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半路大雨倾盆,陆天麟将车开到心悦茶楼。
一壶热茶四味干果,毕老打开话匣子,事情不复杂,却触及底线。
起因是陆浜招来老友,想用传家玉料雕一件传世之宝,结果毕卓群一看大惊失色,因为那件所谓从未示人的宝贝,竟然是毕家五十年前被盗的旧物!
但他看陆浜的反应显然不知情,虽然震怒,但当时客厅里有外人,还是顾及老友的颜面压下不提,只说搭配的底座玉料成色有问题,像是注胶的废料。
本想暂缓一步,等人走了再详谈,不想陆浜就像炮仗沾火就着。
毕卓群拿出钱包,抽出泛黄的老照片:“这是我父亲八十大寿那天拍的,上了年纪,精力不济,趁着一家人团聚拍张全家福。这些玉料,都是贺礼,你看中间的那块是不是和你家的一模一样?”
陆天麟接过照片,只看一眼,沉沉点头。
那块翡翠太特别,层起的湛蓝为底,中间一片星光,上面艳如朝霞,世上不可能有第二块!
毕卓群老泪纵横,哽咽开口:“父亲享年八十,死在大寿第二天。四月初六,澍山公墓我亲手下葬三十七位至亲,除我被师父连夜叫回,再无第二人幸免。”
他永远忘不了,半山老宅断瓦残垣,一地焦尸难以辨认的惨状。
事后清点损失,独缺那块翡翠。
“这件事,我会查明真相,如果东西来路不明,我一定会给您一个说法!”
回程路上,陆天麟把资料发给君印,让他去查。
君印一个电话打过来,里面传出的却是方乾的声音:“老大,几十年前的事不用急于一时,你先去一趟华育吧,不然大嫂要被小白脸拐跑了!”
挂断电话,方乾发来一张监控截图,烟雨长廊男人将外套披在女人身上,相视而笑。
利落调头,一脚油门到底。
华育校园,荣耀长廊。
沈瑾站在母亲的画像前端详,母亲在她这个年纪誉满全球,涉猎广泛,从服装珠宝、建筑机械,到古代动植物和微生物领域、墓葬学。
甚至她在二十年前设计的发动机,至今依然是大型游轮的首选型号。
伸手轻抚相框上突起的星星,沈瑾眼圈泛红。
乔珩走近低声道:“它会在今年的圣诞夜距离地球最近,最适合观测。”
沈瑾惊讶抬头,就连她这个做女儿的也只知道有一颗以母亲名字命名的彗星,但细节她从未查过,小时候爷爷怕她睹物思人,严令旁人提及父母有关的一切,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乔珩眉眼舒展:“整理父亲遗物时,找到不少笔记,其中多有提及。”
沈瑾想起首秀那天他在植物园里说起过:“我记得你说过他们是同学,是华育吗?”
陶逸然就读华育时有才貌双全的美称,也是建校历史上唯一一名六年联考全部满分的学神,至今在校内论坛上还有为她盖楼求高分的传统。
不等乔珩回答,男低音在走廊的另一侧响起:“他们不是同窗,而是师生。当年乔亚杰沉迷偏门逃课旷考,被大学多次警告,要不是陶姨以研究需要为名挽留,他早就被退学了。”
陆天麟!
沈瑾心底警报一秒响起,挪动脚步挡在乔珩面前:“陆总怎么来了?”
陆天麟将纸袋递过去,面不改色:“爷爷说你走得急,让我回家给你拿几件衣服。”
沈瑾嘴角抽抽,谁爷爷,哪个家?
他不是最不想和她扯上关系吗?
为什么要摆出一副很亲密的模样??
他不怕别人误会他们吗?
而且这……衣服上面还挂着吊牌呢好吗?!
看她僵在原地,乔珩侧步到一旁:“太久没回来不认识路吧?穿过长廊,体育馆一层有独立更衣室,下午一直开放,设一个临时密码就能使用。快去,别着凉了。”
“嗯!”得到赦免,某女立刻狡兔般冲了出去。
她实在没勇气,再和他对视下去。
陆天麟脸色微黑,诚如母亲所说,乔珩不容易对付。
乔珩:“我打算邀请沈小姐,四天后前往L城,陆总有兴趣的话,可以同行。”
陆天麟斜睨:“她不是轻佻的女人,不会和一个陌生人同游。”
乔珩失笑:“陆总对我敌意很大?”
陆天麟懒得作答,乔氏香料属于垄断经营,以往跟陆氏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有必要,他不介意代替乔家长辈教教小辈怎么做人。
乔珩看向雨幕,轻声说道:“沈老今年三月晕倒,被查出颅内肿瘤,只剩一年。”
陆天麟倏然转身:“你说什么!我……”
乔珩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断:“我知道方家是医学世家,但沈老执意绕过陆氏,另请专家会诊。这件事沈小姐不知情,是沈小少爷的意思。”
陆天麟气压降低:“你知道她和我有一个孩子?!”
沈瑾连他都蒙在鼓里,却把一切对一个仅仅认识三天的人和盘托出??
乔珩挑眉,顿了顿:“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这是如意的意思。沈小姐,一无所知。”
陆天麟正要发作,沈瑾已经撑伞回来,有些拘谨的插话道:“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两个男人默契地结束话题,乔珩微笑:“沈小姐,校庆快开始了,待会儿会有记者到这边取景,陆总今天要作为荣誉校友上台发言,不如我先送你回家?”
沈瑾下意识看向陆天麟,无声请示,她可以离开吗?
乔珩:“如果陆总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全程和他保持通话。”
闻言眼前一亮,沈瑾紧绷的情绪缓解:“不用这么麻烦,陆总不像我这种闲人……”
陆天麟蹙眉,这种授权太太和前男友独处的现任感,到底从何而来?
“不麻烦,手机给我。”
沈瑾认命地将手机交出去,看着男人密码解锁,微信添加。
“演讲一结束我就回去,今晚家宴,我们一起去接儿子。劳烦乔先生,先把她送到陆氏大楼。”
沈瑾鹌鹑点头:“嗯……”
片刻后,惊悚抬头,他说什么??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