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外的森林,本该一片宁静,此刻却显得有点闹腾。在森林的深处,一条清澈的小溪旁,五道颜色迥异的炫丽光柱自一张张撰写满古老而生涩字符的符箓中发出,于一位端坐在树下,双目紧闭的马尾少女周身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光球将其笼罩在其中。随着周遭稀薄的灵气变得浓郁,一时间少女的身体没适应过来,原本挺直的背微微弯曲,一对柳眉轻蹙,气息也逐渐变重。
“玲珑,气息不能乱,坚守住道心,不然灵气会流失,这‘五行赤阳阵’会崩溃的,”一直紧守在池玲珑身旁的白发老者厉声说道。果不其然,光球的表面出现一块黑斑并且有扩大的趋势,本该与外界完全隔绝的池玲珑却能听到老者的话。意识到状况后,池玲珑连忙挺直腰板,右手握住左手四指,虎口相叉,手心向内,放置在腹前,并调顺呼吸。纷乱的灵气稳定下来,光球溃散的地方重新凝聚到一起。
老者脸上露出微笑,却也只是片刻便消失,取而代之是之前的严肃,因为他清楚,即便是到此刻,“五行赤阳阵”也才完成了一半而已,前半部分要靠身为阵眼的池玲珑来聚集五行之力,而后半部分则要借助自己这个外力来完成阵法的收力。老者浑浊的双眸突然精光迸发,浓郁的灵气自地面盘旋而起,萦绕着他瘦削的身体,直冲天灵盖,将其宽松的布衣撑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乾兑属金,坤艮属土,震巽属木,坎为水,离为火,‘五行赤阳阵’疾,”呓语间,佝偻的身影缓缓升空,双腿互盘凌空而坐,右手小拇指,无名指扣住左手,其余三指并立,一圈圈光晕从其指尖漾开向四周扩散,奇异的字符凭空出现分布在其间,一个法阵转瞬即成。老者松开右手,五指并拢成掌推出,拍在了法阵中心。顷刻间,法阵碎成万点星芒,再凝成一根根飞矢刺向那五张正在聚敛灵气的符箓。被飞矢击中后,符箓停止了对灵气的吸收,失去光泽逐渐黯淡,上面的字符接连剥落下来,一个个朝笼罩着池玲珑的光球飞去,并化成一头巨兽。巨兽张开狰狞的嘴,一口将池玲珑连人带球吞了下去,随后便消失在原地。微风拂过,卷起因承受不住庞大灵力而断裂的杂草,吹散池玲珑最后弥留于这片天地之间的一缕气息。
小溪旁,只剩老者一人伫立。他整理了下略显凌乱的衣服,双手背过身后,目光紧盯着眼前这片空地,叹了口气说道,“玲珑,爷爷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接下来的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了。这就是我们池氏的命啊,强大的力量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你可一定要挺过这关,”说完,老者倚树坐下,闭上双眼,因为巨大灵力消耗而显得急促的呼吸渐渐放缓,气息变得难以察觉,似睡着了一般,但他那庞大的精神力却密切注意着周遭的一切。
与此同时,感受到周围变化的池玲珑睁开了眼睛,淡紫色的双眸细细地打量着自己身下这个偌大的法阵,放眼望去,至少有三四百平的样子,无数即便是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字符有序排列在其中。四根高耸的石柱屹立在法阵的边缘,呈“十”字对立分布,而在石柱的顶端,分别坐落着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尊石像。石像栩栩如生,甚至于是每个鳞片,每根羽毛都雕镂的十分细腻,无一不透露着神韵,无形的神威自石像散发弥漫在整个阵法之中,竟使池玲珑感到一阵恍惚。在这个法阵的上空,无数根淡金色的锁链交织在一起成球状悬浮,而这些锁链的另一端成四股分别缠绕在每根石柱上。
池玲珑被眼前的一切震惊,“这就是‘五行赤阳阵’的内部,虽然有听爷爷提及过,但真正像这样子身处其中的时候,还是让人不禁想慨叹古人的伟大,”说完,她起身环顾了下四周,朝着坐落着朱雀石像的柱子走了过去,手指轻抚在柱壁上,指尖传来的细腻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几千年前古人所做,石柱的表面光滑无比,没有一丝瑕疵,即便是以现代的工艺都很难做到,更何况是那个只能依靠双手的时代。目光随指尖沿着柱子表面向上轻掠,一根顺着石柱垂吊下来的锁链印入眼帘。池玲珑伸手抓住锁链末尾的那扣,霎时,一股暖流从掌心流入,贯彻全身,洗涤着因承受浓郁灵力给自己身体带来的些许酸痛,甚是舒服。
池玲珑好奇地打量着手中的锁链,发现它竟然使用白玉打造的,且造型十分奇特,像是一只卷缩着身子,首尾相连的小兽。狮子身姿,头有两角,山羊胡子,池玲珑感觉这小兽很是熟悉,像是在《山海经》中看到过,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瑞兽白泽,没错,这不正是白泽的缩小版。这时,池玲珑才发现,锁链的每扣皆是用白玉打造成白泽状,这里可是有成千上万扣,不经让她感叹刻画“五行赤阳阵”所花费的手笔之大,就连承载阵法的巨石所悬浮的这片混沌空间都是先人们逆天命创造出来的,完全独立的空间。这阵势,不愧是狩妖师的第一封印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