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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旋风腿惊蹶江湖(1)

王誉出生在塔拿世门,历代以做盐生意起家,家境殷实,能够为王誉学习腿脚功夫提供一定的经济支柱。当时有名的学习腿脚功夫的地方在岳嵋山山麓,师尊许佑立的烈阳腿名扬万里,许多人慕名前来学习,但是许佑立为人比较挑剔,每年只收一个弟子,许佑立的祖上经营茶叶生意,他继承了大笔遗产,衣食无忧,在离自家宅子不远处的岳嵋山山麓自建功夫室,闲暇时便会去那儿练习腿脚功夫,出人意料的是在一次比试腿脚功夫的武术比赛中荣获冠军,从此他并被武林人士刮目相看,民间许多爱好腿脚功夫的人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誉九代单传,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以至于体弱多病,他十岁左右,爹娘便将他送去学习功夫,那时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许佑立看他瘦弱得像一个纸片人,摇头道:“这孩子虽然面貌白皙,恐是久居室内不照阳光的缘由,而且看起来弱不经风,我担心他不适合练功夫。”王誉爹娘一听,急了,给许佑立说了一箩筐好话,说他家的孩子就是因为瘦弱才想向师尊他学习烈阳腿来强身健体。再深入聊了会儿,发现他们祖上原先都有过生意往来,原来祖上都乃熟络之人,秉着对已逝先祖的怀念和恩典,他便收下了王誉这个徒儿。当时大家都担心王誉会吃不了这个苦头而半途而废,哪知他硬是咬着牙挺了下来,并且学出了名堂,继承祖上盐商生意的同时,自创门派,他的旋风腿威震武林,称霸江湖。

成年后的王誉剑眉朗目、身材健硕,颇有雄风。一日,王誉在自家宅子里庭院内看到一只彩色的风筝,被缠绕住挂在树梢上挂了几天,也许是主人家放进来见拉不回去便索性将它给丢弃了,望着这只飘飘然的大蜻蜓,王誉的思绪也回到小时候……他在师尊许佑立建的功夫室里练习扎马步,已经蹲了几个时辰的他,忽然看见一只风筝飞了进来,接着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进来望着一动不动的他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爹的功夫室里?”

“你爹?许师尊是你爹吗?”王誉问道,心想原来师尊还有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和他差不多大。小女孩望着他点了点头,将风筝一溜烟的便抽跑了。等王誉练习完师尊安排给他的任务,到他家去继续请教时,他四处留意那个女孩子,却没有发现那个女孩子的踪影。

“师尊,您女儿呢?我今天在功夫室练功时见她手里拿着一个风筝。我正想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就一溜烟的消失了。”王誉在师尊家中用眼睛寻觅了良久,没有发现他女儿,便忍不住问道。

“我女儿她名叫许萍,她是挺爱放风筝的,但是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啊。”许师尊想起早夭的女儿,眼中泛着泪光。听到这句话,王誉被吓了一大跳,那他今天白天练功时见到的那女孩分明就说是他女儿啊,难不成看到了小女鬼?他吓得直哆嗦,额头上直冒冷汗。见到徒弟这胆小,许师尊才从悲伤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笑道:“我后来从我弟弟那里抱了个女儿,她称呼我爹,也挺爱放风筝的。”

“师尊您早说啊,您可真是将我吓了个半死。”王誉这才缓过气来。正说着,那乖巧玲珑的小女孩进来了,在家里看到王誉很高兴,对他甜甜一笑道:“哥哥,你练完功了?”王誉点了点头,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可能是受到了惊吓的缘故。见侍婢们开始摆桌子、端菜的,马上要进行晚餐了,她便继续说道:“哥哥,你练功有些累了,干脆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吧?”

