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那天没敢等大夫来,便赶紧领着翠翠逃回了家,虽然没人知道她是安阳郡主,但是柳大人被一个女人在天桥酒肆里面轻薄了的消息,却被上京的人们传的越来越邪乎。
“听说柳大人在酒楼里被一个女人袭胸了?”
“什么呀,是两个女人!”
“哎,我怎么听说是柳大人见人家姑娘漂亮主动脱的衣服呢?”
“瞎说,柳大人才不是那样的人。”
“得了吧,那根本不是女人,而是个男人!”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继续说道:“你们不知道么?柳大人其实喜欢男人,这是他亲口承认的。”
“哎,我也听说是这么回事。”
邻桌几个人的交谈声,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苏简的耳朵里。
在民风严谨的南国,作为明星级人物的柳长仙的一丢丢小小花边新闻,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此时这件事情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翠翠死活不愿意让苏简再出门,但是苏简自从上次偷跑出来一次后心就跑野了,哪肯再安分的蹲在大宅子里盯着一堆绣花棚子干瞪眼,所以她趁着翠翠打瞌睡的空挡,从后院翻出之前藏好的梯子,顺着墙悄悄遛了出来。
苏简也怕被人认出来,毕竟当天在场的也不止一两个人,所以她这次出来换了一身装扮,脸上没有故意抹黑,嘴上也没有粘胡子,就只是把头发用发带在头顶束起,然后穿了一身低调的粗布男装,苏简长得本身就有几分英气,所以穿上男装以后,倒也不会一眼就被认出来是个女人,当今社会不会有哪个女人敢穿上男人衣服明目张胆的上街招摇,所以大家只是理所当然的觉得苏简是一个长相偏阴柔的男人。
虽然那天的事被传的有些离谱,但是柳长仙喜欢男人这个事情,她倒是知道并非虚假,这事儿他本人也是亲口承认了的。
断袖嘛,没什么的,她如今也是女人,可她还是喜欢女人,这事儿有点复杂,但是有些事情你左右不了,不是你能控制的。
苏简一个人喝着闷酒,喝着喝着,竟对原本无比厌恶的那个柳长仙生出一丝同情来。
苏简原本对柳长仙的厌恶里还掺杂着一些对优秀同性的一丢丢嫉妒在里面,但是现在仔细想来,他喜欢男人,反正也不会和自己抢女人,长得帅也不会威胁到自己,所以心中对他的偏见就少了那么一点。
心情好了一点之后,苏简决定出门去转转。
苏简哼着小曲儿,在大街上走了没两步,就被前面一个没头苍蝇一样跑过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苏简登时心头火气抓住那人的衣领劈头就是一顿臭骂:“你瞎啊,还是出门没带眼睛?撞着你小爷我了不知道么?嘿!你丫还想跑!你个狗东西急着投胎去啊你!”
“对不住了爷,实在对不住了爷,我家出大事儿了,我着急去请官差才冲撞了爷,您大人有大量,我是真有大事儿!”
“请官差?”
“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您快松开小的吧。”那男人急的满头大汗,苏简却是心头一亮。
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的事儿怎么能少了他苏简?
“我松开你也成,我和你去看看热闹,啊不是,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我这个人比较热心肠儿。”
那男人急的火烧眉毛,当下便由着苏简跟着自己往官衙跑去。
苏简跟着他跑到官衙,两人都跑的满身大汗,那男人也顾不上多喘一口气,急忙拿起鼓锤,击响了官衙门口的喊冤鼓。
这喊冤鼓平时不是说敲就能敲的。平日里百姓若是遇到什么不平事,需要由官府裁决的,都是要事先请人写了述状,然后交到门口的守卫手里,再由守卫交给官衙的师爷,师爷按照状纸所述事件的轻重缓急,来安排上堂审讯的时间,具体时间会由官差通知下去,上状纸的一干人等需要按照师爷安排的时间到官衙听候裁决,如果是小案子,巡抚老爷会直接下个裁决书了事,如果是比较重要的案子,巡抚老爷会将相关的人提去问话,一般七天左右也会有个裁处,如此这般的案子,几乎是见不着青天大老爷本人的,宣读裁决书有师爷,需要抓人有官差,大老爷亲自上堂审问案情的,一般都是大案子。
所以,除非是有万分火急的事情发生时才会去敲喊冤鼓,这时喊冤的人可以不用上状纸直接被带到大堂上,面见巡抚大老爷叙述案情,当然,也有一些傻子,为了一只走失的母鸡去敲喊冤鼓,而被打板子罚银子的。
苏简心里兴奋的像猫爪子挠的一样,没想到自己才穿来几天就遇上了这样有意思的事儿。
喊冤鼓一响,苏简他们就被门口的守卫带进了官衙里面。
官衙不大,没有过多修饰,却十分威严庄重,径直穿过二堂和三堂,苏简二人被直接带到了大堂之上,大堂两边林立的的侍卫手持仪仗目不斜视,正前方的三尺公案上面整齐的码放着惊堂木,文房四宝和红绿案头签,绿头签是捕签,红头签是刑签,公案之上悬挂着“明镜高悬”的匾额。
苏简二人走到大堂正中跪下,她悄悄向旁边看了看,原来两边还悬挂着各种刑具,苏简认得夹棍,还有一个在电视上看过,应该是用来夹手指的,如今亲眼所见,苏简不禁兴奋的浑身发抖。
啊,这万恶的旧社会,真是让人欢喜啊!
苏简正看的入神,两班衙役整齐划一的齐声高喊“升堂”,苏简明显感觉到跪在自己旁边的那个人狠狠的哆嗦了一下,然后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呦,这点小场面就心虚了。苏简不屑的笑了笑。
这时,一个身着官服的人,缓缓从屏风后面的暖阁踱步而出,苏简看清那人面目之后吓得差点儿没蹦起来。
妈呀,真是怕啥来啥。
她和这个柳大人到底有什么冤孽!他竟然这样阴魂不散的缠着自己!
苏简好像忘了,根本是她自己找到人家大堂上去的,上赶着往人家枪口上撞的人明明是她苏简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