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路不再是路。目量不出在建的模糊量子数学模型,却能够目量凌云塔。他在人文世界里建糊涂模型,需要左右搏击,更需要残酷的安置各种条件进行驳斥,甚至穿着铁鞋,主动步入四面楚歌的境地,用意识迎接四面八方的挑战。
这个时候,他的角落里,盛满了阳光。
如上所述,起初,虚构有点偏激,还很迷惘。后来,他改变方式,换个角度,挪动步子,站到高处,便一目了然。然,他还是不敢吟“众山小”的诗。于是,他打算请对他施狠的“朋友们”吃饭,以示感谢他们的“逼”和“迫”。若没有那些欺负,他走不上这条空阔的“大道”。至少不会如此着迷。他同样渴望快乐,当在场面上得不到时,他转身或转个弯,取诗之乐,叫别人奈何不了他。有《木兰花慢?谢折磨》词为证,词曰:
蝶来花捧蕊,至柯烂,着青裳。月下种晨曦,风荷泻碧,坡满牛羊。星光灿,篝火热,醉貂裘斗冶媚飞扬。可惜鸡鸣梦短,开窗又入黄粱。
仍穿铁鞋去寻芳,举目两茫茫。瘦影比枯藤,黄连茂盛,只会愁肠。辛酸迫,灵慧溢,见钟鸣谷应岫云翔。格入天空旷野,虚怀不怯疏狂。
若用常人的眼光看,虚构的确很傻。然,他决定了要把荒诞放进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咀嚼荒诞,品味荒诞,解剖荒诞,此乃知彼之一途径也。即与荒诞同行,或尾随荒诞,看荒诞究竟延伸到何方,看荒诞如何结束荒诞之旅,或者看荒诞如何能不结束自己。前者简称为“荒结诞”,后者则是“荒不束”。
他坚信人是有强大的智慧的,荒唐的事只能发生一次。据此,推出一个灭绝荒唐的活动,谓之剥开荒唐的外衣,即让荒唐在小说里发生殆尽而切断荒唐进入生活的路。
一个人演绎荒唐,总比一群人在荒唐里好。在小说里推演荒唐,总比在生活里见到荒唐好。把荒唐摆出来,总比荒唐不明不白的愚弄人好。
或许正是这些个自圆其说的理由,让他抓到了一根“救傻”的稻草。或者说,通过左右搏击术,他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言行比荒唐本身更荒谬绝伦而罢了。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搏。对此他作理性解释为,三四十年的杉树不能做树桩,但是,经过雷劈的杂树蔸子做成盆景便风骨凛然。这个“劈”在他的糊涂模型里叫搏,也是驳。在俗称的驳里,他如鱼得水,驳烂了,上一层楼,驳不烂,也上一层楼。他尝到了左右搏击术的甜头。对此,他是这么认为的,一张薄纸就把太阳和地球隔开,同样一张薄纸也能隔开月亮和太阳。纸很轻,隔字很重。貌似无理,然,现实生活中,有人偏能轻而易举地把无理做成有理有据,靠那张决定他人命运的纸。这就是以上演戏的奇迹。
生活无理,然,无理的生活挺诱人。理没能穿行在现实和理论境界便非理。这么说,一张薄纸果真隔开了一切。这就是传说中的纸的威力吗?真的吗?是真的吗?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激情如静水深流,无波无浪,却汹涌澎湃。如抱寂寞而睡的“被翻红浪”。然而,他还是无奈的行走在现实中,行走在黑暗里。于是,无声吟哦禅师之醒悟──,“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吟毕,收回目光,茶杯捂住手心,背剪双手,来回踱步。突然,他感到异常孤独,随即仿伯牙摔琴,仰首闷啸──,寒枝载雪高山白,栓马听嘶铁蹄新。梦絮随风飘万里,梅花一曲空逐春。
小时候,虚构过着非正常人的生活,慢慢地开始与同伴同步,后来他又离群索居了。起因是他压抑太久,一旦看见辽阔的天空,便忍不住要控诉,更舍不得手里的东西,抓得异常紧,手心里全是汗水。比如,他和漂亮的女医生散步,她喜欢热闹,往人群里钻,他在一旁干着急,生怕她挨着了陌生男士而醋意大发而言辞不逊而垦垦于怀。久而久之,她认为他小气,一点也不大度,常说他是个吝啬鬼。
虽然虚构常被人称为小气鬼,虽然他曾努力地大方,但是,他听着漂亮的女医生说他吝啬,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于是,俩人慢慢疏远起来。(此乃静之反力。)于是,她起了离开他的意。他明白错在自己,但忍不住要犯错。在他心里,她的美只属于他一个人。从天地的角度看,这或许仍然脱离不了自私的轨道。他很痛苦,放不下私欲。他穿行在一条风光秀丽的河流上,见山拔地而起,便弃舟而登,结果,被荆棘划破了脸,在森林里迷失了方向,不知出路在哪里。于是,他开始了痛苦的认识自己之旅,准确讲是,他自己主刀,往自己的腐肉处下刀割除烂肉。他没有叫,没有喊,再拨刀刮骨,把血当作泪流,如此这般,脱了几层皮,换了几根筋,重新铸造了一付身板,经过火的洗礼或者叫凤凰涅磐,才告别昨日,获得新生。或许他仍然脱了胎而换不了骨,然,他决意一试。
往事不堪回首。虚构他品着酸涩的葡萄,用哑语朝天说:“她走了,走的那么轻快,如长臂猿攀着高枝远去,只留下晃动的瘦影。在走之前,心已去。是这个样子,她先把心挪开,再刮些冷风,令我不知不觉地拐入‘玉杯微缺恰逢梅子黄时雨’里。一块玦,霎间占满心田,一首《贺新郎》携我于绿树间,听到了鹈鴂的叫声,骑在马上一路弹着琵琶,行至渡口,看燕燕时,一个机警的女孩就这样如瓜熟蒂落般的成功离别。真个是适了律吕。这不是传说里的水落沙,而的的确确是现实中的无迹无痕。她探春,她惜春,她留念,她犹豫,她把很多情绪埋在心里,暗叹命运不济,却要在日常生活里欢喜,慢慢便适了应。女人的生活向来就得吟秀句,向来就得小心翼翼,不知不觉已闻鸦鸣。谁能理解?是谁何时吼出‘理解万岁’?又是谁在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