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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包藏祸心

穆逸风从昏迷中醒来,刚一动弹,猛觉得周身筋骨一阵抽搐刺痛,疼得穆逸风“哎哟”叫了一声。

穆逸风这才睁眼举目一看,见自己置身在一间陌生的净室,室内摆设很简单,贴墙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两本书,一把茶壶,一只茶杯,桌旁放着一把椅子,后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自己则躺在紧挨另一墙壁的一张软榻上。天花板上镶嵌一颗大如鸡蛋的夜明珠,照得室内如同白昼。

穆逸风几疑置身梦境,暗暗纳闷不已,自己不是被两名恶人制住穴道,后来又被很多江湖人物包围起来了吗?怎么会到这间房内?

穆逸风正纳闷,忽听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后,一名年约八旬、面如古月、白须飘胸的老者推门而入。老人一进门就慈祥的问穆逸风道:“娃儿,刚醒吗?你已昏睡两天了。”

穆逸风欲其身还礼,却又痛得动弹不得,只好冲老人一笑道:“老丈,我怎么会在这里?可是你救了我?”

老人道:“娃儿,你被阴山派恶人制住穴道,复又被许多武林人物围住。老朽适逢其处,机缘巧合,救你一条小命儿。不过你被阴山派邪门手法五阴搜魂手制住要道太久,全身筋骨抽缩,血脉几乎全凝,人几乎就要废了。幸亏老朽粗知解穴手法,费了很长时间才将你穴道解开。不过,你要想复原,恐怕得静养十天半月。”

穆逸风道:“多谢老丈救命大恩,日后穆逸风定当厚报。”

老人笑道:“娃儿,别客气了,好好静养。”

穆逸风道:“老丈可知我爹娘眼下安好?”

老人道:“听说你爹被崆峒派掳去,你娘被点苍派挟为人质。可惜老朽分身乏术,只能照料你,无法救你爹娘。”

穆逸风闻言落泪,哽咽道:“都是我造的孽,连累爹娘受罪。”

老人道:“娃儿不必自责,听说《紫府奇书》为你所得。哎,匹夫无罪,怀壁招罪。《紫府奇书》乃上古仙籍,武林中人为它疯狂,为得到它而厮杀流血,可是却没有人见过它。想不到竟为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所得,这是缘,也是孽。只是,你不谙武功,怎么能保护它呢?你拥有它只能给你带来灾难。”

穆逸风道:”不错,《紫府奇书》确实为我所获。”

老人闻言,双目奇光一闪即逝。

穆逸风接着说:“我虽无力保护奇书,但是,谁也别想从我手中得到奇书。”

老人闻言脸色微沉,随即道:“娃儿,好志气,希望你能练成奇书所载奇学,为武林增一分光,也好救出你的爹娘。”

老人的话打动了穆逸风,他沉思一阵,坚毅地说:“我志在功名,欲为国家社稷尽一份薄力,造福一方百姓。可是,现在我身不由己,不得不置身武林,既然天意如此,我一定要练成武功,救我爹娘,我发誓杀尽武林败类。”

穆逸风的话使老人没来由打个寒颤,好在他心机甚深,略一沉吟,道:“老朽祝你练成绝技。”

随后又道:“娃儿,先别胡思乱想,先休息一下吧。”

老人说罢,走出净室。

穆逸风一人躺在床上心潮汹涌。

他回想起近几天的遭遇不由感慨万千。自己本是一名秀才,少年得志,前途似乎一片光明,一年之后三甲及第,金榜题名,跻身士林应无问题。可是,天晓得鬼差神使,居然会遇上生命垂危的武林一君,偏偏武林一君又将炙手可热的武林瑰宝《紫府奇书》传授于自己。而这一册秘籍,不仅打破了自己跻身仕途的美梦,而且使一个温暖平安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自己的爹娘更是因本书而遭奇祸,被人挟为人质,不知要受多少磨难。

眼下,自己受罪,仕途之梦破灭都是小事,最要紧的是救出父母。可是,自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能救出双亲呢?况且自己拥有《紫府奇书》是武林各派追猎的对象,自己一旦出现在武林,必将步步危机,寸步难行。而且,武林一君仇敌遍及江湖各派,恐怕各派也不会放过自己。怎么办呢?只有下功夫苦练武功,凭借绝世武功自保并救出双亲。

