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云安京，天特别蓝，有白色的云飘在很高的地方，有阳光，也有微风，又是一个好天气。
离大朝会上两国互换缔约国书和定下和亲的那天已经过去许多天了。按着礼部和内务司的计划，正式的成亲婚典还要另择吉日举行，不过来自大荒原的公主子离已经正式在云安京安顿下来，而为了婚典而进行的各项准备工作也在内务司和礼部的带领下忙碌起来。
在李湛看来，这场源自于政治的婚姻，并没有让他产生太多的实感，而由于这位尊贵的亲王殿下时常缺席礼部和内务司为了婚礼所准备的礼仪预演，内务司的官员们已经形成了每日里去王府探望康王殿下的习惯。再加上从量裁礼服的师匠、修整王府花园的工人，以及卫国遣来预备布置的下人们。总之，忙忙碌碌的康亲王府，已经让李湛开始嫌弃了。
就连走在街上的时候，锦衣夜鸮的暗中护卫似乎也增多了。
不过按照令狐玉的评价就是：“太不专业。”
那个站在水果摊前头占了一炷香时间还一直摸着一个苹果眼神瞟向旁边的男人是什么存在。
还有那个推着小车卖煎饼的婆婆。炉火都没点起来的一直拿着面糊往饼铛上涂抹的是对云安特色小吃有什么误解吗？
要不是知道皇兄的风格，看到这么多明里暗里的锦衣夜鸮卫士，李湛都觉得这不是在保护自己，是怕自己逃婚跑咯。
虽然逃婚似乎也是个很诱人的选择……李湛想起令狐玉在无数个让人猝不及防的瞬间回过头来问自己：
“真的要成亲吗？我可以帮你逃婚哦。”
“不用担心你皇兄啦，我可以帮你当皇帝哦。”
膝下并无子嗣的崇仁皇帝陛下，如果真的身故的话，似乎李湛真的就是理所应当的唯一继承人了。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卫国人愿意奉上公主和亲，并且面南称臣吧。
毕竟公主作为康亲王的正妻剩下的孩子，也是具有国朝皇帝之位的继承资格的吧。
如果能就此让两国皇室的血脉合在一处，缔结一个彻底的和平，李湛并不介意自己成为政治婚姻的筹码和工具。
所以尽管令狐玉每次猝不及防、看似玩笑，却具备拷问灵魂力量的那句“真的要成亲吗？不再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吗？”都会让他忍不住心动，但是身为皇室成员的他，却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忠诚。
是的，李湛也是一个骄傲的人，他们兄弟中，就没一个不是骄傲又礼貌的。
不过能在逃开王府里乌泱泱的人群偷跑出来闲逛，实在是一件殊为不容易又让我们的康王殿下颇为自得和高兴的事儿。
尽管周围还莫名其妙暗藏着各种保护的锦衣夜鸮卫士。他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从宫城左近的王府闲逛到朱雀大街，却见甬路和御街上都已经洒扫一心。似乎是通州或者新港那边又来了货船，街上的商贾车队也格外多起来了。沿街的商铺里也出现了些诸如四帝共和的千岛之城流传过来的各色奇艺面具和极东之国的将军们很喜欢的宽头折扇。
李湛从朱雀大街左近的一家洋货老铺子里选了两把折扇，一把云白撒金的扇面，一把则是纯白的扇面，揣在腰带上，准备拿去给令狐玉瞧瞧。
“但是在那之前……”
走出店面的李湛走进旁边的坊门里，站在一个不那么起眼廊檐下，嘴里还叼着半个刚出笼没多久的油煎包，左手拿着扇子柄，右手两只并拢使了一个剑诀。
“其实捏什么手势无所谓啦，开心就好……”这是令狐玉写在自己阴阳术笔记边边角角的评语，不过从小跟着令狐玉学剑，却又阴差阳错跟着令狐玉的笔记学习阴阳术的李湛，倒是很习惯捏剑诀。
口中念念有词，唔，不，准确的说是嘴里叼着个包子，用混合着鼻音的奇怪语言哼哼唧唧了几句。并拢的右手双指指间冒出一点灵光，然后在折扇的扇骨和扇面正反画画写写，若是懂行的阴阳师在这里看到，不得不惊叹于李湛的天赋和精湛。在一个逼仄吵闹的街市口，缺少聚灵符阵隔绝灵气杂志，用着不完全的吟唱，就在一把凡俗的折扇上固化了至少包含“强军”、“闭锁”、“拔邪”、“燮变”等八道阴阳符文。
不过写作正统，被令狐玉读作食古不化的阴阳师，估计也要斥责这种技术是乱七八糟的左道吧。
“这样就不怕打架的时候打坏了吧，玉哥儿。”依样对另一把扇子也用阴阳术做了固化，看来李湛是充分考虑到了扇子到令狐玉手里的作用。大冬天也会打扇子的令狐玉显然是被他拿来当打架时趁手的武器了，似乎总是跟令狐玉在李湛他们小时候讲起过的一个傻瓜小偷分不开呢。
