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刘娇在睡梦中惊醒。
出了一身冷汗,下床倒杯水喝了后才缓过劲来。
长夜漫漫,但睡意全无,担心小莲又睡不安稳,去到隔间推开了小莲的房门。
所幸,小莲呼吸平稳,睡得倒也安稳。
刘娇见此长舒了口气。
最近几天小莲情绪时好时坏,刘娇察觉,不能没有光,哪怕半夜蜡烛叫风吹熄了,小莲醒来见了都会不受控制地发狂。
入秋,天气渐渐转凉,她们在这医馆已住了两个多月了。
眼看赵颜给的银两也快见底,北上去京都已不太现实,可眼下她们又该何去何从。
刘娇犯了难,毕竟一直呆医馆也不是长久之计。
不单是钱方面的问题。
这家乃是整个幽州城久负盛名的医馆,看诊问药之人皆是达官显贵。
万一哪天就不凑巧,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人,到时又该如何自处。
她本希望小莲,不能说犹如初见,但至少可以缓解一些目前过激的情绪,安稳度过余生。
如果可以,她也愿一直陪在小莲身侧。
以前,她那么期盼着回到9012,现在,那种意愿反而不是那么强烈了。
如果她离开,小莲、阿石、爷爷,这些她牵挂的人,又该如何放下呢。
所以那些穿越剧里的人,并不是不愿回去,而是在这世界,生出了新的牵绊,割舍不下。
她此刻终于能体会一二了......
翌日。
“云峰山?”小莲在纸上问道。
“嗯,云峰山,我们去那找我爷爷,他在那做了几十年的账房先生,肖玉待他还不错。
我们悄悄躲上一阵,等明年开春了,我们再北上去京都。”刘娇写道。
她不想对小莲说实情。
钱也好,病也罢,哪一样,都开不了口。
她虽不讨厌肖玉,但更谈不上好感。
总觉得此人有些神经质,吊儿郎当加间歇性抽风。
何况,她不知肖玉嘴里几分真,几分假,倘若发现她们的踪迹,会不会告诉赵家,连同爷爷一起被牵累。
可她确实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阿石不知去向,教众们早在她那次落水时,就让大家先各自散了。
那些都是底层挣扎图温饱的人,不好去打扰人家。
这王阿娇一并无存银,二无固定居所。
当真是偌大天地,容身艰难呐。
“好。”小莲写道。
刘娇如释重负,暂时先这样打算吧,以后的事,以后再打算,船到桥头自然直。
多呆了几日,确定小莲情绪暂时稳住后,用剩余的钱抓了几副安神助眠的药后,二人离开幽州往云峰山去了。
刘娇和小莲躲在哑伯必经之路的小树林里,等着。
大眼瞪小眼,直到月上枝头时,哑伯提着灯笼出现了。
刘娇扔了个石子儿到路中央,哑伯瞧了一眼,不为所动自顾自走了。
刘娇拍头苦笑,怎么如此没有默契。
“你在这等我,除非见到我,不然不要出来。”她快速在小莲手心里画了几个字后,朝着哑伯追去。
哑伯觉得今日有些古怪,总觉后背凉飕飕,好像有人跟着他似的。
可一转头,什么也没有。
怕是人老了,畏寒,眼花喽。
哑伯心中感叹,加快了脚步。
“什么人!装神弄鬼!”哑伯怒吼,一掌把刘娇打飞在地。
刘娇胸口闷响一声,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看清来人后,哑伯惊讶不已,赶紧搀起刘娇懊恼道:“娇儿,怎么是你啊,你不是去京都了吗?在爷爷背后,怎么也不出声,你这傻丫头。”
刘娇有苦难言,她不出声吗,她是没机会出啊,刚发出点动静就挨了一掌。
“老爷子,看不出来,深藏不露啊。”刘娇揉着腰道。
“这就深藏不露了?那你可小看爷爷我了。”哑伯捋了把胡须。
“爷爷,我,我遇难题了,你帮帮我。”刘娇忐忑道。
“好!爷爷在,就是那天塌了,爷爷先给你顶着,你只管逃命便是。”哑伯铿锵有力说道。
“我哪是那不孝的人哦。”
爷孙俩个打趣了几句,刘娇悬空的心也落了地。
果然,关键时刻唯有亲人才是最安心可靠的。
刘娇简明扼要的跟哑伯说了下事情的大概,不过把中途被赵颜所救之事,及山洞经历统统略过不谈。
那段经历,就让它烂死在心里,不向任何人提及。
哑伯眉头紧锁气愤不已:“原以为,赵家小儿该与他爹一样,是个心性纯善之人,没想到完全替了他老娘,心狠手辣,歹毒至极!”
刘娇木然听着有些心神不宁,她不知为何听旁人提起赵颜来,竟心生一丝酸楚。
“无碍,有爷爷在,定不会再让那些恶人欺负你!你和小莲只管跟着爷爷便是。”哑伯满眼疼惜道。
他们折回小树林处,找遍了却不见小莲踪影。
刘娇顿时心一跳,预感不妙。
这么些天经药物调节,小莲才刚稳定一点,要是再受什么刺激,刘娇简直不敢往后想......
“莫慌,娇儿。这路来往走动的人少,如果小莲不是自己离开,就是被人带走了,先回我院里歇息,我这就去找人打听打听。”
哑伯把刘娇带回小院,接着就继续去寻小莲了。
刘娇如坐针毡,手都捏出了汗。
一定,一定会没事的......
两个时辰后,天色大亮,刘娇支撑不住快趴在桌上睡着时,哑伯才回到小院。
“怎么样,有消息吗?”刘娇心急火燎问道。
“有是有,恐怕于你而言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哑伯神色为难道。
“到底是什么,你说啊!”刘娇心灰意冷,哭叫着。
“那采秀,就是上次你打那婢女,也不知怎的,昨夜突然去了小树林,发现了小莲。见小莲问什么都不答,便把小莲当做了贼,关进了水牢里。”
贼?水牢?
刘娇瘫倒在地,头皮嗡嗡作响。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如此不公平!
一定要致人于死地,才肯罢休吗!
刘娇着了疯似的拳头脚踢,把房内物品砸烂在地。
她双眼通红喊道:“不行,我要去救她,我要去救她!”
“稍安勿躁,咱爷孙俩想想办法。”哑伯把地上东西一件件捡起。
“不!等不了了,小莲她怕黑,她怕黑啊。”刘娇哭叫着就要冲出去。
“啪”地一响,刘娇脸上火辣辣的疼。
哑伯挥着手,痛心疾首道:“你给我清醒一点!遇事如此莽撞,如何能成事!
你去救?不要命了?文不文,武不武,拿什么去救,你现在连跟他人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刘娇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扑到哑伯怀里大哭:“爷爷,怎么办,这世道怎么只是想活着都这么艰难。”
哑伯边帮她擦泪边宽慰道:“爷爷对不住你,一时没忍住,打了你。
可你的苦,爷爷都明白。这世道活着确实不易,但就是因为不易,咱更应好好的活着,莫让那奸人得了逞。
你放心便是,有爷爷,定会帮你救出小莲。
明日,肖玉办家宴,邀了那赵家小儿来,到时爷爷帮你新仇旧恨一并找那小子算了!”
刘娇哭着哭着,靠在哑伯怀里睡着了。
梦里,她站在一棵大槐树下,赵颜朝她走来,把一个干瘪的野果轻轻放在她手心,她开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