想到武功,穆逸风想起武林一君曾传给自己一些健身之术,其中包括导引,拳掌和健身之术。只是,这些健身之术是否有用呢?自己现在连动都不能动,又怎能练功呢?现在,首先要恢复体力,只是不知道武林一君的导引术是否能帮助疗伤和恢复身体,不妨先试一下。

想到这里,穆逸风强打精神,回忆起武林一君传授的内功口诀和自己当时运功时的路线和情况。

然后,穆逸风躺在床上依口诀入静练功。但是,刚运功时,怎么也收摄不了激动的心神,许久许久,才慢慢入静。

可是运功许久,丹田之内仍然空空荡荡,毫无信息。

穆逸风只当是自己受伤太重,要穴受制太久所致。他怎么也想不到是白须老人在替他解穴时,发现他体内潜力极大,暗中又制住他几处大穴,使他无法提聚功力。也就是说,老人以极其巧妙高明的手法封住了他的功力。

又过很长时间,仍是毫无进展,穆逸风只好废然而止。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老人在他身边站着,也不知站了多久了。穆逸风感激地一笑道:“我睡得太死,不知老人已进来,害得你等了许久,实在不好意思。”

老人道:“年轻人吃得饱,睡得香是好事,这样能快一点恢复体力,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喝了这碗燕窝粥吧,这对你补养身体大有益处。”

穆逸风道:“多谢老丈,可是,直到现在我仍不知老丈的尊姓大名。”

老人道:“世外之人,尘世的姓名我早以忘掉了,不说也罢。”

穆逸风道:“莫非恩公嫌我心不诚,意不恭吗?”

老人笑道:“傻孩子,你说哪里的话,实则,我就是告诉你我的姓名,但在紛嚣的尘世之中,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我,认识我的人就更少了。你不见我箫不离身吗一定要称呼的话,就叫我吹箫老人好了”。

穆逸风拱手道:“小生遵命。”

老人道:什么小生,老丈的,像调戏文一样,酸死了。算了,少说二句,喝粥吧。”

随即端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晚粥,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穆逸风喝下去。之后老人又与穆逸风说了几句闲话,随后离开。

穆逸风则继续默默闭目运功。

如此连过三天,直到第四天中午后,穆逸风练功入静不久,忽然觉得丹田之内慢慢升起一缕极其微弱的暖气,最后又升起一股同样微弱的寒流,寒暖气流缓缓凝聚,形成一团寒暖交融的气团。穆逸风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舒服和激动,练功数日,终于有了动静。

穆逸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有了气感。其实这并不奇怪,一则经过几天静养,穆逸风的体力渐渐开始恢复,二则服食龙虎金丹之后,已经脱胎换骨,体质异于常人,练功效果自然较好,尤其是龙虎金丹神妙无穷。原先穆逸风在武林一君协助下练功之时,并没有将龙虎金丹的药力全部化为己有变成功力,但金丹药力仍潜藏在穆逸风的体内,经过几天静养和不懈练功,终于唤醒了沉睡中的龙虎金丹,药力开始发挥妙用。

只是由于伤势沉重,功力又被暗中封住,故真气凝聚极为缓慢。然而穆逸风感到有气感后大为振奋,运功更勤。

又过三天,穆逸风体内真气更盛,丹田之中,现出真气鼓荡之势。穆逸风暗中导引真气运行,居然气随意转,一股强大气流由丹田入关元,过中极,通会阴,行谷道,直奔尾闾,在尾闾停顿片刻,豁然而过,赴往命门。到了命门却再也难以前行,穆逸风不由大急,然而急也没用,穆逸风只得废然收功。

收功之后,穆逸风觉得周身舒适,疲态全消,试着移动,居然可以翻动身体,穆逸风惊喜异常。

正激动间,吹箫老人飘然而入。老人一见穆逸风的身子翻了个个儿,也不由暗暗称奇,同时,心中也升起一团疑云,这娃儿伤势沉重,功力又被封住,短时间内难以复原,怎么刚过这么六、七天就能动了呢?