王誉点了点头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摇摇头道:“我爹不让我在外面吃饭。”

“这是师尊家,有什么好客气的?”师尊也开了口。

“雁儿,去给誉哥酌上一杯酒。”师尊见到一桌子丰盛的菜食欲大开,有徒弟陪自己吃饭,兴致高涨。

“师尊,我不喝酒。”王誉回绝道。

“没事,陪师尊喝一杯,男子喝酒更显豪放。”师尊劝他道,王誉盛情难却,陪师尊豪饮了一大杯,当时还挺得住,不料回到家里却支撑不住吐了一地。他爹娘见状将他责怪了一番:“不会喝酒,逞个什么能?”王誉只觉得左右为难,一气之下都不想到师尊那里去习武了。王誉爹一听说儿子因为这喝酒之事有打退堂鼓的计划,内心也很懊恼,跑到他师尊那里去理论。

“许师尊只管教他腿脚功夫,以后其余的事诸如喝酒之事勿需强迫干涉。”王誉爹一见许师尊便打开天窗说话。

“男子汉需饮酒以显气魄,来壮胆,甚至来消愁。”许师尊满口道理。“不过既然王兄你已经提了要求,我以后多加注意便是。”许师尊为人谦逊,他的一番话令王誉爹颇为满意,说话间,见到那个冰雪聪明、长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的小女孩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不觉充满了爱怜。“这个小女子是师尊您女儿?”王誉爹问道。

师尊点了点头道:“正是,小女雁儿。”

“要不将来长大后许配给咱家誉儿吧。”王誉爹调侃道,他随时都在替他儿子作将来谋划。雁儿闻言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看他们日后的缘份吧。”许师尊说道。

这样,王誉还是像往常一样到许师尊那里去练习腿脚功夫,雁儿无比关心他,总是将家中的一些水果儿提去给他吃,二人青梅竹马。

“雁儿,你亲爹是做什么的?”一次闲暇,王誉躺在草坪上问她道。

“我亲爹和我现在的爹是一样的,都不做事,靠祖上盐生意挣的银两过生活。只是我爹争强好胜,得罪的人太多,被别人杀害了。”雁儿淡淡的说道。

“不好意思,让你想起了伤心往事。”王誉抱歉的说道,雁儿很大度的摇了摇头道:“不碍事。”

他们一齐到山麓旁翠绿峨峨、纤琼皎皎的梅花林游玩,在飘落的片片梅花瓣中徜徉,这寒冬渐行渐远,初春已来到。不知不觉对彼此的依恋和好感渐渐加深,却只道是兄妹情,并未曾多想。一日,他们正在梅林间游玩,突然电闪雷鸣,眼看就要下起了瓢泊大雨,他们迅速往回跑,哪知雁儿擦到了一棵梅花树上,整个人像触电了般的倒地,也许是被雷电击到了心脏,当即便停止了呼吸,任凭王誉如何呼唤,她都不省于人事。

待王誉回去将许师尊叫来时,天空中雨势仍然凶猛,他老人家顾不得携带雨具,王誉跟在他身后,在大雨中冲跑了几步便被头上流下来的雨水遮挡住了双眼,等他们被淋成落汤鸡样的赶到时,雁儿已经在磅砣的雨水中被淋成了小雨人,王誉也泣不成声。“雁儿啊,你死得好惨啊!”许师尊老泪纵横,他年轻时自己的亲生女儿独自去玩水,在水中溺亡,几年前老来抱养的一个女儿也被老天爷独去了性命,难道他命中就要绝后?许师尊撕心裂肺、捶胸顿足。

想到这里,王誉眼泪湿了眼眶,一个天使般的女孩子就这样消失在人世间,他体会到了人间的生命无常。他经常陷入自责中,虽然并没有任何人责怪他,如果那天他不带着她去梅花林玩,就不会碰到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她也就不会被雷电击到,现在一定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在她旁边笑语嫣然。

“誉哥哥、誉哥哥……”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王誉回头一看,一张看似天真无邪的脸庞赫然印入眼帘,是无瑕郡主——祖上世交的女儿,两人打小就相识,但是未曾有过太多交集,彼此也说不上太熟悉。

“听说明天塞尔海角上有一场空前绝后、无以伦比的戏剧,你能陪我去看戏吗?”见王誉愣愣的望着她,她乞求般的说道。

“这……你贵为郡主,我只身和你前往不太好吧?”王誉推辞道。

“郡主下的命令你敢违抗?”无瑕无比生气,王誉只得应允了她。王誉是一个严肃、内敛的男子,每次听到无瑕郡主叫他“誉哥哥”,他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曾好几次对郡主说叫他“王誉或王誉哥”就可以了,郡主却道叫“誉哥哥”显得亲切自然。她贵为郡主,如此不在乎周围人的异样的眼光,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内心又存有何芥蒂呢?

