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医院？”
“对，这里是江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陈医生扶了扶镜框，不明白坐在病床上的这位年轻人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那我这是……？”
“王先生，你忘了么，是我把你送过来的。”
在病床旁边还坐着另一个男人。
男人脸上有一处刀疤，一身休闲装，戴着棒球帽，左手臂上纹着一只十分显眼的猛虎。
“我本来开车开的好好的，也没有闯红灯，谁知道你突然出现在路中央。”
“我一时没刹住，就把你给撞了。”
“王先生，你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男人似乎很紧张，握着王辰的手有些颤抖，手心里全是汗水。
王辰有些迷糊，他记得自己明明在21路公交车上，准备去世纪广场应聘，不小心睡着了。
结果现在却躺在了医院里。
“那我做手术是因为？”
“那个，那个，那个是因为，是因为……”
男人过于紧张导致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
陈医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接过话头，“还是我来说吧。”
“你的右小腿被小车的挡风玻璃片贯穿，刺伤了大动脉，而且韧带也有一定程度的划伤。”
“还好送来的及时，不然你这条小腿就废了。”
听到前一句，王辰心凉了半截，直到医生说完，他才松了口气。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男人带着恳求的眼神望着王辰，他见过王辰，就在那个恐怖的实验室里，他亲眼见过王辰在实验室里所做的一切。
所以他害怕，他恐惧，他不想自己也变成王辰实验的牺牲品。
尽管现在的王辰看起来跟实验室里有些不同。
“医药费我已经帮你垫付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不，只要您一句话，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我也可以！”
王辰自己都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儿，结果现在旁边的这个男人就让他更糊涂了。
他能够从男人的眼睛里看到恐惧，那是一种深入到骨子里的恐惧，似曾相识。
他不明白恐惧的源头在哪里，是自己么，不应该吧。
虽然说男人把自己给撞了，但就算自己追究这个男人的刑事责任，最多也就是在看守所待几天，然后赔些医药费。
这种程度的惩罚不足以让男人害怕成这样吧。
王辰决定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男人的表现让他很头疼，还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王辰朝男人摆了摆手，“不用了，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该干嘛干嘛去。”
男人如蒙大赦，连说了几句谢谢后就慌忙离开了这里，出门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王辰撇了撇嘴，“真是个奇怪的男人，不会脑子有问题吧？”
陈医生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你也差不多，还说别人。
王辰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右腿，还没抬起一点就疼的呲牙咧嘴。
“嘶～”
“我说你们是不是做手术的时候没打麻药啊，咋这么疼。”
陈医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几声后说道，“可能是因为王先生你体质比较特殊，所以麻药的药劲儿散去的比较快。”
“我信你个鬼！”
王辰揭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只见小腿处已经被包了厚厚一层绷带。
“我这大概几天能好？”
“不长，休养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就能下床走路了。”
王辰很郁闷，估计自己的计划又得泡汤。
“这还不长？”
医生不解，“对呀，很长么？”
王辰仰天一声长叹，“我太难了！”
“王先生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哪儿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帮你看看？”
“没啥没啥，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总算打发走了这个陈医生，王辰松了口气。
他记得这名医生，他也说不清是在哪儿见过，好像是梦里。
对，他确信在梦里见过这个医生，还有刚才那个男人。
在男人离开的时候他就想起来了，在21路公交车上睡着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躺在一个小房间里，周围有很多人，他看不清他们的脸。
但是他听得到他们的声音，他记得有一个男人的手臂上纹着一只猛虎，那个男人跪在地上哭喊，一直在说着‘求你了’，‘放过我’之类的话。
而给他做手术的陈医生就站在男人的身后，在看着自己笑。
医生的手上拿着一只钳子，钳子似乎刚用过没多久，还能在上面看到猩红的血迹。
他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是他记得医生的样子，就仿佛已经刻在了脑子里。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不解，同时也让他害怕。
