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一天会的郑雨薇焦头烂额的回到了自己办公室,看到自己的死党兼下属蓝萱儿正在背对着她加班整理公司财务文件,心里瞬间有些过意不去。
她偷偷踮起脚从背后抱住了蓝萱儿,蓝萱儿楞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便打趣道:“你就不怕别人看到,说你潜规则漂亮女下属啊?”
郑雨薇见招拆招的说:“不怕,我可没禁止办公室恋情,而且你情我愿,当初你一从法国高师毕业,我可是专门飞到巴黎把你挖到我身边,你不给我暖被窝我多亏啊?”蓝萱儿终究敌不过郑雨薇的'蜜糖攻势'缴械投降:”我可忙着呢,没时间给你暖被窝。“郑雨薇不依不饶了起来:”嘿嘿嘿。今天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忙啊?我们赶紧忙完,晚上去你家啊?“
蓝萱儿挣脱开郑雨薇的双手,头疼得指着一堆文件说:”喏,这两份合同需要你签字,还有最近又有人告发你那惹事的二叔偷偷以公司名义签合同拿回扣了,这次数额有点大,第一期工程的回扣就拿了八位数,下面的文件就是举报信还有证据。”
郑雨薇表情严肃了起来,她默默签完合同,翻起了所谓的举报信和证据。包括招待账单、打印下来的通话记录、转账信息。
郑雨薇沉吟道:“集团都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了,还在这里坑自己的家人。二叔也该从那个首席运营官的位子上下来了。”
蓝萱儿聪明的保持沉默,她清楚没有必要在郑家的家事上发表什么不痛不痒的高见。郑雨薇面对这个家族的困境与难堪,对用人处事比谁都清楚,只可惜一家子都是酒囊饭袋,面对这样一帮混吃等死坑自己人的富二代叔伯兄弟,还要左支右绌得维持下去,郑雨薇应该就是郑氏集团最后的裱糊匠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一份文件和一个信封。试探地跟郑雨薇提到:“雨薇啊,今天有个来面试的,拿着这份简历还有一个装着东西的信封给面试官,还说是你推荐他来的。我们怕是骗子就让他先回去了,你看一下认识这个人吗?“
郑雨薇接过简历看了一下,困惑得摇摇头。对简历上平平无奇的男人丝毫没有印象,而且以他的履历,自己根本不可能和这样的人有任何交集。两人的距离就像一个常年坐奔驰后座参加董事局会议的高管和一个天天挤地铁公交车的上班族,很难有所谓的'朋友'一般的交集,唯一的可能是,她坐奔驰后排,而这个男人曾有幸给她开过几次车。
可当她拆开信封,看到信封里的东西的时候,却惊讶的捂住嘴巴,大大的眼睛盯着东西,如同见鬼了一般。蓝萱儿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郑雨薇,她好奇地看向从信封里拿出来的东西。那是一串黑色金属项链串着的一枚冷银色戒指,戒指通体仿佛由钨金制成,上面雕着奇怪的龙形花纹。
她更加困惑了,好奇地对着郑雨薇说道:“出什么事了,雨薇?这枚戒指有什么特别的吗?”
郑雨薇欣喜若狂的说道:“这是老爷子的戒指,他应该回北都了,我要去接他!“
来不及跟蓝萱儿解释,郑雨薇直接离开郑氏集团驱车去找陈萧,可当导航按照简历上填的住址七寻八拐到了一个破旧的老小区的时候,郑雨薇的心却渐渐沉了下来。她轻轻敲开陈萧临时租的一居室的时候,却只看到了正在做饭的陈萧。郑雨薇难掩失落的表情,可再次与陈萧四目相对的时候,失落迅速消失被一个职业般的微笑遮盖住了。转瞬即逝的神情变化自然没有逃过陈萧的眼睛。
郑雨薇优雅得伸出纤长的右手:“你好,我叫郑雨薇。”陈萧盯着郑雨薇看了好一会儿仿佛愣住了一样,过一会马上慌忙将自己的右手在衬衫上擦了擦,紧紧握住郑雨薇的手,笑着说道:你好,我叫陈枭。是那老头的家人。”
“哦?”郑雨薇有点恼怒这个说话不过大脑的男人。不仅将她最爱的爷爷称为老头,还自称是爷爷的家人。一想到郑家几百号流着和爷爷同样血脉的族人,甚至她作为昔日爷爷最爱的掌上明珠,尚且多年不能见到爷爷。更别提今天被一个外人自称是爷爷的家人,她想起家族的离心离德,想起自己许久无法见到爷爷,无名怒火便涌上心头让她有点烦躁。
她挣了挣被握住的手,却没能挣脱。对着陈萧怒目说道:”陈先生,您还要握到什么时候?“陈萧看着这个女人生气的可爱模样,瞬间摆脱了刚才拘谨的样子,笑着松开手说道:”不着急,你要是没有急事其实我们还可以再握会儿。“郑雨薇还是被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给打败了。
“老爷子最近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回北都?你又是谁?为什么来找我?又为什么会有这枚戒指?”郑雨薇一坐到沙发上便如机关枪一样开始将自己满脑子的疑问和担忧像子弹一样倾泻了出来。