戏剧是在大海离陆地十多米的船上举办,船身彩绘一片,船上歌舞升平。有一条铁链桥通向船身,他们登上铁链桥,桥上摇摇晃晃的,王誉腿力好,丝毫不受影响,而一身平民装束的郡主却随着铁链桥东摇西晃的,差点摔倒,王誉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她在王誉的搀扶下才顺利走到船上。船上的戏剧已经开演,是昆山腔的“穆桂英挂帅”,台下坐了许多个戏痴一样的观众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或是传来一阵叫好声。

他们俩依次拣了两个空位坐下,在笙歌婉转中,穆桂英身着如同月光照耀的白雪般的绸缎做成的华服,胸前、腰间、袖口加以黑边修饰,头戴花枝乱颤的凤冠,发间插入紫薇花的簪子,在满面油彩的修饰下仍遮掩不了她那清秀俊逸的脸庞。转过身来,如墨的长发用一根荷叶色的丝缎带挽起一泻而下至脚后跟。她时而步履微微、款款走动,时而步履急促、高阔迈进。她口若含珠玑,唱腔随着剧情的发展时而哀婉,时而亢进。她在台上尽显女子生活中的妩媚风情和战场上的飒爽英姿,隐约听得旁边的人纷纷点头议论:“真是余音不绝、绕梁三日,果然是千古绝唱啊。”“这个穆桂英是塞尔最美丽聪慧的女子——姚懋平扮演,”

王誉向来不懂戏曲,听得昏昏然,只觉得她的打扮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引人入胜,而无瑕郡主则听得入迷万分,随着剧情喜怒哀乐。“你这么爱听戏,为什么不让你父王请个戏班子到府上去?”王誉问她道。

“哎……别提了,我父王没一点情趣,他宁可看书也不愿意听戏。”无瑕郡主委屈的说道。正说着,观众席中一凶恶的满脸胡须的人腾空而起,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利剑朝台上的姚懋平刺去,姚懋平眼尖,躲闪到一旁,凶恶之人朝姚懋平连刺几下,姚懋平躲闪得很快,没有被刺中。在这危急时刻,王誉飞上了戏台,用他的旋风腿朝大汉连踢几脚,大汉便喷血身亡。

“多谢公子相救!”姚懋平感激得直掉眼泪。

“你没事吧?”王誉关心的问她道。

“没……”姚懋平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王誉连忙将她扶住。戏台太高,无瑕郡主绕了一大圈才跑上戏台,气喘吁吁的对王誉道:“誉哥哥,你怎么这么傻,要是受伤了怎么办?”王誉面露尴尬之色连忙朝她使了个眼色,这要是让姚懋平听到了多不好。“男女授受不亲,你扶着多不好,我来。”无瑕郡主推开了王誉,王誉打了个趔趄,姚懋平也差点摔倒了。“原来真不是装的。”无瑕郡主边想边迅速的将姚懋平扶住,扶住她了还不忘数落一番:“哎呀,看你唱戏挺带劲的,怎么这么瘦弱呢?只是躲闪了几下就晕倒了。本大小姐搀扶你,算你三生有幸!”听得王誉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郡主,你不是她的戏迷吗?怎么对她说话那么刻薄呢?”王誉心直口快。

“我就这样。”无瑕郡主说完又不扶她了,直接将她扔给了王誉,王誉又忙不迭的将她给扶住。这时,唱戏班的人来了,将姚懋平扶到里间去歇息了。王誉哪里懂刁蛮任性的郡主,她见王誉在自己眼皮底下英雄救美,心里有如万只蚂蚁在叮咬。王誉只知对无瑕郡主印象倏地一下就不太好了,只顾自己掉头就走。而她跟在后面一个劲的叫:“誉哥哥、誉哥哥——等等我。”

