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辉城中的一座酒馆隔间中,两名妖修正坐在那里,身边有着许多空着的酒罐子。
其中一名妖修贼眉鼠眼,嘴边有着几根稍微长些的胡须,显然是鼠类修成的妖修,另一名则咋一眼看上去与正常人族没有没有区别,但是双手手指间却有着一些薄薄的肉膜,显然也是一名妖修,此时两人满脸通红,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正在谈论着什么。
“元道友,你可知道,这两年前万妖盟盟主殷梧桐出了何事?”
手掌中有着一些肉膜的妖修对那鼠类妖修开口说道,那元姓鼠类妖修目光微微一闪,随即顺着开口那人的话语问道:
“穆道友,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听闻穆道友当初可就在这曦辉城中,想来穆道友对当年的事很了解了?”
被元姓鼠类妖修称作穆道友的人,自然是他对面的那名妖修了。穆姓妖修听闻,原本满脸酒色的脸庞更加通红了几分,随即左右看了看,眼见周边没有其他人,嘴角一咧,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来,随即贴近元姓妖修耳边,轻轻说道:
“元道友,咱们已经结识多年,有些不能和外人说的话,我今天和你好好说道说道,当年的事,除了我之外应该没多少人知晓了,憋在心里实在难受的紧,哈哈。”
元姓妖修目光又是一阵闪烁,但是嘴上回复道:
“穆道友大可放心,咱们这多年的交情,我自然是不能多嘴说出去的,我对当年发生的事也是十分的好奇。”
穆姓妖修见元姓妖修这样回答,脸上也是露出一丝莫名的喜色,好像是村中的多舌老妪,在向他人阐述各家丑事时的那种表情,随即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眼见近处没有什么其他人,随即压低声音,对元姓妖修说道:
“元道友,当日我就在那座寝宫附近,我看到有一道金色遁光进入了寝宫后又消失,随即那殷梧桐就像烧了毛的兔子一样也到了那座寝宫,接着一掌拍平了整座宫殿,我推测阿,那雨灵儿仙子,怕是被人掳走,殷梧桐大婚之夜,新娘竟被......”
穆姓妖修话音未落,对面元姓妖修嘴角已经露出了一丝冷笑,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穆姓妖修,哪里还有一丝酩酊大醉的样子,穆姓妖修心中一紧,随即不解的问道:
“元道友,这是...”
元姓妖修也不答话,而是口中响起一阵口哨声来,随着这声口哨声落下,几个身穿圆领官服,头戴纹着百兽朝拜图的几人,缓缓走到二人身边,穆姓妖修见状大惊,转身就想要逃走,但是刚掐起印决,却发现自身法力空空如也,没有一丝能够凝聚出来,随即看向身边的元姓妖修,怒吼道:
“贼子!你暗算我!”
元姓妖修一掌将其打翻,令身后几人将他捆绑起来,俯下身去,拍着穆姓妖修脸,对他说道:
“要怪,就只能怪你的话,实在太多了。”
......
堂庭山脉,一座朦朦胧胧的石府中,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子呆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女正是当初被姜姓男子掳来的雨灵儿,她可不知道,曦辉城中因为自己被掳走之事所引发的涌动暗流,她当初听从姜姓男子的话后,在这石府内已经度过了两年的时光,当初姜姓男子承诺,让她拥有能杀掉殷梧桐的力量,两年过去,除了每月给她一枚血红的丹药外,并没有能让她的境界突飞猛进,但是她却不敢有一丝怨言,只能在这石府中静静的待下去。
正在雨灵儿在闭目思考着什么的时候,石府外响起了一个孩童呼喊的声音:
“姨娘!姨娘!我回来了。”
雨灵儿从闭目养神的状态苏醒过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两年的时间,是她从被殷梧桐灭族,强行带到曦辉城后,难得清闲的一段时间,两年前她一心求死,灭绝了腹中婴儿的生机,虽说她对殷梧桐的孩子没有一丝感情,只有深深的仇恨,但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本能,还是让她在夜里有一些凄然的感觉。
所以当时日夜在她怀中酣睡的孩童,被她养育大的孩童,也成为了她的情感依靠,她在内心深处,其实也把这孩童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随着石府的大门被打开,当初那个只会啼哭的孩童也现出身形来。
不过两年时间,孩童的身形已经足足高了两头,这与普通凡人的孩童显然是有着不同,当时看上去已经有三四岁的模样,现在更是足有七八岁的样子,不过不变的是,孩童的皮肤依旧白嫩细腻,脸上已经不见了当初那副稚嫩的神色,已经初步有了一些线条之感。
此时孩童背上,正背着一只头生独角的小牛,这头牛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却比孩童要大出许多,虽然孩童是正在背着,小牛的身体仍旧拖在地上,一跳一跳的跑进石府中。
“姨娘,我要去听课了,已经迟到了,不然师傅要生气了。”
孩童把背着的小牛放下后,留下一句话来,转头就跑,雨灵儿看着孩童的背影,摇了摇头,手中拿出刀具,收拾起这头小牛来,显然这头生着独角的小牛,正是他们今天的晚餐。
孩童一路疾驰,双足一刻不停的奔跑在树林中,林中一只正在飞翔的鹦鹉看到正在疾驰的孩童,眼中拟人化的显出一丝轻蔑的神色,双翅用力飞舞,就要和孩童赛跑,但是孩童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它这只可以飞翔的飞鸟都不能追上,随即鹦鹉眼中露出见鬼了的神色,悻悻的回头抓虫儿吃去了。
不多时,孩童跑到了林中一处小屋前,脸上也露出了一些疲惫的神色,微微的喘着气,随即挠了挠头,神色间好像在惧怕着什么,踌躇的朝小屋中走去。
孩童刚刚走到小屋前,抬手正要敲门,一股无形的波动从屋中传来,孩童面色大变,抬腿就要跳开逃走,但是这股波动不等他做出反应,就猛的爆发开来。
“嘭!”