老人心中怀疑,口中却道:“娃儿,看起来你的伤势好多了。”

穆逸风道:“托你老之福,穆逸风好多了。你看我已经可以动弹了。”

说着,穆逸风又翻一次身子。

老人道:“娃儿,你的伤势刚见好转,不宜多动,要好好静养。”

穆逸风道:“知道了,多谢老伯关心。”

老人道:“娃儿,别客气,我给你熬了一碗参汤,这就去端来。”

说完,老人出门。片刻,双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说道:“娃儿,快趁热把参汤喝下去。”

随后,老人又亲手服侍穆逸风喝完参汤。

穆逸风感到非常过意不去,说道:“几天来,承蒙你老关照,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老人道:“娃儿,别客气了,这是缘分。”

略一沉吟,老人又道:“娃儿,看样子你的伤势快痊愈了,伤好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穆逸风道:“我想找一个地方习练武功,学成功夫之后,去救出我的爹娘。”

老人道:“为人子者,理当如此。不过你想到何处练功呢?”

穆逸风羞涩地一笑道:“我也不清楚该到何处去。”

老人道:“你如果不嫌蜗居简陋,不妨就留在这里练功,况且,老朽略同武学,也许可以指点你一下。”

穆逸风道:“如此,就多谢你老啦。”

老人道:“不必谢,快把身体养好,也好练功。”言毕出门而去。穆逸风心中暗暗感激老人心底良善,这么大年纪,不辞劳苦地天天照料自己,问寒问暖,又肯帮助自己练功。将来修习《紫府奇书》所载武功,遇到疑问尽可向此老请教。

次日,穆逸风再次练功时,刚一入静,即觉得真气鼓荡,充盈胸腺,略一导引即过会阴,尾闾,奔命门。略一停顿,即冲开昨天怎么也通过不了的命门穴。真气运行到夹脊穴之时,又停较长时间才豁然贯通。然后过大椎,行向玉枕关。到玉枕关时居然停留不长时间就顺利通过。随后又顺利通过百会穴,鹊桥,行下十二重楼,到檀中穴,哪知道真气一到此处,穆逸风只觉得胸中一阵刺痛,真气再也无法前行,只好缓缓收功。

收功后,穆逸风感到通体舒泰,精神振奋。试着从床上坐起来,居然毫不费力的做到了。穆逸风好不兴奋,又试着下床,竟然双腿有力,站得很稳。

穆逸风抑制着内心的激动,迈出了起床后的第一步,身体微一晃动,旋即站稳。穆逸风欢呼一声:“成功了,我能走路了。”

接着又迈出第二步,第三步……

穆逸风在室内渡了一会儿,心中突然兴起到室外一看究竟的冲动。

于是,穆逸风慢慢地走出房门。出门一看,外面竟然是一条很宽阔的隧道,隧道两侧一溜排开不少房门,隧道顶上隔一段就镶嵌一颗夜明珠,照得隧道很明亮。

穆逸风沿着隧道向前走去。

正走着,突然听到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穆逸风倾听片刻,忍不住好奇之心,缓慢地朝发出金铁碰撞之声处走去。

走到洞口,穆逸风一眼看到自称是吹箫老人的白须老者,正与一名褐袍老者斗在一处。

褐袍老者手执蟠龙棍,力大招很,恰如生龙活虎。吹箫老人手执玄铁箫,招式轻灵阴毒。二人缠斗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

一个力劈华山,一个举火烧天;

一个怪蟒翻身,一个苏秦背剑;

一个直捣黄龙,一个铁锁横江;

一个太白敬酒,一个钟馗捉鬼;

一个枯树盘根,一个金鸡独立;

一个三花聚顶,一个流星赶月。

好一场龙争虎斗,只看得穆逸风悠然神往,不知不觉,穆逸风的意念竟然随打斗场中二人的招式疾转,在一边比划起二人的招式。许久之后,穆逸风暗中记下了二人的许多妙招,但他却发现二人的招式,虽然极尽狠辣阴毒之能事,却不如武林一君传给自己的剑招,他觉得不管二人的招式如何诡奇,却总能用武林一君的招式将之化解,还能抢得先机。他一边学一边比较,越比较越觉得有理。

