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仰天姬像,共饮皇朝水。鱼且不平等,众生从何分?首当为神宗,后立则君王,上古分三皇,道高者居上。
在三皇五族六道的上古时期,隐藏着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漠城。
漠城之内,以五大氏族为首,贾氏、夏氏、赵氏、孙氏、周氏。他们各自统治着一方族人,在维持着漠城生存法则的同时,也暗争着漠城中的那片绿洲森林。
五族每月都会安排一批奴隶进入森林狩猎,一则是为了寻觅食物,二则是为了探索“漠城绿洲的秘密”。
又到了各氏族征集奴隶狩猎的日子,五族士兵听令后火速展开行动,快马奔向了奴隶区。
“阴霾时满天繁星与你无关,幽暗处艳阳高照与你无关。”奴隶区,一位裹着破旧布衣的妇人,无奈地嘀咕着。
身旁灰头土脸的少年遥望了一下远方,那里有诗、有肉、有学堂、还有身穿粉色绸缎裙袍的姑娘。
少年又回头瞅了瞅自己所住的洞穴,这里除了有苟且活着,还剩苟且活着。
一望无垠的荒漠,走出去就是辉煌的上古各大皇朝。少年暗自发誓,要在这个人人认命的蛮荒之地改命。
此时一阵马蹄声经过,掀起了铺天盖地的沙尘,黄沙打断了少年的沉思。马蹄声片刻后便远去,剩沙土打落在少年身上、好痛。他低下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虽一言不发但也清醒了过来。
紧接着跑来几个卫兵将少年拎到了木板马车上,马车上还有十几名和他一般大小的男孩。他们都是一群裹着破旧布衣,无家谱姓名的奴隶。刚刚那名少年叫贾百六,是贾家百字号排行第六的奴隶。
这次他们又被带去森林狩猎,狩得猎物第一的,将奖励粮食一袋;未能狩得猎物者,将被挂在千姬神像前放血而亡,这就是《命运轮盘》赐予弱者的宿命。
行动的号令响起后,奴隶们立马飞奔进森林。贾百六每次都努力地争第一,只为求活着,活着才能照顾那个爱嘀咕的母亲。
然而这一次,太阳都快落山了,贾百六却依然两手空空。他怕急了,怕被士兵抓去神像前放血,更怕那个他又怨又爱的妇人老无所依。
逃,这个字在贾百六脑海中闪现。他疯狂的朝树林深处跑去,茂密丛林飞快的从他身边掠过,天也越来越黑。
丛林深处出现了另一番景象,浓厚的腐蚀味和一望无际的枯藤、残树。不一会连地面都开始变软了,软的好像踩在一具具肉尸上。
四周也由黑变成了灰,灰得越来越寂静,连鸟鸣虫叫声都消失了,他回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百兽都不敢出现的地方,就是鬼魅横行之处。”贾百六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一阵阴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鲜血本就该是献给我们的。”
话音刚落,地底下便爬出了一堆残缺不全的尸骨,密密麻麻的手伸向了贾百六。贾百六吓得瑟瑟发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腿脚软到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呆站在原地,等待着鬼魅将他吞噬。
本该迎接死亡的贾百六却迎来了一道道法咒护体,鬼魅在光芒之下全都化作了灰烬。贾百六即心生庆幸又惶恐,瘫坐在地上。
四周在片刻的安静后,又响起了一个沧桑的声音:“王道法力的符咒果然厉害,这世间修成王道者不超过十人。”
好在贾百六有偷读过几本书,知道上古修行分形道、术道、仁道、王道、皇道、神道这六大道,其中王道修行者是三皇帝王必须修成的道位,更上一层则是修皇道,而神道这世间只有天姬上神一人修成,因此《命运轮盘》由他掌管。
王道这个词对于贾百六来说,太过于高大上。他从未设想过自己能和王道修行者产生链接。
正当他纳闷身体里怎么会有王道法咒时,一个白须老头朝他缓缓走来。
这老头比他之前见过的人都要和蔼,老头将贾百六的手打开,把一个圆形手环放到他手掌上,手环上雕刻着精致的图腾,贾百六此生第一次收到如此精美的礼物。
“戴上吧!它能帮你完成你心中所愿,你终能离开这片荒漠。”老头边说边将手环戴到了贾百六手腕上。
“心中所愿?”贾百六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
老头转身挥撒了一下衣袖,把枯藤老树移到了两旁,从中间开出了一条弯曲的小道,指引着贾百六往前走,给他讲述着漠城被封印前后的故事。
百年以前,一位木族修行者偷了由东皇帝君看守的法书,东皇大怒,扬言:“木族子民若不交出此书,灭全族。”
木族乃上古五族之首,天下的仁道修行者木族占了一半,本可以一搏,但道高者几天前已被南皇接走。剩下的族人无法与东皇抗衡,纷纷被囚禁于此。世人只知一夜消失了很多人,但并不知他们困于漠城。
一眨眼间,老头凭空不见,唯剩一句话回荡在丛林之中,“你记住,你生而不凡。”
贾百六一脸懵,不知道这位老人是何方神圣,又为何要帮自己。还没从疑问中走出,就碰到了搜寻奴役的士兵,他们快速地逮住了两手空空的贾百六。
被押往天姬神像前受刑的贾百六,只是一个最平凡、最低贱的奴隶。
不知如何自救的他,只能慌乱地朝前来围观的氏族吼:“人借神之名嗜杀人,奴隶要求奴隶跪拜自己,为了让可笑的一切名正言顺,非要给自己添个氏族的身份。”
年轻一代氏族嘲笑贾百六:“怕死怕得胡言乱语。”
老一辈氏族心虚秘密被揭露。
赵氏族长气得敲打着拐杖喊:“快,快处死这个妖言惑众者。”
负责押送的士兵,熟练的将贾百六拖上了祭坛,绑在了天姬神像旁的铁柱上。
贾百六边挣扎边喊:“我们虽生而为奴,但也不能命如草芥,昨天是他,今天是我,明天就是你,为什么不一起反抗?”
奴隶群中,只有孩子抬起过头,不一会就被身旁的父母将头按了下去。中年人深知反抗的后果。
行刑者拿着刀刃朝贾百六走来。无助的贾百六打探着人群,没能看见母亲的身影有些失落,但细想:“不来也好。”
祭坛周围的氏族们像看宰杀牲口一样冷漠,低头的奴隶将孩子的眼睛捂着,同时也沉默着。
仿佛一切又都回到了从前,继续延续着那一个个罪奴,血干而亡的故事。贾百六也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当刀刃移向他手腕时,他还是心有不甘,不甘心此生没见过帝都就死在了漠城的茫茫沙海中。
他坚信白须老头的那些话:“你生而不凡,你终能离开这片荒漠。”
“我知道森林的秘密。”贾百六嘶吼到。
行刑者听后一愣,停止了割腕。
“我能许你们一个外面的世界。”为了活下来,贾百六什么话都敢说。
这话一说,连氏族们都心生一惊,离开漠城从来都不是贾百六一个人的梦。
这个不大不小的漠城,有了另一种声音。夏氏族长立马起身制止到:“这个奴隶已经疯了,快用他的鲜血为他的疯话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