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晚宴,好像是神族的某一支邀请的,听说是为谁祝寿。我对这些东西从来都是礼节性的参加,我的表现不如身边的姐妹那么热衷。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夜,之所以说它温柔是因为我在晚宴上发现有一双很温柔的男性眼睛一直在看着我。清风伴着淡淡的花香抚慰着我的脸,如同那一双越来越炽热的眼睛,让我的心湖不再平静。
第二天,风和日丽,我抬头看天,发现昨晚那双眼睛的主人正在天上飞。他看见我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飞走了。我看着他渐渐远去的白色身影,心,久久不能平静。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每次我抬头看天,总是会时不时地看见他。就连我身边的女伴都在开我和他的玩笑,说他喜欢我,我每次都是红着脸否认。其实我觉得这也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他是神族的王子,将来王位的继承人,有多少女人盼望着的人,而我自己只是一个仙族公主,就是样貌在那个盛产美女帅哥的地方也只能算是平平无奇,看得过去而已,我实在没什么自信。但我又想起他看着我的眼神,“也许他真的会爱上我”,想着想着,心里窃喜,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终于有一天中午,他瞧准我所有的女伴都不在我身边的那段时间,从天而降,来到我面前。那时阳光明媚,白色的阳光下,他的白色衣服让我眩晕。他抓紧了我的手,温柔的问:“你还好吧!”我定了定神,镇静的说:“还好!”接着便低下头不敢看他。他笑了笑,温柔的拥我入怀。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就拼命挣扎,是因为不好意思,心跳得很快。他还是放开了我,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我还是感觉到他疑惑的脸绽开了笑脸。他笑着说:“你的脸红得就像我今天早上吃的苹果。”我惊愕的抬头看着他,当我的目光接触到他的比那阳光还要白炽的目光时,不禁又低下头,心跳得更快,脸烫红了。他突然抓住了我的脖子,然后我就感觉他的唇吻住了我的唇,他的呼吸就像我的脸上……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我坐在藤椅上,其间来了几个女伴,我甚至也听不懂她们问我的话,就一脸错愕的看着她们说话,最后,她们都不说了,笑了笑,其中一个女伴说:“我们别打扰她了,她估计还在回味……”接着几人便又说又笑的走开了,留下我怔怔地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
那个叫风信的人,那个今天中午吻我的那个人说什么来着?他说要她嫁给他?他说他要到父亲那里求婚?我为什么就答应了呢?
从那天中午他吻我的那一刻开始,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像是在做梦,我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什么事,我就那样机械的按照别人说的做。等我完全清醒过来后,我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有一个叫风信的男人的世界。
我开始打量这个我会在这里过我的后半生的世界。这世界很大,我出了屋子几乎就找不到回来的路,幸好身边有婢女带路。人很多,都是在我身边服侍我,供我使唤的奴卜,我觉得黑压压的一群人,心里不舒服,就叫他们都散了,只留下一个贴身侍婢,我强迫自己记住她的名字,她叫:碧儿。后来,风信说屋子这么大,不能不留人打理,于是便从被我遣散的人中挑了几个留下来……
做公主时学的礼仪规律到了婆家仍然适用,只是增加了一些在婆家必须遵守的礼仪,这第一条便是每日清晨要向风信的母亲请安问好。
风信的母亲,我叫她做“母后”的那个女人,雍容华贵,有些富态的坐在首椅上。她面容冷峻严肃,每天都会传授一些生儿育女的经验,仿佛娶媳妇后来仅仅是为了生孩子似的。我敢怒不敢言,低着头,听着。直到她有些冷漠的话语响起“散了吧”,我的心才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每次踏出那房门,看到外面的阳光灿烂,我不禁在心里叹息:这就是我所憧憬的生活吗?风信是第一天早上带她来问安后,就不必再来的了,可我却每天早上都要受刑一般的要来问早安。风信?我又想起他的那张有一双炽热的眼光的脸,我的嘴脸笑了笑,我爱他,我愿意承受这些,如果这是我要得到他的代价的话,我愿意付。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身边的碧儿说:“走吧!”
时间慢慢流逝,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我依然是没有孩子。
那天上午,我和母后又吵了一架,事实上,是听了她骂了我一顿,风信帮我说了几句好话之后,母后又回到房里发闷气,说,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知道风信心情不好,本想安慰他,可我自己的心情也很不好,我只得对风信说,我到沙滩上去捡贝壳。贝壳在那时是货币,那一直都是我的工作。
我和碧儿,还有其他的一群宫女来到沙滩上。宫女们听从我的吩咐,在忙着捡贝壳。碧儿扶着我站在沙滩上,我看到她脸上那同情的目光,我的心里好受了些,我勉强的笑了笑,说:“我没事。”碧儿低下头,几滴眼泪顺着脸庞划落。我叹了一口气,不再理会她,转脸看向天边。
咸咸的海风扑面而来,搅起了我内心深处深深的自卑感,我闭上了眼睛,两滴苦涩的泪水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在我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泪水完成了它最后的蒸发过程。彼时,它距离沙地只有几厘米。我看到海风不断地吹拂着我的白沙裙。
我抬头,看见宫女们都停下活来看着我,她们的脸都写着担忧,眼里满是同情的目光。我勉强的笑笑说:“我没事,不用管我!”宫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弯下腰,低头寻找着贝壳。
“我该何去何从?”我仰头,泪眼问天。天是一如既往地蔚蓝,它没有给我一点提示。我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感觉好无力,我好想死!
我望着海天一线的地方,我禁不住想:“海际线后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呢?”因为我很想逃离这个世界。
我身体颤抖了一下,碧儿赶紧扶着我。我仿佛又听到了母后的声音,声音尖锐,夹杂着侮辱的语气。她怨恨我没有给风家生出一儿半女,她恨我一人独霸着风信。其实我很想告诉她说,是风信自己不愿意娶别的女人,他说他爱我,他为我们两人的幸福奋斗着。我仿佛又看到了风信那满含爱意的坚定眼神,仿佛又听见他说:“不要放弃!”
“娘娘您怎么了?”碧儿脸色惨白的看着我说。与其同时,那些宫女也都围在我身边,七嘴八舌的说着安慰关心的话。我听不清楚,只觉得头晕晕的。这种情况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总感觉母后的声音时不时地萦绕在我耳旁,挥之不去。
其实我也曾经放弃过,我会很怀念嫁给风信以前的日子,那时候虽然孤寂,却也安宁,绝不会有人批评我不会生孩子。我甚至还恨恨的低声诅骂过:“我嫁人,难道就是为了要让别人骂的吗?”
烈阳灼伤了我的皮肤,海风吹干了我的眼泪,但是,我对一切都无动于衷了。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御医和风信的话时不时地飘了进来,谈话的内容还是在“不育”这个问题上,我转了转身,斗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滴落在枕头上。
御医的话突然把我惊醒,他说我的“不育”很可能是曾经服用过某种药物导致的。我突然想起杲玲珑那张因为嫉妒而愤恨的脸,还有那天早上,她一脸“诚恳”的“和好”的笑脸,那有她手上那晚黑糊糊的,据她说是补药的汤……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我转过身,低声哭着,哭得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