“偷东西前总是要留言给对方说自己几月几日几时几分来偷东西，明明不喜欢还要对每个女孩子都那么温柔，就算生死相搏也不愿下杀手杀人，练了一门让自己会浑身发出香味的内功却去当小偷的，最差劲了。”不过令狐玉似乎总有一种模仿那个小偷摸鼻子的习惯，虽然也没什么鼻窦炎之类的毛病就是了。
这么想着的李湛已经走到外咸瓜街的附近，不过却不着急去东二条的小院儿，倒是先走去了附近的一个小菜市。
说是小菜市，其实是一条长不过百丈的小巷，从小巷的南头进，往北向上是一个小斜坡。宽一丈不到，两边是挤在一起的各色食货的铺子。既有贩制干货咸鱼的铺子，里头摆着经年的大头干鲍。旁边也有席地贩卖刚从新港那边运来的新鲜渔获。巷子靠北的肉铺老板则是个精细的人儿，把一只整猪拆开，按着不同部位分割码放，小的时候令狐玉总是带着他们几个大清早跑来这里看老板分解切割猪肉，这么一件事儿居然能被令狐玉看的津津有味。
虽然李湛知道他大约是为了买到新鲜的肋条或者小里脊拿回去炖肉或者作红烧肉配鹌鹑蛋。但是令狐玉每次都是老神在在的对他讲：“这切肉就跟剑术一样，剑不必要多么锋利，力气不必要多么大，剑法不一定要多么快，你只要在合适的时间以合适的角度用合适的力气刺到合适的地方，敌人就死了。”
“我信你哦。”
小巷子中间有两间靠在一起的铺子，既在门口摆摊卖各色新鲜的果蔬，不过铺子里的架子上摆卖了各种调味品和零零碎碎的有趣小玩意儿，黄铜的汤匙儿，琉璃的小酒盏。不过两家的老板娘，分别一老一少，总是互相有些敲不过眼，你要是在其中一家买了东西让另一家瞧见，必要跟你说几句下次来我这里，保管比他们家便宜之类之类。
果蔬铺子的对面是一家兼卖鱼获和饭食的小食堂。老板总是会从门口的大水缸里挑出新鲜的大青花鱼来，杀洗干净后就在门口架起的小炉子上烤得了端给店堂里的客人，配上一碗米饭和一碗酱汤可是好吃得很。
说起来今天的李湛穿得倒不是特别适合逛菜市，穿着一身绯红的宫装长袍，不过与宫廷贵族们素常穿着的宽袍大袖不同，这件袍子倒是改得很阴阳师们有些相似，看上去紧身的袍子里倒是不知道藏了多少口袋，总能从里面掏出一些施法的材料或者几张符纸来。不过终究不是适合逛市场的衣服，同样绯红的衣袍下摆已经沾上不少污泥，不过李湛倒也无所谓，虽然他是个爱干净的人，倒也不是个矫情的人。
走着走着，就走到巷子的另一头。那里的巷子口还有一家香料铺子。
前几年老板还是个头发谢顶之后索性剃了个干净的大叔，不过后来因病故去之后，就把店铺交给了他的独生女，如今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在打理了。铺子门口一排的新鲜月桂叶、迷迭香和百里香，店铺里的木头架子上则是藏着各种晒干的香料。李湛知道令狐玉喜欢从这里买些晒干的牛至，这是一种成捆的有着细长枝茎的香料，上面的紫色小花带着馥郁的香气，令狐玉经常把这小花洒在西北军那边传来的西红柿里，拌上油醋汁儿，夏天的时候很好吃。
炒菜特别好吃的朱继真也常来这里，她最喜欢打上一大包肉桂卷和迷迭香，混在一起泡水喝。又常常买一些番红花，泡茶喝，活血祛湿。
而刚好，李湛就在这里遇见的朱继真。
“啊，是小六啊，快帮我拿着这个，可沉了。”
说着就把一大包油纸包裹的猪肋条，以及其他装在菜篮子的蔬果。
从什么时候起，李湛会觉得和令狐玉还有朱继真他们待在一起特别轻松呢？
也只有令狐玉和朱继真他们，才可以毫不顾忌他身份的喊一句小六子，伸手就把大包小包的菜肉和酒丢给他拿。
不过最不地道的还是令狐玉。明明是他喊众人来家里吃饭，不过估计这会儿还在后院里晒太阳睡懒觉吧，把买菜这种体力活就这么丢给继真姐，真是一点都不体贴了。
“喂，可别小瞧我啊，好歹也是能拉开二石强弓的啊！喝了酒之后再翻一倍也是没有问题的啊！”许是通过眼神瞧透了李湛在想什么，穿着月白上衣，下着绛红弓裙的朱继真颇不顾形象的拉起袖子就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臂膀肌肉。
“啊……好……”
不过有一点李湛倒是想差了，今天的令狐玉倒是难得的没有睡懒觉。早早去幻境中练剑完毕的他，这会儿却是在厨房里淘洗着米饭。待得他把米饭倒进一个小砂锅里，又拿去架在一个小炉子上，打着文火煮起来的时候。又转身拿起厨房里的菜刀开始肢解一只躺在案板上的鸡来。
