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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阿逸媳妇

当赵慕荀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充满视野的是一张靠得极近的脸,近到可以看清她脸上的每一道皱纹。这张脸见她缓缓睁开双眼后露出了非常夸张的笑容。

“哎呀!醒啦醒啦!快来人那,她醒了。”声音高亢洪亮。紧接着屋里就开始热闹起来,聚集了好多位姐姐、阿姨、婶婶、奶奶。

“我就说吧,就我这医术高明着呢,知不知道啥叫宝刀不老。我这手艺也就是到了这里,无法发扬光大了。再说了就凭我家老大那旺妇的命,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哦,对了。柳树媳妇儿帮我拿杯水来,那个他吴婶儿,把你早上做的花蜜糕拿点来。估计这丫头睡了这么多天肯定又渴又饿。”身边这位积极张罗着的,正是阿印心中的世间第一医者,廖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现在都称她为廖奶奶了。

“看把你得意的,不就是你家老大带回来个姑娘么,这一天天的把我们老姐儿几个家里边的都抓过来帮你忙这忙那的。这回人醒了,我们也可以回去歇着了。”坐在一旁的老奶奶率先说了话。

“王奶奶你这话说的不对,咱们这谷里面谁家添了新人都不奇怪,唯独这白家老大不同。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估计廖奶奶这门槛是要被踏破喽。”吴婶儿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碟花蜜糕放在廖奶奶的手上。

“就是,就是,咱们这也是最早见到白家媳妇儿的人。”

“再说了,廖奶奶家有事需要帮忙,咱们必须得来,你们说对不对。”

“这姑娘真是好命呀,能找到阿逸这么好的郎君。”

“哎呀,不出明年,廖奶奶就要抱重孙子喽!”

大家是你一言我一语各说各自的,完全把赵慕荀撂在了一边。这廖奶奶光顾着高兴,笑得合不拢嘴。此时的赵慕荀也趁机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一屋子的女人,但是她们的裙裳发髻的样式对比溶城有很大的不同。大家都是衣着华美,妆扮精致,穿金带银。这廖奶奶虽是满头白发,却依旧穿着光鲜亮丽。

“婆婆,这里是哪儿呀,我是如何到了这里的?”赵慕荀缓缓地开了口。

“哎呀,孩子,差点把你忘了。来来来,先喝点水吃点东西,睡了这么多天一定饿了。”这会儿廖奶奶才回过神来,亲自拿来茶杯,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喝。

“我自己来吧。”赵慕荀有些过意不去,怎么能让一位老人家这般伺候自己呢。

“你客气什么,以后有的是你照顾我的时候。”说着廖奶奶把吹凉的水送到她的嘴边。

“咱们今天就散了吧,等这孩子身体彻底好了,我叫她上门给大家请安。”廖奶奶笑着对大家说。

“看给她乐的,我看呀,长相一般,身材一般,以后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儿呢。”刚才那位王奶奶嘀咕着起了身。

“什么都一般的你家还没有呢,我看你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廖奶奶这话显然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你这个疯婆子,存心气我是不是,回去我就让孙子抢了你家孙媳妇儿,到时候。。。气死你这个老太婆。”王奶奶手指着这边,气得嘴唇发抖。

“都说了哪都一般了,你们还抢什么,找个更好的不就行了?”廖奶奶更是一句不让。

“走了走了,这俩老奶奶是一天天的满嘴胡话。散了,散了吧大家。”吴婶儿站出来打个圆场,屋内也就此安静下来,仅剩廖奶奶和赵慕荀。

“婆婆,这里是哪儿呀?”赵慕荀又问了一遍。

赵慕荀只记得自己替阿印挡了刀,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这里是阴曹地府?不对呀,老人们说的地府也不是这样的呀。她们刚才说的什么阿逸又是谁,我怎么又稀里糊涂的成了白家媳妇儿。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让赵慕荀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叫什么婆婆,叫奶奶。”廖奶奶略微有一丝不悦。

“哦,好,奶奶,这里是什么地方。”赵慕荀喝了口水继续问。

“这里是枫湖谷呀!我的孙媳妇儿,哈哈哈”廖奶奶突然又美滋滋的笑了起来。

枫湖谷?赵慕荀眼睛睁得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阿印呢?他是不是也在这里?”

“阿印?那我不知道,我就看见了你一个。孩子,你今年多大了?”廖婆婆又拿来了花蜜糕喂给她。

“呜。。。十。。十六。”赵慕荀嘴里被塞得满满的。

“生辰可是正月十五?”廖奶奶的眼睁得老大,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您怎么知道?”赵慕荀觉得不可思议。

“啊呀呀,太好了,太好了。我找了这么多年的孙媳妇儿,可让我给盼来了。”

说着廖奶奶眼眶中转着泪珠,紧紧得握住了赵慕荀的手。

“奶奶,您光说我是您的孙媳妇儿,我连您的孙子是谁都不知道。”赵慕荀很是无奈的说出了口。

“就是带你回来的那小子,白仲逸。我那孙子长得可是我们谷里最英俊的小伙子,放眼天下都难找出几个。你怎么可能不记得。”廖奶奶说着是一脸的得意。

“我。。。真不知道呀!”

