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猛然停下脚步,揣在兜里的那只手,也拿了出来。他转过身来,大刺的站在路边,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下面那只手,掌心扣着一把弹簧刀。
那个年轻人仍旧不急不缓的驾着车,直到车子行驶到陈斌面前,他才踩下刹车。
陈斌两眼眯缝了起来,气势沉凝,就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下车说话。”
那个年轻人摘下墨镜,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从副驾驶座那边的车窗扔了出去。名片飘飘转转落到他的脚边,陈斌低下头,一个镶着金边的“孙”字闯进他的眼帘。
“你是孙先生的人?”陈斌狐疑的问道。
那个年轻人点了点头,“还记得吧?你还欠孙先生三件事。”
“记得。”
“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那个年轻人重新戴上墨镜,一边说,他一边拿起放在副驾驶座上那个档案袋。
“林家大少,林风。一个星期之内,孙先生要在新闻报道上看到他出车祸意外身亡的消息,能做到吗?”
那个年轻人随后把档案袋递了上去,陈斌放松下了警惕,把手从车窗伸了进去。
“替我向孙先生问好。”
“如果能碰到孙先生,我会向他转达你的这句话。”那个年轻人重新发动汽车,“你知道的,孙先生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
陈斌可没这个耐心听这小子把话说完,还没等他说到一半,陈斌就迈开脚步。那个年轻人自讨没趣,耸耸肩,推门下车。他吹着口哨,从兜里摸出一个遥控器。一边走,一边按下红色按钮,一声爆炸轰然响起,一朵蘑菇云直冲云霄,那辆长安轿车被灼热的火焰顶到了半空,重重落地。
熊熊烈焰包裹着烧的焦黑的车体,那个年轻人倚在电线杆上,微笑着看着这一幕。灼热的气浪吹得他衣襟猎雷作响。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加深,目光里带着浓浓的嗜血的气息。像极了一头闻到了血腥气的野狗。
陈斌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那台燃烧中的汽车。他不明白,好端端的,那个年轻人炸车干嘛。不过他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能进“毒蜘蛛”那个组织的人,那个身上没有一两点怪癖。
他转过身去,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今天中午要吃点什么。街口那家拉面馆里的牛肉蒸饺就不错,陈斌突然很想吃一笼。走着走着,突然一个人名,毫无征兆的闯进他的脑海里:孙传根。
孙传根,爆破专家,平生最爱做的事就是爆破与纵火。陈斌没有见过孙传根长什么样子,但是刚才那个年轻人身上的某些特征,真的像极了孙传根。
要知道,孙传根可是孙先生的亲侄子,有这层关系在,他要是都做不成孙先生的心腹,那谁还有这个资格?
孙先生一向爱惜自己的羽毛,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将自己的亲信心腹外派。这个林风到底是何许人也,值得孙先生如此大动干戈?
好奇之下,陈斌在街头就拆开了档案袋,拿出里面装着的目标人物的相关资料。他首先去看目标人物的长相,当他看到林风的照片时,他愣在原地。
这,不是那会儿在田医生家里看到了那位吗?
陈斌眉头紧皱。
林风钻进车里,系上安全带。若不是林颂诚突然出现,他早就把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抛到脑后。对于他而言,林颂诚更像是一个标记,只要有他在,那些梦魇一般纠缠着他的恐怖的记忆,就会像野兽一般撕破牢笼,将他吞噬。
他捂着脸,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突然歇斯底里的捶击车玻璃,一拳重过一拳。王叔沉默了下来,用悲悯的眼神,望着邻座暴跳如雷的林风。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林风,只得等他自己冷静下来。
冷汗打湿了林风额前的发丝,几缕发丝,就这么弯弯曲曲黏着在他额头上。林风似是一头困兽一般,在车里嘶吼发泄着。那个已经被他遗忘了近十年的面孔,慢慢在他脑海里变得清晰了起来。
林风像是要窒息了似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瞪着前方,两手慢慢攥紧,攥得骨节森白。复仇的意志,如同一头巨兽,从恐惧的深渊抬起头来。庞然的身躯,遮盖住了天地。
林风咬着牙,挫得牙齿,咯咯作响。这一刻,他像极了一头择人而噬的猎豹。
恐惧什么,就去战胜什么,这是林家的教条。先从林颂诚身上开始,他自己都说了,他是遇到了一个贵人。林风不由得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贵人,能有这么大的手笔,送林颂诚百分之二十林家的股份?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变得冷冽无比:“王叔,明天之前,给我搞到一个微型窃听器。我有大用!”
林风下了车,在路边买了些吃食,回到家中。出乎他意料的是,程坤就在他家门口等着他。
林风从兜里摸出钥匙,一边上楼,一边疑惑地看着程坤。程坤本来是坐在楼梯上的,见林风回来,他赶忙站了起来。
“坤哥,你这是怎么了?”林风见他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疑惑地问道。
程坤调匀了呼吸,正色道:“我说,林哥。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招惹到孙先生了。”
“那个孙先生?”冷不丁冒出这么一个孙先生,林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孙先生你都不知道?”程坤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林风把钥匙插进钥匙孔,程坤却一把按住他的手。
“听我一句劝,换个别地住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风的面目凝重下来。
“今天上午,孙先生的亲侄子找我喝了杯茶。”
林风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脖子上现在还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勒痕。这时,他大概猜到程坤今上午遇到什么事了。他把钥匙揣进兜里,斜依在门上,老神在在的看着程坤。
程坤这时有些尴尬。
“是,林哥,我出卖了你,我把你住址告诉他了。”说完,他小心翼翼观察林风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