所以在当午前的阳光已经开始有些刺眼，李湛和朱继真踏进小院儿的时候，就看到令狐玉一脸认真的用比练剑更专心的神情，手起刀落把一只整鸡拆成了七份。又把那只鸡骨架子扔进旁边的汤锅里，倒了几勺黄酒煨着。这边又把鸡腿和翅膀剁成小块儿，配上葱姜盐巴和料酒，腌制起来，再擦擦手，就抬头看到了走进门来的李湛和朱继真，出门接过李湛手里的东西，又解下身上的围裙交给朱继真。
“交给你了哟，厨神姐姐。”
“贫嘴！招待小六喝茶去吧。”
那边令狐玉却是领着李湛到后院廊下坐着，从旁边取来一个茶壶给李湛倒上茶。不过显然这位小院儿的客人更招小院的另两位非人类主人的欢迎，肥肥的橘猫小关和状似萌犬实为狼妖的小灰，前者爬上了他盘坐的双腿开始闭上眼睛打起呼噜，后者则要文雅得多，蹲在李湛身旁，一手搭着他肩膀，似乎看上了令狐玉端给他的点心。
“你且坐坐，我去洗个澡。”
“练完剑没洗么？”
“洗了，不过进了厨房，就想再洗一次。”
“洁癖是有药可以治的你知道吧？”李湛的贫嘴，应该是得了令狐玉的亲传，又有朱继真点拨过的。
“你的衣服可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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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师傅和朱之厚来得也不算晚，都是带了酒来的。朱之厚刚从讲武学堂过来，腰里还别着一把直刀。恰巧梁岐也是今日刚保了一趟镖回京，也是把一杆钢鞭往门口一放。听声音就知道分量不轻，梁师傅的功夫，这几年也是没落下，更有些老而弥坚了。
两人把酒放下，自取了小刀开了泥封。那边李湛和端着菜的朱继真一道从厨房过来，把四个酒碗一个茶盅放在小桌上。
“好吧好吧……”这是令狐玉在被朱继真瞪了一眼之后，终于认命的放下酒坛子，乖乖喝起了茶，不过又转念放下茶杯，复又起身跟朱继真回了厨房，帮着她端了一个还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砂锅。底下铺的是新摘的嫩白菜，上头码放着牛筋丸子、金黄的蛋饺还有事先把表面烤得金黄的老豆腐，几颗鲜香菇表面用小刀划了六角星，又用鸡汤熬得了，香得很。
朱继真则是端着几个小料碟摆在小桌上，然后也入席坐下。
至此，伙伴们除了小和尚清介，又是聚在一块儿了。
看几人都在瞧着朱继真，这个披着一头青黑长发的姑娘也是一声笑，
“开饭吧！”
朱继真炒菜确实好吃，不过还有另一个只有这几人知道的“秘密”，那就是令狐玉手艺也不赖。不过仅限于给朱继真打下手。比如香菇上的花刀，砂锅里的蛋饺，腌制入味的鸡块，锤到松软的肉排。
几人闷头吃饭的时候，不过刚过中午。人虽不少，小院儿里格外安静，阳光晒得人有些暖，有几许困意，小灰得了一根清炖的鸡腿，又有鸡汤拌了一碗米饭，坐在角落里独自享受着。肥嘟嘟的橘猫小关见朱继真来了，也换挪了个地儿躺到了朱继真的腿上。
梁岐喝了两杯酒，突然问道：“上次说起吴伯涛那事儿，这都解决了吗？”
再看令狐玉，却是摇了摇头。
只见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似是在斟酌着合适的语词，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
“疑点太多。证据又太少，时间仓促，我却只能随便瞎猜猜。”说着，展开了那把李湛给他的撒金竹扇，“但从我们观察到的来看，吴伯涛遭女鬼索魂，可那身亡的女子本身并非什么灵力强大之人，死后却冤魂不散，甚至能暴起伤人，有可能是有人在幕后作法。”
“确实，那女鬼怨力强大，又缺乏理智，不像是自然形成。”李湛附和道。
“现场有军团用的六御符阵的痕迹，一开始我们以为是吴伯涛求得了军方的高层或是鉴星阁的帮助，但是李湛查访鉴星阁的记录，并没有找到有关吴伯涛的记录。再结合六御是一种单向防御符咒，女鬼是从房屋内部出现，那么我以为可以排除掉有军方高层或阴阳师私借六御符阵给吴伯涛的可能。”
李湛看众人不解，则把话接过去：“还有一种可能，是六御是在吴伯涛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使用在那间书房上的，与其说目的是为了防御鬼怪袭击，更像是防止被打扰。因此将当晚闯入吴府侧院的那个伥鬼看作是来救援吴伯涛的，那也就说得过去了。屋内有一只鬼要索命，屋外有一只伥鬼要救人，而作法激活屋内鬼魂怨力要杀吴伯涛的人，自然就是下六御的人。”