一声闷响,孩童被这一股波动打的飞出七八米远,把一棵碗口粗的树撞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起来。
“再装死,就再给你来几下!还不快过来!”
孩童脑中传来屋中男子的声音,慌忙跳了起来,顾不得拍掉身上的杂草与灰尘,脸上也不见有丝毫尴尬之色,跑着就又来到了屋前,伸手想推开门,又怕再被打飞,只能像陀螺一样,旋转着身形,左右晃动,把门轻轻的推开了去。
屋中男子气极,大手一张,把孩童抓进屋来。
屋中除了刚刚被抓进来的孩童外,此时还有着两人,一个自然就是姜姓男子,另一个是一名头发花白,留着长须的老者,老者怀中拿着一本书,胡须不时的抖动着,对二人之间的吵闹见怪不怪,显然已经习惯了。
孩童一进们,对着姜姓男子和老者分别行了一个大礼,开口道:
“师傅万福金安。”
“许先生寿比南山。”
姜姓男子不予理会,倒是被称作许先生的老者微微点头,开口回复道:
“昨天学习的课程可有背会,背诵出来让你师傅听听。”
“是,学生昨天已经全数背下了。”
孩童又是一礼,看了看姜姓男子,见其没有什么别的表示后,开口背诵起课文来。
“道不可言,不可说,神妙莫测,诡异非常,修道者,非修道也,而是寻道而行,然道不可查,何止千万种……”
孩童一阵摇头晃脑的背诵着,背诵完后,许先生连连点头,随即又教授起今日的新课文来。
许先生早年是一名教书先生,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踏入修仙一道,然而穷尽资质,也不过修到练气之境,成为九炎国的一名客卿供奉,一年半前,正在家中休息时,被姜姓男子带走,自那以后,每过三日,姜姓男子便会来带他来到这林中小屋里,一开始是教导孩童识字认字,后来姜姓男子拿出一本经文,让许先生教导孩童背诵。
许先生一开始是因为姜姓男子显然不是凡人,如此神异手段,显然是真正的仙师,出于对仙师的敬重,才用心教导这孩童。
不过后来,许先生发现,这孩童不止身体成长速度异于常人,这些许先生自己都难以理解的玄妙经文,仿佛天生是为这孩童准备的一般,没有任何基础的孩童背诵这些经文时,竟然往往能辨认出这经文中的深意,屡屡提出问题来,一生修习贤者儒生之理,半生修道的许先生丝毫不懂这些高深的修道,修仙之理,所以往往是姜姓男子进行解答。
半晌,今日新的课文已经教授完毕,孩童也陷入了深思中,姜姓男子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许先生不敢怠慢,连忙起身,随着姜姓男子走出门外。
姜姓男子双手结印,只见一道无人能察觉到的金色遁光闪过,许先生就回到了城镇中的府邸上,许先生神色不变,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姜姓男子的神异之处。
姜姓男子看了看许先生,对着许先生传音道:
“这段时间以来,辛苦先生的教导了。”
许先生一怔,随即慌忙摆手,对着姜姓男子行礼,道:
“仙师能看得上小老儿这点微末本事,已经是小老儿的幸事了,哪里受得仙师的感谢。”
姜姓男子笑了笑,又对着许先生的脑海传音:
“先生不必妄自菲薄,单论教授孩童识字知理,我不及你。”
许先生想到屡屡被打飞的孩童,被胡须遮盖住的嘴角也泛起了笑意。
姜姓男子又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小小的瓷器瓶子来,放在身边的桌子上,传音道:
“这瓶中之物,是一枚筑基丹,许先生多年修儒,对儒道的理解,已经足够,虽然起步稍晚,但是仙道一途,哪有什么快慢之说,然而修仙一道,绝非轻而易举,先生自己斟酌,告辞。”
许先生大惊,按姜姓男子所言,这个小瓶中的丹药,就能让他踏入真正的修仙一道,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事,但是以姜姓男子的仙师身份,显然也不可能骗他,许先生手中拿着小瓶,也不由得动心起来。
这世间的凡人,有谁不想踏入真正修仙一道,成为一名震慑八方,庇护水土的仙人,然而普通人中,能够修仙之人少之又少,整个九炎国境内,练气修为已经能成为朝廷客卿,开光期的修士,也不过只有廖廖两人,被九炎国皇室奉为上宾,筑基期的修士更是一个都没有,筑基期的修士,已经能够被称为真正的修仙者。
开光期修士中,十中之九的修仙者都无法筑基,筑基丹,更是传说中仙宗里才有的丹药,像许先生这样连开光期都没有达到的练气期散修,更是终生都绝不可能取得一枚。
这枚筑基丹对已经年逾古稀,仍旧还在练气境界的许先生而言,不仅为他打开了一座大门,也能让他剩余不多的寿命得以延长。
许先生对着堂庭山的方向,深深一拜,开口说道:
“多谢仙师造化之恩,小老儿虽还不曾真正踏入修仙一道,但是仙师之徒,绝非凡俗,若是小老儿侥幸有所成就,定然尽自身所能,仙师若有需要,万死不辞。”
姜姓男子自然是没有听到许先生的这段话,赠与许先生这枚丹药,也不过是他随性而为,不过对于一介练气期的小修士来说,这枚丹药,无异于再造之恩。
不多时,姜姓男子已经回到了林中的小屋,看着仍在思索中的孩童,姜姓男子也不打扰,闭上眼睛休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