当他们走到那条铁链桥时,桥身仍旧是摇摇晃晃的,“誉哥哥,你扶扶我。”王誉也懒得搭理她,径直往前走。这时,从天而降几个身手矫健的男子,挥舞着刀、剑朝他们包围过来。王誉腾空而起,一阵旋风腿将他们一个个全部踢下了海。无瑕郡主见他们全部被打败,迎上来说道:“誉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我没有救你,我只是自救!”王誉冷冷的说道。

“哎,你这人真是,能说点好听的话吗?”无瑕郡主用燕子轻功飞到了他前面站着嗔怪道。

“你懂功夫?”王誉面露惊讶,那他们刚上这条船的时候,她还装着柔柔弱弱、走不稳的样子。无瑕郡主自知露馅了,不由得心虚的低下了头。王誉看出她的心机愈加气愤,越走越快。无瑕郡主见自己做了这样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眼泪不禁簌簌往下掉。“自己苦心做的嫁衣居然穿在了别的女子身上!”无瑕郡主气得咬牙切齿,而且将事情用她的第六感想得复杂不已,因为一股妒火在她心中燃烧。

等王誉到家后,姚懋平四处打听才知道那天救自己的恩人是王誉,她绣了一个长着两棵翠绿的伸展着层层树枝的屏障给王誉以谢报答之恩。眼前的姚懋平生着一副瘦削白皙的脸庞,弯弯的柳叶眉镶在如点漆的双眼之上显得恰到好处。脱去戏服换上一件淡蓝色飘缈的衣服的她,脸上卸掉了厚厚的油彩,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清丽雅致。

王誉看着她有点入迷,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收到的这份礼物也令他非常心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王誉说道。“救命之恩,永世难忘。”姚姑娘感恩的说道。正说着,郡主进来了,而姚懋平分明不认识她,郡主也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见郡主不请自来,王誉也很无奈。看到那个屏障感觉到很稀奇,问他们道:“这是什么啊?摆这里做什么呢?”没人搭理她,她走上前仔细瞅了瞅,只见上面还绣了几个字“恭祝安康.姚懋平”。

“本郡主问话都不答?!”无瑕郡主气极败坏的将屏障推倒了一脚踩下去,“大白天的沐浴用的屏障摆这里伤风败俗!”郡主的举动震惊了他们,好好的一份礼物就这样被糟蹋了,王誉愤怒上前扬起巴掌就要打她,姚懋平一听她自称郡主,胆小怕事,在身后拼命拉住她,眼泪还一个劲的往下掉。

“出去!”王誉只好发号施令让她走。郡主狠狠瞪了她一眼便走了。

“这个女孩太刁蛮任性,但是尽量不要得罪她,毕竟她是郡主。”姚懋平边将屏障扶正边说道,“这个屏障可以摆在空间大的地方或是门后作屏风墙用来避邪,夏天太阳光灼眼,也可以挡在窗前遮蔽阳光。并不是像她想像的那样只是一个沐浴的屏障,她想多了。”

“我知道,等会我安排人去将它洗洗。你放心,你送我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王誉宽慰她道。

“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唱戏。以后只要你来船上听戏报我的名字,都可以免票费。”姚懋平望着他情真意切。

“谢谢你,姚姑娘。”王誉说完,情不自禁的难过,这么通情达理的一个姑娘因为他受到郡主的无端嘲讽和攻击,不自觉的内疚。

“爹,以后您吩咐家丁,无瑕郡主来了就说我不在。”王誉来到爹的房间怒气冲冲的说道,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言辞怔得发愣,不知该说什么好。

“誉儿,怎么了?我们和郡主家是八拜之交。从好几代的祖辈就开始有交情。怎么到你这就还要绝交了?”王誉娘站出来说道。

待王誉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他们说了之后,王誉爹思量半天也认同道:“那照你这样说,这郡主的脾性真的是恐怖至极,还是早点断交为好。”“傻孩子,郡主是喜欢你。”王誉娘则不这样认为。“喜欢一个人,出现这样的行为,就是品行问题,万万不可小觑。”王誉爹反驳道,她娘就不再吭声了。

无瑕郡主在王誉家自认为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回到府中闺房——椒房斋中抓着东西就开始摔,吓坏了一屋子的侍婢,几个侍婢有的抱着头躲得远远的,有的叫嚷着:“郡主,消消气……”有一个机灵一些的跑到王爷房里直呼:“不好了、不好了,郡主在她房间摔东西。”王爷闻言直冲冲的往椒房斋走,远远的望见她房中一片狼籍,刚走到门口,一个梳妆的小箱子被扔了出来碰撞到门上掉落下来,差点就摔到王爷的头。王爷大声呵斥道:“无瑕!你这是做什么?暴殄天物啊!”