其实,他哪里知道褐袍老人的蟠龙棍法和吹箫老人的夺魂箫法,都是独步武林、称绝一世的武林奇学,二人生死相搏,妙招迭出,把压箱底的功夫都一一施展出来。穆逸风本就天资聪慧,脱胎换骨之后更是灵智大开,在观摩比划的过程中,已不知不觉学会两种天下超一流的绝学。而他拿这两宗奇学与武林一君传授的剑招对比,设法一招一招地将其化解,更使他无意之中领悟到武穴奥秘,渐登武学堂奥。若有机会施展、历练,一般武林高手难望其项背。这对他日后练成《紫府奇书》所载奇学,成为一代奇侠,更是大有补益。

二老缠斗三个多时辰,体力耗费极大,已经额角见汗,喘息之声可闻,打斗已到生死关头。二人已打出真火,谁也不愿再拖延时间,褐袍老人抖擞精神,使出最后绝招——一棍镇中原,吹箫老人也使出最厉害的招式——一招消魂。棍箫相交,只听一声巨响,震得山摇地动,石飞土扬,尘土弥漫场中,场中二人身影,再也无法看见。顷刻之后才看到二人棍箫胶着在一起,变成互交内力之势。

只见褐袍老人咬牙切齿,手中蟠龙棍狠命地朝下压着,吹箫老人须发狰狞,手里玄铁箫在下面尽力地顶着蟠龙棍。只一会儿功夫,二人的脸色突变,褐袍老人脸色铁青,吹箫老人面色更加苍白。再过盏茶功夫,二人均大汗淋漓,发出牛喘之声,执着棍、箫的双手也开始轻轻颤抖。

穆逸风看得索然寡味,但他哪里知道,二人比拼内力实在比用招式力拼更加凶险万分。要知道比拼内力丝毫也不能投机取巧,只有看谁的功力深厚了。修为稍浅的一方,最终不是被疾涌如山的力道击得粉身碎骨,就是脱力而死。而场中二人均是成名数十年的绝世高手,功力相当,这一比拼内力,终成两败俱伤、不死不休之局。

二人一交内力就知不好,但已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只得强打精神,运足内力,试图侥幸取胜。二人还明白,今日之战即使侥幸取胜,已得付出巨大的代价,因为二人功力相当,胜的一方不成重伤,也将功力尽失,没有三、五年的潜修苦练,功力难以恢复。但是二人谁也不敢收回力道,恐怕自己一收力道,即被对方劲力逼来而震成重伤。

二人互交内力近半个时辰,钧成强弩之末之势,却不见有获胜的希望,不由暗暗焦急,希望能出现奇迹,有人出现帮自己一把击败对方,或者有人挺身而出,分开二人的力道。但场中二人知道,合他们二人的内力已达三甲子,普天之下恐怕无人能独立接下三甲子功力的全力一击。而且,二人较量内力,场中劲力潜涌,即使一般武林高手也无法接近场内,更不用说帮忙了。

穆逸风起初不知道较劲内力的风险,觉得十分乏味,看得烦闷。时间一久,他渐渐看出门道,二人正在进行生死直搏。他看到褐袍老人身形颤抖,头顶升起阵阵白雾,吹箫老人亦双腿打颤,头顶升起阵阵青雾。他知道二人正在进行生死之斗,而吹箫老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能见死不救。

因此,穆逸风想劝二人住手,却不知道说什么,想去帮吹箫老人,却又功力不逮。穆逸风急得在场外团团转,却又无可奈何。最后他一咬牙,向场中奔去。谁知,刚走到离二人还有近两丈远的地方,就被涌动的潜力逼得站立不稳。

其实,穆逸风服食龙虎金丹后,又经武林一君转注真元,沟通任督二脉,已经身负三个多甲子的功力,如果不是功力被封,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比拼内力的二人分开。

穆逸风急得团团转却又束手无策。而比拼内力的两位老人已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

正在此时,两条瘦长的魅影,幽灵一般,悄无声息掩到打斗现场,只见二人脚步一闪,已鬼魅般地来到穆逸风身侧,一探爪即将穆逸风抓住,顺手点了穆逸风的穴道。然后,挟起穆逸风腾身破空而逝。

(第四回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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