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纱帐刺疼了夏华的眼睛,温暖地撒在床榻上。夏华蹙着的眼睛慢慢适应了刺目的光亮。
夏华躺在一张床榻上,被褥干净整洁。时间可能中午,一天里阳光最好的时候,帷帐中显得特别的亮堂。
头依旧有些丝丝轻微疼痛,他吃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吱呀’的响声惊动一人,急促的脚步过来。有人打开了床边的帷帐。一个个子高高,约莫十七、八岁的青年站在床前。
“师弟勿动,两日半之前老师给你服用了‘识文果’,他老人家再三嘱咐,要你静养三日,此时还差一个时辰。”
“我只是口渴,想喝水!”夏华干燥的嘴唇动了动。
青年人急忙跑去倒水,匆忙中有水贱到了桌子的书上,有手忙脚乱的擦拭了书。口中还碎念:“千万别污了我的书啊!”
夏华无奈地笑笑,自己昏睡了两日有余,但现在精神不错,自己也没有饥饿的感觉,只是口渴无比。他起身来到桌前,大口饮完那杯茶水,感觉好了很多。
这是他才细看了忙乱中的年轻人:方脸高鼻,大眼蚕眉,脸上汗津津,身穿白色书生袍,头包逍遥巾,给人踏实的感觉。
青年慌忙中收拾完桌子,连声的向夏华道歉:“对不起,师弟!”
夏华并不在意,向着青年询问:“我在哪?你是谁!”
青年书生摇头晃脑地吟诵了几段夏华不懂的古文。夏华心中怀疑:这就是传闻中的书呆子!
青年人看出了夏华的疑惑,赶紧解释:“师弟定是没读过《地舆志》和《人物颂》,以后我一定要找出给你看……”
夏华看出他要滔滔不绝下去,不好意思的打断道:“我现在想知道你的名字,我为什么在这?”
青年突然醒悟的样子:“我的名字叫公输代,这里是青龙书院的文舍,东阳山长是我的授业恩师。”边向东施礼边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嫡亲师兄。”
他感到自己又多嘴了,忙止住了话语,改口说:“老师吩咐你醒后去见他!”
夏华喝完水后才体感到了腹内空空,可是浑身满是力量,头脑没有了痛感,反而更加清醒。想来肯定是‘文识果’功用。当他想看看自己的文识有无变化时,发现自己置于一间空荡黑暗石殿之中,无论如何找不到出口。
倏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意念一紧一松,公输代正在眼前呼喊自己。他看出了夏华回复正常,羡慕的说:“老师说你已经产生了文识,有空时可否向我传些经验。”
夏华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岔开话题:“我刚才想事情入了神。我们去见李山长吧!”
两人出门,在公输代的引领下,穿过一道长廊。行路之中,他不停地向夏华询问着,对夏华和文识有着浓厚的兴趣。几句话之后,两人进入一方小院,洁净的院落中无一丝尘土。夏华穿过大门,院里不似沉沉的清寒冬日。清凉中蕴含着舒意。忽然迎面冒出插天的山石来,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然把院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摇,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香气馥,非花香之可比。初冬时节这里的草木仍然繁茂青葱,勃勃生机。
夏华赞叹:真有改时换地之法啊。夏华不知道这些对于那些文人大能来说这些只是小技。
公输代见到夏华不认识这些花草,赶紧介绍:“这些有藤萝薜荔,杜若蘅芜,茝兰清葛,金簦玉蕗,紫芸青芷。他们可都是师傅的宝贝。”
“公输,你又在叨咕为师什么?”从路旁的青石后传来老者的声音。
公输代吓得浑身一抖,险些摔倒在卵石路上。
“弟子带师弟来见您!”
老者随后又道:“谅你也不敢私自来我的小院。你们一起到‘玉藤荫’来!”
公输代领着夏华绕过几座石头,终于见到一个葛衣老者,正在修枝打蔓。朴素的老人家正是之前夏华在夏山见到的青龙书院院正李东阳。
“子任,书阁新增了多册古书,其中包括《寒文佚考》,你赶紧去看看,不然就被借走了。”
公输代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匆匆忙忙去找书了。
李东阳停下手中的修剪的刀,转向夏华:“你觉得公输代如何?”
夏华和他仅有过一刻钟的接触,不知如何答起。“后辈和他相处短暂,并无任何了解。但可以看出他爱读书。”
李东阳接着说道:“时间长了才能看清一个人啊!公输代今后就是你的师兄。我原只有他一个亲传弟子,你可愿意是第二个。”
夏华思考片刻,“拜见老师!”夏华顿首行了拜师之礼。夏华早已听说过青龙书院李东阳的事迹,作文为人都被称赞。他需要进行系统学习,自然需要有个老师。最重要的是他能感受到李东阳对他呵护是真心的。
李东阳露出欣然之色。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现在我把“于伯”的境况讲述一下”,苍老的李东阳陷入回忆。
“寒文大陆的文人在文士巅峰时都会去参加了汤谷试炼,当年我在试炼时,在汤谷内遇到了‘于伯’,那时他叫闻人苦。他出现的很突然,而且独来独往,所以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处。”
“当时,我和我师兄在谷中一处秘境寻找文果时,见得一座杏花大阵被成千上万的文蚁攻击。无数杏花残破,文蚁发出兴奋的叫声,操控杏花文阵的正是闻人苦。。
我和师兄产生了分歧:我想要先救被困的人,而我师兄却要先取杏树上的文杏果。你心中一定有疑问,我们就不怕文蚁吗?