无瑕“哼”了一声,往桌边的椅子上一坐,头往那边一撇,眼睛漠视着,也不理人。王爷进来问她道:“无瑕,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倒是说说啊!你这样摔东西也无济于事是不是?”听到这句话,无瑕郡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父王,那个王誉,明知道我对她有意,他还在我面前上演‘英雄救美’!你说气不气人?”

“你对王誉有意,你有跟他说吗?”王爷问道。郡主摇了摇头。

“看来那只是你单相思啊!孩子。如果你真喜欢他,那为父就出面帮你表露心迹,如何?”王爷问道。无瑕听父王愿意帮助自己,随即破涕而笑。

王爷立马差人去将王誉的爹给请了过来,“草民叩见王爷!”王誉爹在大厅中见到王爷叩拜道。

“王兄无用多礼!”王爷说道,“今儿个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王爷旦说无妨!”王誉爹爽快的说道。

“我家郡主看上你家公子,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有缘在一起?”王爷问道。

“这……”王誉爹面露难色。

“恩?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王爷问道。

“是这样的,我家誉儿十多岁时我已经给他许过亲,可是没多久那女孩子就被雷电给击死了。誉儿受到很大的惊吓,在那女孩去世的头半年都没见他笑过。这件事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阴影。后来我到庙里去请算命先生给他算了一卦,原来他命里克妻啊。”王誉爹说道。

王爷一听大惊失色:“真有此事?”

“是啊,我听到了,也无比怀疑。再仔细一问那算卦的,原来他是克我们父母给他包办的婚姻。”王誉爹很认真的说道。

“照你这样讲,这事你还真做不了主?”王爷又问道。

“王爷您仔细想想,算命先生算出来他命里克父母给他包办的婚姻,那也许他有没算出来的呢?说不定他就是‘命里克妻’呢?”王誉爹转而又这样说道,“这事我可是不敢对任何人说,我也是无比忧心啊。王爷您今儿个主动提起这事,我就只好推心置腹的将我心中多年的烦恼都告之于您。但是哪个做父亲的不自私呢?我不给他包办,但我也不会阻止他自由娶妻。您说呢?”

“他话说到这份上,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王爷心想,“那王誉我见过,打小的时候就瘦瘦弱弱的,量他现在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干脆劝我家无瑕死了这条心。”“王爷、王爷……”见王爷坐在那里似乎是在想些什么,王誉爹叫唤道,王爷才缓过神来:“既然这样,那今天的事就当我没跟你说过了。你退下吧!”

“无瑕、无瑕……”王爷椒房斋还没有迈进就大声喊道,无瑕迎了出来,用一种期盼的眼神望着他父王。

“在我去打算向他表露心迹之前先去做了个调查,原来王誉那小子命里克妻啊!”王爷径直走了进来坐下端了杯水边喝边说道,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真的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无瑕问道。

“嗨,傻孩子!这样不好的事能随便传扬出去的吗?知情人见咱家是王府,你贵为郡主才告诉咱们的。”王爷说道,“赶明儿父王再给你挑个如意郎君。咱们是帝王将相之家,还怕给你找不到好夫君?”说完,王爷端着这个茶杯仔细看了半天道:“哟,你看这茶杯杯口有个小缝隙。难怪刚才喝水的时候漏了一地呢!”无瑕将它夺过来二话不说摔得粉碎。王爷惊讶的望着她。“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休想得到,我喜欢的东西如果有瑕疵了,那我就要毁掉它!”无瑕恶狠狠的说道。

“哎呀,女儿呀,这是何必呢?”王爷劝道,“难不成你想杀了王誉那小子?”

