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林凡。
但更多人暗里喜欢叫他“野猴子”、“丑八怪”、“小瘪三”、“废物”或者是“书呆子”。
林凡今年十三岁,出生在流火国东境的一个偏僻小村子。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皆以种地为生。
打记事起,他便与老爹相依为命。老爹是一名朴实的樵夫,因家境贫寒,再加上小时候脸被开水烫伤留下疤痕,一生都没娶上媳妇儿。
村里人都知道,林凡是他老爹上山打柴时,在山里的小溪河边捡到的。据说,捡到我的时候,他只有成人巴掌大小,不足三斤重,瘦弱的就像一只野猫儿。
这些年,老爹含辛茹苦将我抚养长大。不曾想,长大以后,林凡却面如病鬼,尖嘴猴腮,骨瘦如柴,整个人一副没长开的模样。
因此,很多人都私下叫林凡“野猴子”、“丑八怪”或者是“小瘪三”。也就他老爹不嫌弃,认为他只是长相平凡而已,给他单名取了个“凡”字。
今天是三月初一。对村里的年轻弟子来说,每月初一和十五,都是重要的日子。
“老爹,我出去走走。”林凡起了大早,像平常一样,平淡地跟老爹打了个招呼,便走出了小院。
“凡儿,饭温在锅里,早些回来吃。”林老爹在厨房忙碌,传出叮嘱的声音。
“知道了,老爹。”林凡语气淡然,心中却有一股暖流经过。即便世人轻他、笑他、骂他、辱他,仍有林老爹疼他、爱他。
“有人天上来,歌成逍遥赋。
朝起煮白石,空山放青鹿。
倦看镜花开,闲捉水月舞。
我欲乘风去,难觅云梯处。
翩翩少年郎,漫漫长生路。
何求妙法盘,滴得仙人露。”
走在山村的小路上,林凡口中诵着歌谣,体会着其中意境,露出神往之色。
传说,在古老又不为人知的名山大川之中,隐居着长生不死的仙人,他们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乘烟霞,御云气,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过着无忧无虑、逍遥自在、令人神往的快活日子。
“砰砰砰...”
前方传来拳风呼啸和空气震荡的声音。
一柱香后,林凡来到了村子里的晨练场。
远远地,就看见晨练场里人影灼灼,几十号人正锻炼着身子骨。他们动作矫捷,灵敏异常,时而如鹰击长空,时而如饿虎扑羊,时而如鹤立松巅,时而如蛮牛顶角.....动作如行云流水,娴熟之极,显然都是有根基在身。
走近以后可以看到,这几十号人大多是十几岁的青年。他们中男子健壮阳刚,俊朗帅气;女子身材窈窕,姿色秀美,可谓个个朝气蓬勃,英姿勃发。
与他们相比,林凡简直就是个丑小鸭。林凡内心羡慕之余,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他无法修炼呢。
林凡所出生的这片大陆,名为长生大陆。
这片大陆极其盛行修炼之风,世人皆欲通过修炼,达到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甚至长生的目的。
于是,自古以来在这片大陆上,便流传着无尽的有关长生不老、不死不灭的传说。
虽然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不死,还仅仅存在于遥远的传说之中,当今世上几乎找寻不到这样的存在。但确有修士,以凡人之躯,参透天地造化,飞天遁地,移山填海,拥有着极其强横的力量,寿元悠久远胜于常人。
发展迄今,长生大陆修炼方式大致分为三类:
第一类修炼方式名为:炼体。
所谓炼体,即是修炼肉身体魄的简称。这类修士,亦俗称炼体士。
炼体士认为,人类肉身虽然天生孱弱,但具有无上潜力,只要加以修炼,便能像毛毛虫那般破茧成蝶,进化成更高层次的生命。
于是,他们以肉身为基,天地灵粹为养分,在特有的炼体功法修炼下,一步步壮大乃至进化肉身,从而达到肉身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死的地步。
据传,古有炼体大能者,将肉身进化到了极高的境界,一身精气如烽火狼烟,体内血气似江河滚滚,谈笑间移山填海,奔走时快若闪电,力大无穷,刀剑难伤,与天地同寿,日月争辉。
第二类修炼方式名为:炼气。
所谓炼气,即是修炼真气的简称。
炼气士认为,世间万物始于气,亦衍于气。人因体内一口气而存活,也因断了这口气而死亡。这口气,就是人们常说的“体内真气”。
于是,他们以自身元气为根基,天地灵气为养分,辅以特殊炼气功法,修得一身真气,庇佑肉身,进而达到延年益寿,甚至长生的目的。
据传,古之炼气大能者,体内真气化为仙气,修得无穷法术,呼风唤雨,翻江倒海,无所不能;肉身得真气庇佑,更是诸邪不侵,万物难伤,寿元遐龄远胜常人。他们飞天遁地,逍遥天地间,为世人惊羡不已。