至于那个纹身男人为什么会对他如此恐惧，大概是在梦里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为什么梦里的人会出现在现实世界？”
“难道我还没从梦中醒来？”
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王辰觉得自己的脑容量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啊，让我死了算了。”
“好的，成全你。”
王辰一惊，左右看了看，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
“谁？谁在说话？”
“是我在说话。”
“你是谁？”
“我是你。”
如果现在有人在这里，就能看到坐在床上的王辰开始自言自语。
他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时而安静严肃，时而阴险诡诈。
“你不是想死吗？”
“不，我还不想死。”
“不，你想。”
“闭嘴！”
“放心，你马上就能如愿以偿了。”
……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世纪广场a号写字楼11楼206室。
房间里的景象宛如人间地狱。
“求你了！”
“放过我。”
嘶哑的哭喊让人绝望。
男人跪在地上，眼泪掺杂着汗水和血液打湿了地板。
仔细看能发现，他的上半身布满无数细小的伤口，就像是被小刀一片一片划开。
“嗯？”
“我只是想要让你帮我一个小忙，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呢？”
王辰无动于衷，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已经濒临崩溃的男人，他转动着手里的手术刀，嘴角缓缓勾出一抹微笑，然后逐渐变得扭曲，变得歇斯底里。
“求你……”
“噗～”
手术刀刺进了男人的身体，男人捂着胸口，嘴里冒着血沫，还没说完最后一个字就倒了下去。
“带下去，给他注射药剂，别让他死了。”
两名黑衣人把男人拖走，扔在了房间的角落。
这里已经躺了差不多二十几个人，几乎都是奄奄一息，旁边站着两名医生不断给他们注射某种药剂。
药剂不能愈合他们的伤口，但能让他们活下去，一管药剂能够维持他们几个小时的生命。
药效一过，他们也就没用了。
“啪啪～”
“啧，真是欣赏了一出精彩的表演呢。”
清脆的鼓掌声不合时宜的响起，王辰的表情一瞬间阴沉了下来。
“你也想试试么，J？”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你的故作凶狠有些可笑，但表演的很好。”
J，一个自称小丑的人。
王辰晕过去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副小丑面具，还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
“你好，王辰，很高兴认识你。”
“我能感觉的出来，你跟我是同一类人。”
J的声音很有磁性，让人分不清男女。
“你是？”
“我是Joker，你可以叫我J或者小丑。”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话，然后王辰的噩梦就开始了。
J是一个痴迷于人体改造的疯子，他进行过无数次实验，一直没能创造出让他满意的作品。
因为一些原因，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完美的载体，用来替代自己。
直到遇见了王辰，也许是直觉，也许是命中注定，他看到王辰的第一眼就认定了这会是一个完美的载体。
从王辰踏进大楼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了他的计划。
他利用这栋大楼制造了一个规模宏大的催眠，只为了折磨王辰的精神，让他在无限轮回中迷失。
只有从迷失中逃离出来的人才有资格当他的替代品。
不过发生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王辰的变化渐渐超出了他的掌控，没办法，他只能主动出手。
他把王辰带到了他的实验室，也就是206室，就在这间房子里，王辰经历了半个小时的改造实验。
无数次醒来，无数次因为痛苦晕了过去，经历了半个小时的肉体与精神上的折磨后，实验终于结束了。
从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王辰有什么变化，但只有王辰自己知道，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
在J的指使下，他不得不对这些‘志愿者’进行实验，一个又一个，一开始他还有些抵触，但在亲眼看到几个人类在自己手上死了过后，他就麻木了。
他甚至开始享受这种虐杀的过程，他觉得自己大概也疯了。
“J，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J有些同情的看着王辰，“忘了告诉你了，你的身体里被我埋了差不多100颗生物炸弹。”
“只要我一个按钮，你就会变成一堆渣滓。”
“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但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王辰早该想到的，J不可能没有防备。
J轻笑了一声，“你也别想着怎么逃出去，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放你离开。”
“你只要记住，在这里，我即是上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