“看本郡主心情!”无瑕白了父王一眼,他父王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回去几日,见没有什么大动静,王誉爹总算松了一口气,如果不编个故事,将那个刁蛮任性的郡主拒之于门外,指不定要在他们王家兴风作浪,捅个什么大篓子出来。闲来无事,王誉便到塞尔海角去听姚懋平唱戏,唱的仍是那出“穆桂英挂帅”——“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唱完这出戏,她蜕却戏服换了平素的衣服来到王誉身边,笑容盈盈:“王大哥,你来了?咱们到甲板上去吹吹海风吧!”王誉起身陪同她走到了甲板上,一阵海风吹来令人神清气爽,海浪翻卷过来,船身拍打着浪花涌动着令人无比惬意。

“姚姑娘,你现在终日呆在船上唱戏?家也安在船上?”王誉关心的问道。

“恩,晚上听戏的人也挺多。我在船里厕有一间自己的房。”姚姑娘回答道。

“那你父母呢?他们都是唱戏的吗?”王誉问道。

“我家境贫寒,父母一直靠做苦力为生。我从小就被送到船上来跟师傅学唱戏,为的就是不吃他们吃过的苦头。所以我拼命练习唱曲,终于成为了这戏圈里的‘台柱’。只可惜此时‘子欲养之亲不在’。”说到这里,姚懋平想起已故的父母不禁流下了眼泪,“他们都是平素太劳累导致体弱多病的缘故。”王誉听着双眼发愣,没想到她身世这么可怜。

“哎,看我扯远了,拉你来吹吹海风的,结果将你带入了一个坏情绪。”姚懋平抹着眼泪笑了笑,“你瞧!就咱们所在的这条船都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哦。”王誉脑海中呈现出它的外观:船上涂了一些艳丽的彩漆,显得活泼,令人心情一下变得明朗起来,看不出来它有多么古老。

“那你们为什么会想着在船上开戏呢?”王誉又问道。

“那关于这艘船有一个故事……”姚懋平便邀他坐在甲板上的条椅上。王誉一听还有故事显得兴致盎然,在海上听故事那可比听戏有趣多了,说实在的,戏曲叽里呱啦的,他实在是听不太懂。王誉随着姚懋平娓娓道来的声音进入到一个令人浮想联篇的领域。

“这艘船叫做‘海豚’,它刚造出来时是被船主用来载着客人去游览观光的,一天,船行到河中央,船底就开始渗水,但是并没有任何人发现,直到水渗到甲板上,船身开始重重往下沉,才有人惊呼:‘船漏水啦!船漏水啦!’船长拼命将‘海豚’往岸边开,可是此时‘海豚’离岸边也甚远,不幸的是,一阵龙卷风刮过来,‘海豚’瞬间翻沉。船上一百多号人无一幸免于难。从此,‘海豚’被人们唤作‘鬼船’,船主的后人将船打捞起来,将它的船底重新修纥了一番、停泊在岸边,却没敢再使用。后来一个唱戏班见到这样一只船停在岸边太可惜,便将它以低价买来做唱戏台。这样唱戏班用这艘船做唱戏台,一用就是几十年到现在。”

“原来这艘船还有这么恐怖的经历。那平时你在这艘船上睡觉不感觉到害怕吗?”王誉听得浑身发冷。

“因为平时唱戏累,倒床便睡着了,也不去想它,所以倒觉得没什么。”姚懋平显得很镇静。谈话间,一群官兵模样的人手持大刀利剑的人上船来呵令着要捉拿姚懋平,姚懋平远远的听到他们凶恶的声音,非常不安,心想她平素只是唱戏,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啊,他们为何要捉拿她?