第三类修炼方式名为:炼神。
所谓炼神,就是修炼神魂的简称。
说起神魂,寻常人并不知其为何物。事实上,神魂是一个人的精神意识,它不为常人感知,却真实存在。
如果把世间比作一片苦海,那么肉身就是苦海里的一艘小船,而神魂则是小船里的人儿。
炼神士认为,肉身不过是一副皮囊,神魂才是核心。只要神魂不死,即便肉身衰败死亡,神魂“登上彼岸”,也能获得长生。
不过,炼神士究竟是如何修炼的,当今世上,知晓之人寥寥无几。
只因,从古至今,炼神士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据不完全统计,平均一个百万人口的城池,都很难诞生一个炼神士。
炼神士虽然罕见,但关于他们的传说,从未中断过。
据传,炼神士神通广大手段诡异莫测:
他们神出鬼没,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即便肉身死亡,神魂亦可夺取他人肉身继续存活。
更有甚者,舍弃肉身,神魂转世投胎,携带记忆活出新的一世。
炼神大能者,甚至能以神魂之姿,长存于人间鬼道,脱生老病死之劫,解无尽轮回之苦,得逍遥长生。
......
长生大陆地广物博,百谷养人,造化神奇。常人仅食以五谷杂粮,只要勤加修炼,便能成为一名炼体士。因此,世上炼体士多如牛毛,几乎到达人人皆是炼体士地步。
然而,林凡自幼身体孱弱,苟活十三载,一身力气还不如六岁孩童。平日里,只要稍加锻炼,就会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无力后继。
如果把别人的身体比作一块精铁,林凡的身体就像一块豆腐渣。这样的体质,当真是炼无可炼,恋无可恋。
这些年,林老爹也为林凡东奔西走,拜访过不少名医药师,皆找不出症状所在,始终未得到医治。
每每想到此,林凡不禁内心一阵绝望。
既然炼体一途并不适合他,林凡也曾将希望寄托于炼气一途。他心想,若是能成为炼气士,以真气庇佑肉身,同样可以增强体质,延年益寿。
当真正了解到炼气一途时,林凡才发现,成为炼气士的门槛比他想象的要高得多。
其首要条件便是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存在。
天地间有多种灵气,常见的有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气,罕见的有风、雷、冰等等。世人只要按照大陆广泛流传的基础法门,感应到其中一种灵气,便算是拥有炼气天赋。
不过,感应天地灵气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据统计,平均一百人中,只有一个人能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那些洞天福地的炼气宗门,才会定期派人外出搜罗拥有炼气天赋之人,补充新鲜的血液,壮大自己的实力。
五岁时,林凡便感应到了多种天地灵气的存在,是村子里唯一一个拥有炼气天赋之人。
十二岁时,一个自称是“紫霞宗”的炼气宗门长老,外出搜罗弟子时,途经黄泥村。
当他得知林凡具备炼气天赋时,急匆匆赶到林凡家,满脸的期待;可当看到林凡之后,很快便失望甚至绝望了,他离去时曾说:“可惜了,虽拥有炼气天赋,但体质太弱,怕是活不过舞勺之年。”
而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个炼气宗门弟子前来搜罗,但结果都是一样。
无法炼体,也无法炼气。至于传说中的炼神士,林凡也只能在午夜梦回时幻想罢了。
岁月悠悠,林凡就这样寂寞了一季又一季。
这几年,林凡的身体每况愈下,时常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命不久矣。他本孤苦,死不足惜,只是每每想到老爹音容,心如刀绞。
因此,这些年林凡一直选择读书来打发时光。
说起来,林凡倒是颇有读书天赋。
他天生记忆力惊人,堪称过目不忘。六岁识字,八岁写诗,十岁之时,已然能够脱口成章。如此天资,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小神童。
只不过,在这片弱肉强食,实力为尊的长生大陆,拳头大才是硬道理,书读得再好,也是没有用的,因为它不能给人带来一些实质性的东西,比如寿元、实力和地位等等。
因此,在人们眼中,林凡依旧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的“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