“一只鬼要杀人，另一只鬼要救人？”梁岐有些没听明白。
令狐玉继续说道：“屋外是只伥鬼，重要的是伥鬼背后的虎妖，我恰好又追踪到了那虎妖的行迹，于是也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阻断和亲，或者至少是为了寻找一份与和亲有关的关键情报，夏器通也是他们的行动目标。”说到这里，令狐却是看了看李湛，眨了眨眼。
又接着道：“但我看来，对方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挑起战争。谢安平和吴伯涛，明面上一个主战，一个主和，但是最近接触频繁，吴伯涛又在私底下从主和的态度逐渐有变，所以我怀疑他们掌握了有关和亲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于是吴伯涛被夏器通所杀，而谢安平则交给卫国的金毕蓝解决。”
“夏……夏大人？证据呢？”问话的是朱之厚。
“没有，这是一种推测，或者至少是夏器通一派的主和官员运作。虽然不是军部一系的官员，但夏器通速速来和军队将官交好，若是排查各军符咒的储备情况，看一看六御符阵是否无故缺少，应该能有所收获。但这到底也是我的瞎猜，做不得准。”
令狐玉接着说道没“但如果我真的瞎猜猜对了，那就是卫国人的和亲也许另有目的，而夏器通一派说不定是配合的内应，云安京左近的治安一下子变差，禁军防务疏松，盗贼丛生，我查了档案，枢密院近期的军事调动却与此大相径庭。谢安平作为枢密院的长官，说不定发现了什么，而吴伯涛则是接触和亲使团的先遣官员，那时对方刚到北大营，并未站稳脚跟，可能被他看出了什么手脚……我一开始也怀疑过吴伯涛家里的伥鬼可能源于某个待嫁少女的焦虑，可是中枢两件命案……”
他却不曾注意，自己的话越说越快，语气越来越着急。
梁岐却是喝了口酒打断他，说道：“令狐小子，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似乎注意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态，令狐玉摇了摇扇子，说道：“我也希望我想太多，可万一呢？万一其中有诈，云安京一城百姓的性命，就是代价，情势如此吊诡，急切出嫁的公主，两辅身死却轻轻放下，蛮王居然俯首称臣，关键时刻云安京左近禁军布防如此松散，我却丝毫看不透因由，他也对此毫无所谓，满城百姓或有性命之虞，我却怎么也看不透。”
众人都知道令狐玉口中的“他”是指崇仁皇帝陛下。只是却都没想到往往自信有惫懒至极的令狐玉也会焦虑至此。
“无论你想什么想太多，总之夏器通死了，他们那派人有什么计划，都要随着最高首脑烟消云散。至于蛮族人，就算卫国国主集结起左右贤王，大荒原上六十万控弦的武士，云安京也有护城的大阵，北大营还有十万禁军驻防，上三军还拱卫着云安帝都。几百人的使节团闹不出什么风浪。你老想着蛮族人有什么阴谋，或许陛下也自有计划呢？”梁师傅饮尽一碗酒，朗声喝道。
令狐玉怔了怔，又是哑然失笑，“是呀，到底是我自负过了头，这么明显的局，他不会不懂，或许也是我想多了。”
而他刚要端起一杯茶，还没送到嘴边，此时他身背后柱子上，一根横梁下挂着的风铃却急促地响了起来。
“叮铃叮铃铃铃——”
令狐玉和李湛抬头看那风铃，却双双变了颜色，那是令狐玉小院的阵法在示警。
“这是……”
“有强敌进攻，灵力异常强悍！”
随着两人话音落下，梁岐和朱之厚已经抄起随身的兵刃。朱继真也站起身，扎起了一头长发，手里握着一把短刃。
而在那之前，炸毛的小关已经躲到了小屋二楼，灵感较强的小灰则是伏地身子，对着天边低声盘牙地瞪着。
然而，还没等令狐玉前去查看阵法情形，变天了。
几人站在小院后屋的廊下，却看到本是中午晴空万里，现在却染上漫天的血红。
而随着这一片天空逐渐变得全然血红，空气中似乎也泛起一阵血腥的恶臭。
再看北方，一颗亮星升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向正午的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