“天下万事万物,都有相生相克之缘。我师兄修有无影纹针,专门克制那些密小的文兽,而且我们当时文气正盛。对付文者级别的文蚁不再话下。”
大师兄终于没有拗过我。我们驱散了文蚁,让闻人苦得到了喘息机会。
“我叫闻人苦,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需要摘取三枚文杏果,不能让与你们。”他恢复后的第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我师兄当然不同意,大骂其忘恩负义。最后我和师兄被他的文阵所困,半日后方脱险。回来后,我师兄还为此写了《中山狼传》。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谁知他三十年前,就已经卖身入夏家为奴为仆。没人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
夏华静静地听着,他知道李东阳不会骗他,听说他们都去过汤谷。赶忙发问:“老师,如何才能去汤谷?”
“老夫看的出你是个知恩必报的人,如果将来有机会去汤谷,或许能真的能得到闻人苦的一丝消息。但也莫过太急,到时自然会让你知道。”
夏华不想于伯白白逝去,而且‘于伯’身上还有自己父亲的信息,所以自己必须要去汤谷。
现在的夏华只有把这些埋在心底,他需要学习,提高自己的文力。
在寒文大陆必须要有实力,而有一个授业恩师对他的成长有多么重要,所以他义无反顾的拜了李东阳为师。
李东阳手指东山发问说:“夏华,看见到那边是什么吧!”
夏华看见东边青龙山上竖着一座阁楼,云雾缠绕,看不见底座,仿佛飘在山药一般,夏华明白了李东阳的的意思。于是他答道:“弟子看见了空中楼阁!”
李东阳捋髯称赞:“孺子可教也!去找你师兄吧!”
夏华行礼走后,李东阳自语:“不要白白浪费了这等文赋。”
随后他又开始侍弄自己的香草。
时间的轮子不停的转动,夏华在青龙书院度过了严寒的冬季。初春的雪来的快,融化的的更快。夏华走在青龙县城的街道,大街上满是湿漉漉的渍水。春风夹杂着阵阵水汽,带来了阵阵凉意,侵袭着夏华的身体。每当旬休的日子,夏华都去书楼抄书,锻炼自己的意志,还可以整几个文币,最重要的是可以接触更多新出的诗文作品。尤其是还能看到文报,虽然大多数都是一两个月之前的,但也让夏华了解了更多的东西。
天色将晚,向晚的阳光奉献了它最后的暖意,快速地走到了大山的那一边。夏华加快脚步回到青龙书院门口,不经意间看见书院主匾上“青龙书院”四个大字在残阳照耀下通红无比。他的目光不觉被四字吸引,随后慢慢闭目,只觉头脑中有东西被唤醒一般。随后自己进入一座大殿,大殿混沌一片,在浓雾中传来阵阵嘶叫,循着声响,夏华来到一间石屋近前。
“嗷吼”,夏华感觉自己被声波震飞。
“头疼欲裂,文识又出现在了那座巨大的石殿中,大殿依旧空旷黑暗,有两间屋室闪亮着光。他正要继续探视,“咯吱”门响,夏华蓦然惊醒!
年轻书生的声音响起:“夏学长,你可回来了,天都要黑了,公输学长担心你,让我去接接你。”夏华回道:“多谢苏学弟!”
夏华自是没有提刚才的事情。两人联袂进院子,天已黑了下来,昏黄的灯光从各个屋中散出。
夏华吃完晚饭,夏华照例开始一个时辰读书和一个时辰的练字。三个月中,夏华按部就班的从丁班学起。丁班是青龙书院最基础的班。丁班的学子不接触任何文气或文技的学习,只学习经史子集,琴棋书画等基础课程,这最适合夏华,他和自己梦中二十多年所学与寒文大陆相结合融汇,感觉自己收获特别大。
清晨如约而至,夏华穿好了白色书生长衫,和公输代进了明伦厅中,里有甲乙丙丁四堂,公输代进乙堂,夏华和苏岂无都是丁堂的学生。
从各堂中传出了的背书的声音。夏华整理了一下衣衫,向丁堂走去,只见诺大的屋里只有三人正在摇头晃脑,但也传出了很大的诵读声音。丁堂最前面的长椅高凳显然是先生所用,学生的桌椅整齐的排在其他位置,夏华就径直走到左排靠窗的位子坐下。
夏华刚坐下,英俊的祝映泰也走了进来,和夏华点头示意后,在夏华前面的空座坐下。
听着其他人背着《关雎》《硕鼠》等诗三百中的内容。夏华即使很熟悉,还是默诵起来。
约摸半刻之后,三声钟响使整个书院安静了下来,但伴随着钟声匆忙跑进一个人。此人身材壮硕,面色黑亮,他看见夏华占了的自己的座位,顿时火起,怒目圆睁,瞪着夏华厉声喝道:“新来的吧,敢坐黑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