆字,但他去了才发现那里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到处是监控,外人进去立刻有放哨的追在身后。
要不是他在村庄外面盘旋了一段时间,偷偷叫人监测过排污成分完全没有问题,他甚至都要怀疑刘家庄又是一个整村制违禁品的典型了。
酱肉面?!
沈瑾眼睛一亮:“有了!我知道可以找谁了!”
一小时后,赵巍踉跄下车,跪在乡间小路上吐得天昏地暗。
MMP,他还是第一次碰上女司机开车这么猛的,单行道逆行超车??城会玩了……呕!
祁芫脸色也有些青:“妹啊,你得了巴蒂斯影帝的真传啊,他平时就教你拿SUV当F1开?”
沈瑾掏出电话拨给刘长风:“刘叔,我来看看你,现在就在村口你家怎么走的?”
不一会儿刘长风带着两个女儿将他们迎进门,沈瑾将路上买的零食分给村里看热闹的小孩,之后弯腰进了老太太住的里屋。
刘长风的母亲刘五娘卧床多年,屋子阴暗返潮有股老年人身上特有的霉味。
饶是见惯大世面的赵巍都得捏着鼻子咬着牙进的屋,沈瑾却是面不改色,让祁芫十分满意。
“秀奶奶,我来看看你。你最近有没有吃方大夫给你开的药?”
沈瑾坐在炕沿上,热络地拉住老太太的手,老人骨瘦如柴,头发倒是乌黑锃亮。
刘五娘笑呵呵地拍了拍她:“好心丫,你怎么自个来了?吃饭了没有?奶奶让你叔给你做去!”
“我吃过了,叔难得放一天假,让他歇着吧。店里的生意可还好?”
沈瑾知道刘庄铺面开在最繁华的美食街头,是一等一的好位置,早就想去捧场,只是最近秦玲珑接二连三的作妖,再加上陆天麟那边经常熬夜加班,她一直没抽空过去。
刘长风听她问起,脸色微黑:“丫,别问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一心只想照顾好我娘!”
沈瑾皱眉:“怎么了?刘叔到底出了什么事!”
刘长风瘪着嘴半天才说,原来铺面开起来后生意特别好,不少同族的小子们便动了心思要去他手下干活,他挑了几个聪明伶俐为人朴实的帮忙,起初确实不错。
可怪就怪他想得太少,这口子好开不好堵。
这个说前多少年借过钱给他家,那个说以往没少给他娘几个送吃穿,你送他也塞,很快铺面里的伙计比客人都多,干活的还是那几个,可是分钱的却多了一大堆。
偷吃偷拿这种事刘长风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堵在冷气最好的地方坐地打游戏,换了哪个老板能忍?他说了几句,小子倔抓起衣服跑了,那家老两口便弄了一帮人坐在店门口堵着要钱,说养了十几年的孙儿丢了没人送终,还一度闹上直播。
都是本家兄弟,刘长风报案,警员来了只会和稀泥说是一点纠纷,让他们私下调解。
后来闹得凶了,刘家几个耆老竟然合伙讹钱,说刘长风是在阳光城得了好处,门面本来就有他们的一部分,现在刘长风想一家独大,根本是痴心妄想,要是没有刘佳为他作保,以后不要想在本地立足。
沈瑾:“他们能做什么?还能限制你买肉不成?”
刘长风苦笑:“酱肉的原材料最重要并不是肉,而是一种香草。”
这种香草长在刘庄后山,以前人人能采,现在被耆老们带人围起来,说那里是祖宗留下的风水宝地,根本不让人靠近。
没有香草,酱肉就缺了最重要的一味原料,调出的酱汁根本不是多年的味道,因此他只能关门。
沈瑾:“你的配方,还有谁知道?”
刘长风说:“那个配方本来就是村子里的,到了我娘这加入了三味药草,才成了我家特有的味道。但这三味药草缺一不可,他们只霸占着一个,就算全采光也绝对做不出我的味道。”
秀娘叹息道:“三种香草都有药性,如果单用其中一味或两味,药性就会变成毒性。他们不知道,一定会酿成祸事,我听楠楠说最近村子里有不少打架斗殴的,说不定就是错误的配方引起的祸患。
我想叫他们一起过来说清楚,可是村长现在跟他们一条心,根本不听我劝。他们老说我想一家吃独食,可我家两个丫,没有后人我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沈瑾对于老人重男轻女的观念十分反感,拉着她的手松了松。
赵巍:“你什么时候发现香草有毒?”
秀娘:“二十年前我就知道。当初刘烨白半夜来抢我的配方,是我告诉过他不行。光有配方不够,还得能闻出戈蓝香草彻底成熟那种酸青味才成,他天天抽烟喝酒鼻子不灵光,我说你要学是学不成的,要你女儿来我带她进山走几趟,他偏不听!后来吃死了两个人,这才住手。”
赵巍竖目:“只有两个吗?老太太,你说的是真话吗!”
毒性这么强的东西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大规模中毒,怎么可能只有两个。
刘长风接过话茬:“‘死了’在我们这里就是疯了的意思,‘走了’才是真正的死。”
戈蓝香草成熟时间非常短暂,四个小时不采摘花一老就会产生一种毒素,人长期吸入会疯。
如果恰巧有人吸入了刚老的花香,就会心绪暴躁,疑神疑鬼,症状至少要两个月才能消失。
沈瑾突然觉得,刘长风所说的症状和一个人特别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