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尽失重的黑暗虚空中,一块紫黑色水晶泛起微微光芒,映出了旁边一道如同幽魂般的虚幻人影,和...
和一块...
和一块12TB的移动硬盘!?
...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间,亦可能是千百万年,一影二物突然感受到极大的引力,从虚空中脱离开始下坠。
它们在空中急速坠落,速度越来越快,如同飞火流星一般。
在破空产生的剧烈摩擦下,紫黑色水晶开始燃起熊熊火焰,不断化作黑雾在空中弥散,原本手掌大的水晶很快被消耗的只剩下拇指大小。
似乎是不甘心就此消失,那如同触手般的黑雾开始疯狂扭动,想要抓住一切它能抓住的东西,然而在这数万米的高空,它能抓到的,只有那道虚幻人影,和已快燃烧殆尽的移动硬盘。
很快,夜色中的流星稍纵即逝,没有惊动任何人,唯有那丝丝缕缕的黑雾,慢慢沉降在了大地之上,然后开始游走、蔓延...
...
痛...
好痛...
脑袋里传来剧痛,彷佛有汹涌可怖的毒瘴雾气在其中蔓延扩散!
震...
震动...
身下传来震动,彷佛有千军万马在身下驰骋,想要撕碎自己的身体!
“啊!”
孟德尔一声惊呼,从昏迷中醒来,脑中剧痛稍消汹涌不在,可身下的震动仍在有节奏的传来。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这节奏十分有规律。
他睁开双眼低头看去,身下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千军万马,但确确实实有一匹正在四蹄狂奔,嘶声连连的黑色瘦马。
而此时他的腰间缠绕有数道粗麻绳索,将他与马鞍紧紧相连。
也就是说,他被绑在了一匹正在狂奔的黑马马背上。
我被绑架了吗?
“嘶!”孟德尔稍加思索,又是一阵欲裂般的头痛袭来。
这疼痛几乎让他再度晕阙过去,但他仍是强撑开双眼,提着一口气继续查看。
不,不像,这绳索并没有捆住我的手脚,似乎...似乎只是怕我摔下马去,作固定用的?
那这是什么情况?
他抬起头,只见随着瘦马狂奔,道路两侧的事物飞速向身后倒退,马蹄下是土路小道,马头前是血色黄昏。
虽然刚从昏迷中醒来眼睛直画圆圈,天色也渐渐转黯,但好在天空中已有繁星,借着星光他很快就熟悉了周围的环境。
黄昏为什么会有星星?孟德尔想不明白。
而且这星星也太亮了吧?甚至有些刺眼...
这空气,似乎也太清新了,少了三分雾霾的醇厚...
难道我被带出了帝都吗?
一定是这样的,帝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星星和空气!
看来不是绑架也不八九不离十了。
利用排除法,孟德尔迅速对自己的处境做了一个初步判断。
可这并不能帮助他摆脱当前的困境,一人一马还是在颠簸的土路上狂奔,哐当一声,黑马跳起越过了一块石头,落地时的震动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给颠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孟德尔昏昏沉沉,根本搞不清楚为何自己会昏迷,更不清楚为什么醒来竟被绑在了马背上!
他艰难地张开了口,声音嘶哑发涩,虽然眼前的小路上没有一个人影,但他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叫了出来。
“有人吗!”
“有谁能救救我吗!”
孟德尔几近哀求的叫道,虽然他不觉得有人能听到,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谁知在他不抱希望的嚎了一声后,身后竟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曹兄!你终于醒了!”
原来看不到的身后有人!
孟德尔大喜过望,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想要转过身去,但不幸的是,身子的扭动导致用来固定的绳索出现了松动,然后他就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在坠马的一刹那,他看到身后同样跟着一匹黑马,而在马背上坐着的,则是一个模样周正、一脸淳朴的古代文士。
是演员在拍戏吗?
只见文士的嘴巴上下翕动,似乎是焦急的在说些什么,但孟德尔已经无力分辨。
咚的一声,他跌落在了土道上,扬起的尘土模糊了他的视线,遭受撞击的他很快就再度晕了过去。
...
...
“曹兄!”
“曹兄!你醒醒啊!”
耳听殷切呼唤之声,孟德尔悠悠醒转,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从马背上下来,正躺在一棵大树下休息,而旁边一直在呼唤自己的,正是昏迷前看到的那个文士。
满头大汗的文士见他醒来,松了一口气道:“曹兄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
曹兄...是在叫我吗?为什么叫我曹兄?这个穿着一身古装的人是演员吗?
还是...我又穿越了?
“这是什么情况?头好痛!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孟德尔虚弱道,他心中有一万个问题,不知从何问起。
“什么!?”
文士闻言又紧张了起来:“曹兄你忘了吗,你在洛阳刺董失败后,改装逃至中牟县不慎被捕,监牢之中你的一番大义之词令在下醍醐灌顶,我这才弃官星夜追随你而来啊!”
刺董、中牟...是地名吗?那这里是中牟吗?