“他都记得你的名字,你竟然把他忘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呃。。。

廖奶奶见她一脸窘迫的模样没有再逗她,而是很怜爱地说:“今天你才刚醒,注意休息。我出去给你炖个鸡汤去,好好补补身子。其他的事儿等你身体恢复了自然就想起来了。”说完老太太就哼哼着小曲儿出去了。

赵慕荀哪里睡得着,这是出了一个林丰彦的坑,又掉进了一个白仲逸的坑。白仲逸。。。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之前好像在哪儿听过。她尝试起身,可是身上酸软的厉害,只好放弃又躺了回去。后背一阵疼痛袭来,仿佛是在提醒她之前和阿印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

余光中她看到了一个男孩儿在扒着门缝往里看。

“阿印?是你么阿印?”赵慕荀焦急的问。

“我不是阿印。”那男孩打开门走了进来,看样子十多岁的样子,确实比阿印高一些。

小男孩儿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嫂嫂有礼,我是白仲闲,是白家的小儿子。你可以叫我阿闲。”

“不必多礼,阿闲。”赵慕荀侧身微笑着对他说。

赵慕荀仔细端详着这小男孩。衣冠干净整洁,圆圆的脸上白里透红,样子乖巧可人。

可她这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他倒让阿闲羞红了脸。

“仲闲先退下了。”说完便转身跑了出去。

赵慕荀不禁呵呵一笑,自己这是哪来的这些小孩儿缘。之前一个阿印,现在又多了个阿闲。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眼前赵慕荀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虽然时而伤口还有些痛感,但这并不妨碍她报答廖奶奶的救命之恩。她主动地担起了家中一切家务,而在这家中只有廖奶奶,阿闲和赵慕荀三个人,相处的也算其乐融融。

经历了之前的这些事,倒是让她改变了许多。她在心中暗暗发誓,既然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这一回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一次。

不过也有些事情让她觉得不太适应,就是这些天以来,家中客人从未间断。似是这谷中的女眷们得知白家添了位孙媳妇,纷纷前来一探究竟。这如商品般被人们打量观看,确实让她很不自在。

廖奶奶这个人就像个老小孩儿,每天嘻嘻哈哈,口无遮拦。除了在家夸自己的孙子就是出门去气王奶奶,反倒是阿闲这个小孩儿,知书达理,成熟稳重。看着他俩的样子有时也让赵慕荀好奇,她们每天口中叨念的那个她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慕荀,你之前说在家中也时常上山采药,打今天起,你就和柳树媳妇儿她们一起去采药吧。天天在家里圈着,也怪郁闷无聊的。就当出去散散心好了。”廖奶奶吩咐道。

“好的奶奶。我打扫完就走。”家中有一处单独建筑的楼阁,匾额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清音阁。虽然一直空闲着,可廖奶奶每天都会让赵慕荀打扫一遍。

这几日相继见了周围所有女眷,赵慕荀大体也了解一些。廖奶奶让她找的柳树媳妇儿的本名叫如晴,年纪略大她一些。只是在这里大家都忘了她原本的名字,只叫她另外的称呼---柳树媳妇儿。她和吴婶是一家的,叫柳树的人本名吴柳,是吴家的二儿子。

和如晴一起的还有杏花,杏花看起来和她年纪相仿,长辈们都叫她阿玄媳妇儿。不过在私底下,她们还是互相称呼名字。几个人结伴上了山,一路上遇到长辈都要行礼问安,这时谷里的规矩。

一路走来赵慕荀发现,这里的人生活得很安逸,家里所用物资会有人按月派发至家中。老人们平日里聚在一起下下棋,练练拳,话话家常。女眷们也不过是聚在一起切磋厨艺或研究绣活儿。反倒是很少见到男人们的身影。

赵慕荀走到半山腰上往下看,远处山脚下的枫湖宛如一面镜子倒映着湖岸边已经红透了的枫树。周围是一层层的山峰环绕着它。看来那说书先生说的还是很贴切的。北面的山峰最高,云雾缭绕,不见峰顶,很是神秘。她又转过头看了看南面的山峰,峰顶覆盖着还没融化的积雪,甚是宁静神圣。眼前的这一切汇聚在一起不由得在她心里生出一个词来:人间仙境。

“我们可不可以去那个山上看看。”赵慕荀指了指远处的雪山。

“不可以。”如晴一本正经的说。

“为什么不可以?”赵慕荀好奇的问。

“这枫湖谷中有诸多规矩,也有很多禁地。你才刚来,慢慢就会了解了。”如晴微笑着解释道。

“呀,天上怎么有一只大白鸟飞过去了,那边那边。”赵慕荀边喊着,边用手指着天上。

“不对呀,好像不是大鸟,是一个长着巨大翅膀的。。。人。我的妈呀。”赵慕荀惊慌失措的抓着如晴大喊了起来。

“不要怕,在这里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不必这般大惊小怪。”如晴拍了拍她的肩膀,完全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旁边的杏花也是继续低头抠着一堆儿土,完全没把赵慕荀的惊讶当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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