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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西无通灵归墟被困

菩提山渐渐浮出西海面,西无与东冽已经去人间有些日子,这期间龙王几次派将来找太子,都被菩提神谴了回去,龙王觉得自己行为可能不妥,打搅了西无修炼,近来便没有再频繁找寻。

但菩提神知道隐瞒不了多久,当菩提山全部显现,西无就必须要回龙宫,即使那时不想回去,他这个太子真身也一定得出现在山里,否则,被龙王发现就为时已晚。

这对菩提神来说,也颇为无奈,就算他想帮西无,却也无法逆天而行,就连太古神都撒手不管,让他们自己渡劫,他也不便插手其中。

眼下除了要对龙王瞒天过海,就连各宫一些太子都要设法解除疑心,本来六界动荡已经人心惶惶,若内部不和,只能加快本族土崩瓦解,让外界轻而易举坐收渔利。

在如今的局势下,任何风吹草动都被监视,西无也不例外。

西海龙宫外,一位意气风发的龙子正在借助日光提升灵力,周围皆是光滑的石头,无一草木,显得这里十分安静。

这时,一名兵将出现在他面前,唤了声“大太子”。然后便侯在一旁等着,直到他收回灵力,给了命令。兵将才又继续说道:“探子来报,东海二太子东冽也去了菩提山,是随着西无一同去的,到现在都未出山。”

须臾,西陵冷笑一声,“呵。”不屑道:“他们几个向来形影不离,这又有什么奇怪,难不成还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没有龙未初与那最小的太子,在这节骨眼能成什么气候。”

“即使如此,太子也不可掉以轻心。如今龙未初已经不能够威胁到西无,就怕他去修炼只是一个障眼法,为的可是更高的统治权利。太子别忘了,以往龙王派兵去菩提山,都是西无亲自隔空传音,近来几次都是山中门童不留客,您不觉得有一些不太对劲吗?”

话罢,兵将静静地看着西陵,等待着西陵有所指示。

西陵若有所思,脑子里飞速想着这几个异常的行为,想来龙未初已经被百般折磨,西无又怎么会坐视不管,即使他不会忤逆父王,他也不可能不管龙未初。

“若真有异常,父王应该早就发觉了。”西陵眉心微皱,像是对兵将说,又像自言自语。

“龙王事务繁忙,现今局势动荡,可能无暇留意这些。”

沉默片刻,西陵起身走近兵将。“外界可有动静?”

“没有。”

西陵点点头,凑近兵将,严肃道:“恃白,你立刻动身去冥界,一有消息就回来。”

“是!”恃白自信笃定,瞬间便消失在西面路上。

西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他的灵力已经提升了很大一个层次,可以透过手心掌握体内真气流动。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可以在龙子当中脱颖而出,赢得龙王重视。

“西无啊西无,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如果你不安分的话,皇兄可帮不了你,龙未初也只能给你陪葬了。”西陵眸中忽闪过一道凶光,长衣一拢遮住了手背,带着阴诡之笑扬长而去。

今日的天空没有很大的太阳,云朵挡住了它的位置。

西无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脸上的神情与这天气一般阴沉,他不安的晃动着手指,双目寒光。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似乎只是寻一个介质,让自己发会呆。

看了有一会,西无轻轻闭上双眼,他仿佛又看见了漆黑一片的混乱、和尸横遍野的画面,以及龙未初那声凄厉的龙吟,震得他肝胆俱裂般疼痛。他看不清她的模样,只看到最后冰块碎在地面的血迹斑斑。

西无扣着手指,嘴角微微抽搐,挣扎着睁开眼,双眸恢复神采,但多少还有一些迷蒙。

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东冽闻声前来,见西无表情不大对劲,便向前凑了些,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沉默了片刻,西无道:“北炎是不是该回来了?他已经回去很久了,我们剩下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了。”

“那我们怎么联系他?他现在被软禁,根本不能传消息。”东冽也是一副心急的样子,毕竟来这里是有任务的,还有时间期限,若没有完成,后果岂是他二人可以承受住的。

像是被人点醒一般,西无猛的回头看着东冽,温和道:“如果他没有被软禁呢,如果他的师父愿意帮他呢,当初太古神也差一点救下他啊。”

“那你的意思是……”

“通灵归墟。”

“什么?”此话一出,东冽自是虎躯一震,惊恐万状。他带着不太相信的眼神盯着西无,直到西无微笑确认,东冽才压了口气,轻声吼道:“你疯了吗?”