此时孟德尔的脑仁仍是一团浆糊,怔怔道:“追随我而来?那我们要去哪啊?”
文士急道:“当然是回曹兄的老家谯郡了!”
谯郡?又是什么地方?还是我的老家?
可我无父无母更没老家了啊,硬要说有的话,那也该是帝都啊!
“回老家去做什么?”孟德尔不知道自己的老家在哪,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老家。
文士一听更急了:“当然是回归乡里发布矫诏,召集天下诸侯共兴义兵诛杀奸贼董卓了!怎么,曹兄连这也想不起来了吗?”
诸侯、奸贼、董卓...
这都是谁?
“我确实想不起来了...”孟德尔羞赧道。
虽然不知道文士说的监牢放人是怎么回事,可对方救下了落马的自己可是刚刚发生过的事,而且文士一脸关心的样子不似作伪,但自己却想不起来他是谁,甚至连他在说什么都听不懂,孟德尔感到有些抱歉。
“怪我,都怪我!”
谁知文士比他还要羞愧,把责任全揽在了自己身上:“曹兄一路逃来已是精疲力竭,我却怕那追兵太快硬要曹兄骑马赶路,而且...”
文士说到此处羞愤满面:“而且在曹兄累晕以后,我竟然还将你缚于马背之上继续赶路,这才导致曹兄受累失忆!”
“我、我真不是人啊!”
“什么追兵、赶路的,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孟德尔已经清醒了许多,但听到文士说的话仍是一头雾水,“那个...请问,你到底是谁啊?”
“怎么!”文士瞪大了双眼,“曹兄连我也不识得了吗?”
“对不住,恕我眼拙,确实没认出来。”
“曹兄,我是陈宫,字公台,中牟县令啊!就是我将你放出中牟大牢的,你还想不起来吗?”文士焦急道。
陈宫?公台?把我放出大牢?
孟德尔在脑子里疯狂回忆,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认识过这么一个人物,不过对方有恩于自己,他只能歉然道:“呃,抱歉,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大致观察了一下陈宫和周围的环境,孟德尔感觉对方不像是在演戏,那就说明自己很有可能是再一次穿越了!
我这是又穿越到哪了?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姓曹吗?他是在被追杀的过程中身亡的吗?我现在要怎么做?
“吾之过也...”自称陈宫的文士闻言一下子瘫坐了在地上,嘴唇不住颤抖,“我不该催曹兄赶路啊!”
“此乃吾之过也...”
“此乃吾之过也!啊!!!”
趴在地上的陈宫越来越激动,白衣染尘,原本齐整的发髻也早已散乱,渐成一副癫狂模样。
“那个...”见对方因为自己这样失态,孟德尔更不好意思了。
“那个,陈宫兄是吧?你别激动,我现在头疼的厉害,可能有些事情忘了,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
拥有穿越经验的他迅速镇定了下来,他深知现在最好不要乱说话,搞不好哪句话不对就人头落地了,还是先摸清楚当世情况再做打算才稳妥。
而眼前的这个陈宫看起来像个老好人,跟着他应该挺靠谱的,哦不,他好像说是他要追随我来着。
“哦!?是了是了,有可能!”
陈宫闻言清醒了一些,“既然失忆是舟车劳顿所致,那么休憩一番或可痊愈!”
“前面就是成皋,我这就牵马过来,你我二人共乘...”彷佛抓到了一丝希望,陈宫越说越激动,“不!我扶曹兄前去!”
言罢他俯身扶起孟德尔,又腾出一手将拴在树干上的缰绳解下,牵起两匹黑马就准备赶路。
然而就在抬腿欲行之际他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停步不前面露担忧,回顾孟德尔试探问道:“曹兄,不记得我的名字不打紧,可你还曾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什么?我自己的名字?”
听到陈宫发问孟德尔感到有些好笑,这人真有意思,我记不起来你的名字还能忘了自己是谁?
“我当然记得了。”
此时他的头已经不怎么痛了,试着活动了下筋骨后不仅发现自己身体没什么大碍,甚至比前世的自己还要强壮不少,就是衣服上沾了不少尘土略显狼狈,于是他一边拍着屁股上的土一边回答道:“我叫孟德尔!”
“孟嘚儿?”
陈宫先是一脸错愕表情,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
是了,孟德!这正是曹兄的字!
看情况曹兄似乎身体并无大恙,而且也还没有完全失忆!
起码还知道自己叫什么不是?
而且看起来曹兄现在的样子比坠马前还精神!
不过今天这一出着实给他吓得不轻,此事又是因他而起,还是早早去成皋看过大夫才他才能放心的下。
陈宫心头稍定,连忙牵马带路引着孟德尔前行。他心中暗忖:若是害得曹兄这样的忠良失忆,自己抱憾终生事小,但折我大汉栋梁可就事大了!
眼看孟德尔健步如飞,他又放心不少,不过他还有一事甚为不解,于思索之时不自觉地喃喃道:
“孟嘚儿?”
“曹兄明明是沛国谯县人...”
“咋子个失忆还能失出蜀地口音来了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