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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坠楼

两人秉烛夜谈的时光,天空已经渐渐明朗了起来,细碎的光芒透过破败的窗帘的间隙照射进房间,驱散了房间的部分黑暗。两个人心中的阴暗面似乎也在这一番真诚的诉说中,逐渐撒上了点点阳光。

里奥拉开窗帘,顿时被太阳的金光闪得睁不开眼。惊慌的用双手遮挡住那双绷带脸上的双眼。

“这……这是……”班恩站起身子,走到了里奥的身旁,那张鹿脸的双眸也睁得大大的,嘴巴也久久没有合上。

金光变得更加炫目,即使拿着手掌遮拦,可光线如同利刃一般划开了他的手缝。里奥哀嚎着,难以抵挡这光带来的炫目感。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尖鼻子女人的身影,手中拿着一管长条状的东西,下一秒,化为了一只亮黄色的小鸟的轮廓。再后来,一切的一切都归于灰暗的客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发……发生了什么……”里奥爬起身子,眼睛似乎刚刚经历先前的强光,还没有由适应房间的昏暗,什么都看不清,走起路来都跌跌撞撞的。

“班……班恩!”里奥惊恐的呼唤起来,“你在哪儿?”

没有回应,一切都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似乎是渐渐适应了房间的黑暗,里奥竟发现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是谁?是谁在那里!”

“是谁?是谁在那里!”

“回音吗……”里奥喃喃道,忽然间发觉眼前的东西快速的移动了起来。

那是什么?这次竟然不是恐惧,而是好奇。里奥追了上去——不出所料的,被床脚绊倒了。倒在地上,里奥看到窗帘外面仍然是一片金光,一只黑色的高跟鞋飞快的抽离了他的视野。

“请等等!不要走!”

那双高跟鞋的主人没有理会里奥的请求,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就在那一刹那,房间的窗帘被全部打开。眼前的天空,被太阳染得金光万丈,几朵雪白的残霞也黯然失色,变成了黑漆的颜色。眼前的小屋尽收眼底,在光芒的映衬之下,大半边屋子都被阴影覆盖,剩下的半边墙壁粉刷成了干净的白色,上面点缀着几块未上色的青砖。小房的烟囱滚出了袅袅炊烟烟圈缓缓的上升,越散越开,越散越淡——一圈、两圈、三圈、四圈最后归于朝阳晚霞之中,不见了踪影。

小屋的门突然弹开了,一个可爱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小雀斑、小卷发——里奥怔住了,这分明是艾玛……丽莎长大后的样子。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盈满了他的双眼,他感到悔恨、自责,对丽莎、对玛莎。里奥把头深深的埋到双手之中。他的耳畔仿佛听到了丽莎的呼唤,她呼唤着自己回家,回到那片心灵的归宿。里奥在怒火平息之后,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孤独、心中的冷寂。

“爸爸,你回来啦!”这声音几乎要将里奥的心融化了。多久了,自己在被烈火焚身毁容和在军工厂无尽杀戮的日子中,他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他日思夜想的女儿,他曾经抛弃了的女儿,始终都没有忘记自己……他爱她,但是他却再也无法回到她身边了。

“丽莎……我……”里奥哽咽着,心中已经是五味杂陈,他已然忘却了自己身处在庄园之中,缓步向那方小小的窗口走去,“我回来……”他的话说到了一半,眼前的景象骤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那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了家门。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的金黄变为了殷红的血色,那个西装男的脑袋缓缓的转了过来,他的脸依旧是如同剪影般的漆黑,可那对大龅牙在漆黑之中反射着莹莹光芒。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似乎一切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里奥再一次怔住了,旋即喉咙中发出了“隆隆”的声音——是弗雷迪,那个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的男人。玛莎的身影也出现了。她缓步迎了上来,自己纤弱的手臂渐渐和弗雷迪的手臂挽在了一起,两个人的脑袋也甜蜜的紧紧依偎在一起,玛莎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一幕,成为压垮骡子的最后一根稻草,里奥彻底暴走了,不顾一切的试图向那座小屋冲过去。

“里奥!里奥!你冷静一点啊!这一切都是幻觉啊!”班恩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里奥只感觉一只粗大的手掌抓住了自己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前行。

“不……你放开我,我要干死那个混蛋!”里奥咆哮着,拼命挣扎着。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啊!你还要赢下游戏呢!丽莎还在家里等着你啊!”

或许是被丽莎一词触及了逆鳞,里奥终于冷静了下来,一脸迷茫的望着班恩——不过,他的目光已经不同了,如同死灰一般沉寂。

“你说的对……我要赢下游戏,我要活下去……”里奥摇了摇头,振作起了精神。突然之间他已经探出去的大半个身子失去了重心,他整个人直接从庄园的窗口跌落下去。

“不,你不想,嘿嘿嘿。”意识残存的瞬间,里奥看到鹿头缓缓摘下了黑鼻子的头套,里面露出了一副眼镜和一对龅牙,“好久不见啊,合伙人……”

“你……”里奥怒火攻心,当即吐出了一口鲜血。紧接着,他的后背传来了炸裂的剧痛,他感觉浑身都要因为这次冲击摔得散架开来,他的眼睛怒目圆睁着,直勾勾的注视着前方。

“里奥,好久不见啊……若不是弗雷迪提醒,我都认不出你了。看来当初选择离开你是个正确的选择呢……你看,没有你,我们家里的日子都好起来了。”玛莎露出了一脸邪笑,她的牙齿渐渐变长,变成了一对大龅牙。她略显臃肿的肚子中伸出了一只血手,紧接着探出来一个脑袋,然后这只血婴彻底从他的娘胎里爬了出来,脸上同样挂着邪魅的笑容,那双挂在上嘴唇上的大龅牙是如此夺目。

“爸爸,你还以为这声爸爸是对着你叫的吗?别再痴心妄想了,我现在的名字不叫丽莎·贝克,也不叫艾玛·伍兹。”说到这里,面前的“丽莎”顿了顿,将手臂缓缓拢在了弗雷迪的脖颈上,“他们现在都称我为——‘莱利小姐’,嘿嘿嘿。”“丽莎”的上嘴唇也开始慢慢长出了一对龅牙,她的双颊上面也渐渐覆盖上一副无法摘下的黑色圆框眼镜。

窗口的“班恩”只是冷哼一声:“卑微的蝼蚁……”转身走了进去,似乎是在向下一家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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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得很好……”一只戴着白色手套手搭在了另外一只黑丝手套的手上面,“让他们感受恐惧……有趣的实验……”

“过奖了,主人,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那个女人笑了笑,扶了扶面颊上面的面具。金色的面具之上,那一缕黑色的毛显得格外夺目,她的手上,握着一只精致的、金色的手电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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