西无认真地看着东冽,道:“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他当然明白东冽在担心什么,但这的确是现下最好的决策了。

东冽说什么也不同意,一直对西无强调此法的危险。

通灵归墟是十分危险的特殊灵力,是龙族的禁忌。在整个龙族只有西无与龙未初才有这样的能力,基本上龙王是不允许他们轻易使用的,即使是用来自卫,也是有非常大的危险性。

它是靠吞噬真灵来维系使用者的生命,一旦决定用通灵归墟,就必须做好随时成为死灵的准备。

在通灵时,必须保证环境的安静,事先摆好阵法,如果自身灵力不足,需要在阵法外放置几具死灵尸体,以便供养反噬所需的真灵。一切准备好便可坐在阵法当中,将魂魄与真身分开,意念自会带魂魄去到想去的地方,但这时阵法当中的恶灵也就是阵法本身,会开始吞噬真灵,导致魂魄失去灵力,即使有死灵提供真灵,也是在通灵者自己的真灵不足时才会将目标转向死灵。

阵法可以保证通灵后的魂魄拥有最基本的法术,可以到达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包括其他五界,即使有再强大的结界也无法阻拦他,这就是通灵最有用的地方。

但最厉害的地方往往伴随着最大的危险,在通灵过程中,如果出现了其他的生灵,善类还不足以构成威胁,但若是碰到恶辈,可能命丧黄泉,也可能被他灵利用为之效命。即便是最低等的生灵,也具有毁灭他们的能力。这便是东冽最害怕的事情,如今他们私跑人间,本就如履薄冰,再加上其他地界生灵对龙族虎视眈眈,这个时候是绝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西无,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再等等看。”

“不。”西无坚定地打断他,“你知道的,没有多少日子了,如果我真的有危险,你就用灵力穿进我的身体唤醒我,或者……”西无停顿了一下,道:“让蓝月牙帮忙。”

“她不是未初,她只是一个凡人。”

“这样就更好。”西无仍是执意,且示意东冽不要再劝他,他郑重其事地拍了一下东冽的肩膀,道:“开始吧。”

东冽见劝说无果,只好放弃,僵持了一会,还是选择帮西无通灵。

他们选在了东冽的房间,那原本就是客房,离蓝月牙的房间最远,东冽住下以后,她几乎没有再进去过。

蓝月牙正好不在家里,据她说她要出门买个东西,商店不远,她可以自己去,还可以随便逛逛。由此推算,只要顺利的话,他完全可以在蓝月牙回来前魂魄归墟。

窗帘遮得严实,东冽已把阵法置好,道道亮光从阵法中生出,使得房内还算亮堂。得到东冽肯定眼神后,西无毫不犹豫地坐列阵中,阵中亮光猛的格外闪亮,那是西无魂魄离开了。之后,光开始暗下去,直到他回来,光才会消失。

北炎。

北炎。

北炎。

西无心里一直念着北炎的名字,双手合十,集合真气,魂魄在阵中开始去往他想去的地方。仿佛是经历了四季的变化,西无方才在那一瞬间落在了地面。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几乎一片漆黑,他站立了好大一会,视线才渐渐清晰。

这是一片竹林。

借着月光和点点萤光,大约看得清竹子的模样,这竹林不似其他,所有的竹子都细长且高,重要的是叶子全部往上疯长,直直地朝上立着,这倒是很稀奇,一般叶子都是垂落下去的。

西无顺着一条似被踩踏过的小路往前走,走约半盏茶功夫,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来环顾四周,这片竹林竟没有一丝高等生灵的气息,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仍是一样。

犹豫了片刻,西无闭上眼睛感受。果然,他猜对了,这里还是人间,属于蓝月牙的那个人间。

“怎么会这样?”西无心里暗道。这让他十分困惑,他怎么可能还会在人间,但通灵不会骗人,他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北炎在这里。

西无带着疑问又继续前行,不知走了多久,他到了另一片竹林,比之前的竹林要浓密。但这些竹子不是全部密集地长在一起,而是有顺序一般排列开,且中间有一条不算窄的道路,西无走在小道上,抬头看着这片竹林。