“在那里!”一个官兵拿着姚懋平的画像瞄准了叫道。那群人等迅速围到甲板上来,姚懋平紧张的望着他们。

“你们为何要抓姚懋平?”王誉拦在姚懋平前面厉声问道。

“郡主有令捉拿姚懋平,任何人等不得妨碍!”为首的官兵说道。

“郡主?是无瑕郡主吗?”王誉好奇的问道。

“哟,看来是熟人啊。”为首的官兵说道。王誉没等他话音落地,站起来一个旋风腿将他们踢得满地找牙,后面几个官兵看到这副状况早已逃之夭夭。

“你这个船上不能久留了,干脆收拾行李跟我走吧!”王誉对姚懋平说道,姚懋平点点头,回到房间很利索的收拾好行李,便同王誉回到了他的宅子中。等王誉回到家中,令人痛心的是家里一片狼籍,王誉爹一见王誉回来老泪纵横:“王誉啊!那可恶的郡主到咱们家来撒气了,估计你要是在,她早已将你剁成烂肉泥了。”王誉一听气愤不已,这刁蛮的郡主,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话不多说,你赶紧收拾行李,带一些银两到舅舅家去躲避一段时间吧!”王誉爹说道,王誉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郡主,那姚懋平身边有一个腿脚功夫厉害之人,三两下便将我们部下击败了,我们只得撤退。”一官兵捂着伤口沉痛的向郡主汇报。

“难怪找不着王誉的人,原来他是到戏子那里去了!才三两天光景就被戏子给迷得团团转了!”无瑕郡主气得脸色煞白。

“那男的明知我们是郡主派去的人都敢明目张胆的跟我们作对,打伤我们的人,简直是吃了豹子胆了!”那官兵又说道,无瑕郡主闻言愈加气愤。

王誉、姚懋平历经千辛万苦到晚上天黑漆漆一片时才赶到远安的舅舅家,舅舅早已望着门口多时,一见两个人影,仔细一辨认,发现他就是自己的侄儿。舅舅高兴不已,迎过来握着王誉的手道。“誉儿,你爹早已飞鸽传书于我,我在门口等了大半天,可把你等来了。”

舅舅将他们引进里屋,舅娘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在烛光的照耀下令人食欲顿开。“舅舅,这次我们来投靠您不知道有多久,因为不知道那个疯婆子要发疯到什么时候。”王誉边吃边说道。

“没关系,将这里当你们的家就是。”王誉舅豪爽的说道,又对旁边站立着的一梳着两条长辫的戴着绿色草环的女子说道:“馥儿,等会表哥和这位姑娘吃完饭就将他们引到东厢房去歇息。”馥儿走过来中规中矩的说了声:“是。”“表妹都长这高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王誉望着眼前这位身着淡雅素衣的表妹感叹道。

第二天,天高气爽,馥儿提议带他们到附近的烽火台附近去玩,“烽火台?那不是打仗的地方吗?”姚懋平一听接连摇头不想去玩。馥儿不知道是不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这个怪癖,居然喜欢到打仗的地方去吹风,一到那附近她就特别兴奋。王誉倒是对烽火台很好奇,听说它是用来燃烧柴草发送战报、传递紧急军情的,他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和表妹一起过去看看,满足一下自己的猎奇心理。

等他们走到烽火台处,那种很高的像木桶一样形状的物什建在空地上,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格外显目。仔细观之,是用一种非常厚实的砖砌成,周围长满了参天大树和荆棘密布的草丛,望着这烽火台,王誉想入非非,仿佛看到了它浓烟直上云霄的场景。

“表哥,我从小就有参军打仗的理想,只可惜自己是个女儿身。”馥儿向表哥吐露心思道。

“真看不出你还有如此崇高志向。”王誉说道。

“嗯,小时候我经常和同伴们玩的游戏就是‘木兰从军’。”馥儿说道。

“不如我们到烽火台的顶上去看看,也许会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王誉提议道,这正切合馥儿的心意,可是要登上烽火台谈何容易,四面荒草连天环绕着它,根本没有路径可上。馥儿用手拨开眼前的一掇荒草道:“走,你跟在我后面。”王誉冲她笑了笑,心想表妹果然够胆,真不愧是从小胸怀大志的人。

哪知才走了几步,表妹一声尖叫便跌落到一个洞里面去,估计是踩着了建烽火台的人挖的陷井。王誉迅速的伸手去抓她,却没有抓着。他从洞口往里面望去,只见一条盘着的蛇伸着舌头,正虎视眈眈的望着馥儿。馥儿摔了下去,疼得眦牙咧嘴,站稳后发现眼前这条蛇正欲咬自己,她害怕得用双手捂住了双眼。“馥儿,小心,闪一边去。”说时迟,那时快,馥儿往后再退了退,直抵到洞壁口。王誉朝蛇扔了一把匕首刺过去,蛇顿时呜呼丧命,馥儿见蛇死去,虚惊一场,用手拍了拍胸部。