陈萧仿佛猜到了这一幕一样,他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道:“他很好,暂时不会回北都,我就是个四处漂泊的普通无业青年,在纽约的时候帮了老爷子一个忙,他和我一见如故便给我这枚戒指,让我来你这儿寻个差事,顺便给了我一个小任务。“
”小任务?“郑雨薇皱了一下眉头,本就对陈萧身份产生怀疑,更不提一个无业游民口口声称说“帮老爷子小忙”这种说法有多么胡扯。虽然爷爷从不透露自己在纽约的事情,也禁止郑家人去接触,但是这个心细如丝的女人依然能从过往愿意放下身段主动与郑氏集团合作甚至刻意交好的世界五百强大中华区负责人的态度中感受到,老爷子在纽约没有那么简单,似乎能量称为呼风唤雨也毫不夸张。‘小任务’这种说法更给人一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感觉,仿佛这个痞气的男人要讹自己讹郑家一样。
郑雨薇开始神情冷漠,继续问道:“那先生又从爷爷那里接到了什么任务呢?”
陈萧看着心生警惕的郑雨薇,似乎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发给了郑雨薇一段视频。视频里正是她朝思暮想的爷爷,她迫不及待地点开了视频。屏幕里在长椅上坐着的白发老人不安的动作显得很滑稽,谁能想到昔日纽约地下的半个主人,竟没有一点霸气,而是像个孩子一样紧张拘谨不知所措。老人头发白得让她觉得陌生,她似乎想不到小时候那个把自己轻松举到肩头的中年男人会老成这个样子。哦,原来他已经这么老了。
“vivian,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们以后应该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无法见面了,虽然我们现在就已经分别了够久了。可是这次要比之前的时间更长一些。你,别怪爷爷啊。”
“爷爷知道你一路走来所遭受的苦,你为家族付出得一切爷爷都很欣慰,爷爷替你那些不懂事的叔叔伯伯谢谢你,可是啊,你知道嘛?爷爷并不开心。因为爷爷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就是你啊,我时常在想我的孙女不该受这样的苦。她不该为了那些不懂事的族人拖累,她应该有自己的幸福,应该遇到一个真正能爱自己的能照顾自己的男人。她应该在一个爱她的男人的羽翼下做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努力的把自己生活在一个女强人的面具下,去保护别人。这不是我最爱的孙女应该过得生活。”
“你旁边的那个男人,那个臭小子是我在纽约的开心果。他就像我自己的孙子一样。其实我真心希望你能嫁给他,当然了现在早已经不再流行父母之命那一套了。但你至少要答应爷爷,让他做你三年男朋友,三年后你们俩个人自己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吧。爷爷老了,三年后的事情自然也做不了主。你啊,要答应爷爷。话说得够多了,爷爷也累了。你以后要幸福啊,薇薇。”屏幕里的老人,笑着关上了摄像机,只留下屏幕外的郑雨薇独自失神。
”我知道,视频的信息量也许对你来说有点多,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下,等过几天你想清楚一些事情,愿意的话再跟我聊聊也行。”男人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安静。
郑雨薇从沉思中反应了过来,她的眼神似乎再也没有了原来的光芒。无力的跟陈萧应付了一句便逃也似得跑下楼了。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一路上始终沉默的她轻轻打开了车里的收音机,电台里刚好在播放韩寒的《奉献》:白鸽奉献给蓝天,星光奉献给长夜。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小孩。雨季奉献给大地,岁月奉献给季节。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爹娘。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不停的问,我不停的找,不停的想......
从下楼便沉默失神眼圈微红的女人再也控制不住,肩膀颤抖得哭了出来。而在另一边,那个多年未抽烟的妖孽,也赌气似得在阳台一根接着一根抽起烟来。许久,他望着满天繁星说道:“此生若得幸福安稳,谁人愿意颠沛流离。”
他明白她明白,他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