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花园,遍植各种绿植。
金叶景天,六月雪,锦葵,白兰,绣球花,还有顺着架子和花廊攀爬的葡萄藤。
正是夏日,葡萄藤上已经结了一串串的葡萄,空气中弥漫着独属于葡萄的酸甜味道。
仰头望去,金灿的阳光从头顶倾泻下来,透过随风摇晃的葡萄藤,斑驳错落,光影交相辉映。
这里的葡萄一看就是经过认真打理的,留下的都是饱满结实的葡萄串,那一串串的葡萄又圆又大,仿佛用深紫色的水晶雕刻而成。
这长夜白倒是有点意思。
唐楚楚学园艺设计,见过很多楼顶花园,自然也见过类似的设计。
比如她就曾经见过在院子里种植爬山虎的,因为这种东西生长旺盛,有点地方就可以往上爬,爬的满墙都是,每到夏日翠绿葱茏。
或者是在屋顶种植紫藤,漂亮的紫色汇聚成海也是十分浪漫的景色。
当然种植葡萄的也有,不过像是这里大面积种植葡萄的却不多,能让葡萄长得这么好的就更少了。
“唐小姐,你来了。”
男人浑厚的声音出现在耳侧,如同低沉的大提琴,响起了美妙的音符。
唐楚楚循声望去,这才看到小路的尽头有一丛葡萄藤搭出来的凉亭,凉亭的四周挂着薄厚适中的白色纱帐,清风一吹,纱帐如舞女的水袖轻舞。
凉亭内的人被遮成了一个影子,欲遮还露,欲迎还拒,梦幻又风骚。
无端的唐楚楚想起了某部电影里勾引书生的女鬼,白纱飘飘,半遮半掩,如果这个时候再来点悠扬的古曲那就更有感觉了。
只是……自己作为一个“书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看了看头顶的阳光,暗自庆幸,幸好不是半夜,否则她肯定不敢来。
“坐吧。”
凉亭内的人低声说。
唐楚楚这才注意到就在她面前几步路的地方,凉亭之外已经摆放了一个小桌子,小桌上放着一盘葡萄,颗颗饱满,带着清新的水汽,晶莹可爱,摆放如同上好的紫水晶工艺品。
她犹豫着没有动,而是打量着纱帐后的影子,那个影子低矮,上窄下宽,微风拂起纱帐,隐约还能看到两个车轮——他是坐着轮椅的。
凉亭里明明就有圆凳却不坐,而是坐轮椅,如果不是什么奇怪的爱好,那就只能是他的腿有问题。
唐楚楚抿了抿唇:“你是谁?”
“我是……檀笙。”
“谭笙?”
难道是谭俊的某个亲戚?可她听说谭家子孙大部分都是军人很少有人下海经商的,当然凡事也有例外,毕竟谭家子孙众多,她也不可能全部知道。
“我的檀,不是谭俊的谭,而是紫檀的檀。”檀笙低声说:“唐小姐别误会了。”
紫檀的檀?那不就是夏檀的檀?
原来这个檀还是个姓氏?
“檀这个姓很少见。”唐楚楚笑着说。
“的确不多。”檀笙笑了笑:“唐小姐走了一路也累了,不妨坐下休息会,尝尝刚摘的葡萄怎么样?”
檀笙两次相邀,她如果再拒绝就有点不识趣了。
“还要谢谢檀先生帮我解围,否则的话,我今天要出丑了。”唐楚楚说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唐小姐不用客气,这原本就是长夜白的本分。”
唐楚楚拿起一颗葡萄,这葡萄个大饱满,皮薄肉多,刚一剥开酸甜的味道迎面扑来,唐楚楚忍了忍没忍住,还是放进了嘴里。
果真和她想象中一样,酸甜适中,特别的可口,忍不住轻声赞叹:“好吃。”
“唐小姐喜欢就好,对了,我听说你在找谭俊?”
唐楚楚剥葡萄的动作一顿:“……”
怎么全世界都知道她在找谭俊?去天下大白,天下大白知道,来这里,这个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檀笙也知道。
难不成他和天下大白是相熟的?
“唐小姐不要误会,我并没有窥探你隐私的意思,而是刚刚张梦在到处找谭俊,闹的动静有点大,所以……”檀笙笑了笑:“我想不知道都难。”
唐楚楚:“……”
原来是张梦暴露了一切?
张梦那大大咧咧的性格,的确是不太擅长隐藏,唐楚楚已经可以想象到她是怎么找人的。
与此同时,唐楚楚的心里也咯噔了一声,心说,他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她虽然不常来这里,但是也听说过长夜白的规矩,据说以前就有顾客在长夜白闹事被轰出去的情况,这里店大欺客不小心得罪了长夜白会很麻烦。
张梦帮她找人闹了大动静,在楼梯上的那番话闹的动静也不小,唐楚楚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张梦那番话,长夜白也许根本不会出手为自己解围——毕竟她一共消费也没几次,实在不需要长夜白给这么大面子。
这么说,她们刚刚其实明里暗里的得罪了长夜白却不自知?
唐楚楚倒还好,她毕竟不喜欢这种场所,就算被轰出去,唐楚楚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损失,但是张梦却不一样。
张家做的是酒水生意,高档酒本来就是依靠高档消费场所的,像长夜白这样的场所每年能帮他们创造不少利益,如果因此得罪了长夜白,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唐楚楚心里迅速计较了一下,郑重道歉。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的,张梦那样说也不过是想帮我而已,并没有……”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不用紧张。”
好像怕吓到她,他的声音放低了几个度,越发温柔了。
温柔的声线让唐楚楚心头一动,瞪着那飞舞的纱帐,一时间有些茫然,这个声音……
好熟悉。
“谭俊!”
伴随着这一声厉喝,楼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凉亭而来。
唐楚楚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就看到云萱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她走路生风,如同带着一股气浪,路过唐楚楚的时候,她冷冷斜睨了她一眼,眸光如同利剑带着杀意:“等会我再收拾你。”
她快步走去凉亭,一把扯下来凉亭上的纱帐:“谭俊,你什么意思!”
云萱一愣,里面的人不是谭俊,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戴着面具的男人。
她皱了皱眉:“谭俊呢?”
檀笙没回答。
云萱也没想等他回答,她快步穿过凉亭,去四周寻找:“谭俊,你在哪?给我出来,别以为你躲起来就没事了。”
“云小姐,谭先生真的不在这里,你误会了。”经理亦步亦趋的跟在云萱身边解释着。
奈何云萱刚刚被孟莎一番挑拨,此时正是盛怒,根本听不进去,她只知道唐楚楚是孟莎嘴里勾搭男人还装白莲花的贱人,只知道唐楚楚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而且还挑了她的枝头!
谭俊明目张胆帮着唐楚楚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不能让谭俊落进唐楚楚手里,谭俊是她的,谁也别想跟她抢。
云萱找了两圈没能找到谭俊,又回到凉亭,昂着下巴问檀笙:“喂,瘸子,谭俊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