“馥儿,将匕首拔出来扔给我。”王誉冲她喊道,洞中的回音特响亮,馥儿照着做了,结果匕首飞到半空中有气无力的回落,它非但没有扔上来,反而差点伤了她自己,幸亏她躲得快。

王誉只得小心翼翼的用脚试探着周边的地块,以防再次踩踏到陷井。他用双手拔了附近一些长得比较结实的荒草,连结在一起,扔下洞中,馥儿拉着草绳索,王誉在上面使劲拽,终于将她给拉上来。

“这烽火台不是随便人能玩的地方,咱们还是回去吧。”馥儿一上来,王誉便赶紧对她说道,馥儿点点头。待他们赶回到宅子时,姚懋平正发着呆,见他们二人灰头土脸的,十分诧异:“怎么了?你们遇到什么状况了?”馥儿愁眉苦脸,叹了声气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下去道:“别提了,倒霉透顶。我跟你说以后到哪去玩,都不能到烽火台去玩。知道吗?那里面有狼。那些狼烟都是用狼粪点燃的。”说完,她模仿狼一声嗥叫:“嗷呜——”姚懋平信以为真,吓得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晚上,馥儿做梦,梦见自己在林间被一头凶恶的野狼袭来,她吓得直啰嗦。说来也巧,晚上姚懋平也做了一个梦,梦见烽火台附近一群恶狼出入,双眼放出冷冷的黄绿光,犀利的凝视着她,然后再群狼发出极为恐怖的叫声:“嗷呜——”姚懋平吓得额头直冒冷汗,从梦中惊醒。

第二天,王誉醒来,睡眼惺忪,见两只喜鹊当窗啼叫,王誉心想难不成马上会有什么喜事?心里一阵窃喜,这些天由于那个“疯婆子”作乱,发生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就没舒坦过。正想着,见舅娘在和一嘴角长颗痣的老妇人正面面相觑着些什么。

他走近仔细一听,原来她是来给馥儿说媒的媒婆,能说会道:“我给你闺女说的这个男子,那可是我们远安出了名的有钱的帅公子哦。”说完之后一阵妖笑。

“哎哟,瞧您说的,我们家闺女只要嫁个心肠好的人家就行了,其余的都不重要。”舅娘在那里言辞意切。

“那肯定是好人家我才说啊,赶明儿让他们两孩子见见面……”媒婆又说道。

“那也对,这事得孩子们中意,父母说再多都是枉然。”舅娘又说道。王誉情不自禁的咳了两声,媒婆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在王誉身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道:“哎哟喂,这位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娶妻没?赶明儿给你说个标致媳妇。”正说着,馥儿进来了。

“馥儿,这位姨娘是过来给你说亲的,说是远安的一家很不错的公子哥。”馥儿娘对她说道。

“哦?叫什么名字啊?看我认识不?”馥儿显得很娇俏。

“李徉,李家公子哥。”媒婆说道。

“哎呀,就他啊,不就是经常到青楼去喝花酒的那个男的吗?我不要。”馥儿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这……”媒婆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你从哪里听的谣言?胡说八道吧。”

“反正我不同意,就这。”馥儿言简意赅,不拖泥带水,媒婆碰了一鼻子灰,识趣的走了。

见媒婆已走远,馥儿说道:“这李家和无瑕郡主家可是表亲,谁爱沾惹上那样不清白一家子?”

“他当真到青楼去喝花酒吗?你可别冤枉别人,要是媒婆回去把话一传稀烂,咱们家就得惹祸上身了,恐怕到时候还连累到你表哥。”馥儿娘担忧的说道。

“那是当然,这种话岂能乱讲?我小时一要好的朋友被诱骗到青楼,那天就亲眼所见,李徉在青楼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馥儿回答道。

“你朋友被诱骗到青楼?哪个朋友?我见过吗?”馥儿娘闻言震惊不已。

“哎呀,娘,别担心,她机灵得很,当天就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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