这竹子与之前的不同,大多数都是没了顶端,像是被齐齐砍断一般,留下来的部位尖锐锋利。

叶子也与方才那一大片有些不同,它们皆是与根部同高度平着生长。在暗一些的地方,叶子全部叠在一起,遮掩紧密。月光照进来的地方,叶子俱短,充分吸收月光精华,使得月光可以清晰照在路上。

这里所有的竹子皆青翠欲滴,高大挺拔。西无上前将手放在竹竿一节,这竹子不似寻常树木,枝干深处有灵气所在,年轮很短,灵气却像千年老树才有的。

他松开手继续往前走,空气里弥漫着异样的味道,似乎是树根之灵的味道,比方才浓烈。

这里,倒像个样子。

西无心中大概有些分寸。这路只有一直走才知道前面有什么,密集的竹身使得行人看不清远方。但走过去之时,又仿佛觉得竹子本就排列好了,按理说应该可以一路看到底的。

西无猜想,莫不是竹子会移动?

大概又走了片刻,视野相对开阔了些,他穿过一片短暂的竹林,面前是被月光照的白亮的茅草屋。孤零零地落在竹林中间,四周被更低一点的竹子围绕,看上去孤独显眼。

西无皱了皱眉头,凝视少时,确认感觉不到任何生灵气息。

他抬臂,长袖往前一拉,鳞片未显现。

难怪方才他觉得哪里不对,怎么会有长袖,原来魂魄已是龙子模样。

西无暗笑,抬步往茅草屋走去。他脚步很轻,怕这是高等生灵设的陷阱。但他还是清脆地听到了“咔嚓”一声。登时便愣住了,僵硬了一下,才缓缓抬脚低头。

他弯下腰捡起自己刚刚踩碎的东西,借着月光开始端详。须臾,他心中一惊,冷汗忽生。

这是龙鳞。鳞片背面刻有雪花的模样,西无抓起鳞片,惊觉地望着茅草屋。是北炎的龙鳞,西无感觉不妙,急急往屋里冲。

一道屏障挡住了他,似虚空幻术,织网一般形成一个滚动的漩涡,发着幽绿的光,连屋子四周都被这种光包围。若想进去屋子,必须从这里进去。但那屏障一看就不是普通结界,现在的他无异于低等生灵。

“怕什么?还有东冽在守着我。”西无暗想,就算是最坏的打算,还有蓝月牙救他,况且未初还在等他。

“西无,西无。”

是北炎的声音,从屏障另一面传来,西无一怔,将手放在屏障口。顿时,一股强烈的冷风侵入魂魄,因他的魂魄不只是魂与魄如此简单,而是可以感受到肉身所感受的东西,才会更加觉得冰冷刺骨。仿佛身在北海最北,万年不化的冰雪莫过于此,他的脸色开始苍白。

而那极其寒冷的地方,又传来了两声,“西无,西无”。极轻,极细。

西无已经浑身无力,听到此音,一愣,猛的睁大眼睛,虚弱地回应,“未初,月牙泉。”

那是龙未初的声音,听上去脆弱极了。

“未初……”

阵法越来越暗,虚汗一层层渗起,西无的肉身已经没了血色,只有声音在房间回荡,无力地一遍遍喊着龙未初的名字。

东冽一见情势不对,想必西无一定是遇到了麻烦,还是个大麻烦。当他试图穿进西无身体时,有一股力量强势阻止他,无论试多少次均不可行,他能明显感觉到有巨大的引力要把西无吞掉。东冽坐下来与西无面对面,将自身灵力往阵中灌输,但太少了,简直不堪一击,与菩提神的交易在此刻显得很没用,没了内丹,又作了束缚。

西无,如果再不行,我就回龙宫。

东冽感觉自己也快支撑不住,就怕蓝月牙突然回来,凡人的气味会损害到西无肉身。

但蓝月牙已经回来了,此时她刚走到客厅,本来满怀欣喜,却在踏进客厅那一刻,心陡然绞在一起疼了几下。她突然就无意识地说了一声“西无。”便“腾腾滕”地跑到楼上。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蓝月牙看到西无的身体在慢慢往地上歪,忙上前扶住了西无,西无倒在她怀里的那一刻,她的心突然不疼了。

她看着拉开一半的窗帘,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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