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围子县北部有一个名叫张家庄的小村子,一处分别种植着枣树和梧桐树的院子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对着在院子内低头捡拾落叶的小男孩说道:
“泽儿啊,快来奶奶身边来。
记得把你最喜欢的小马扎搬过来啊。”
正在梧桐树下忙着捡拾风吹后刚刚掉落的梧桐叶的张泽,头也不回的说道:
“?
奶奶咋咧?
俺正捡树叶搓叶根呢,
小鹏他找的那枫叶搓成的树叶根可壮啦,
我和小虎我俩已经输给他好几天了,
今天说啥我也得捡到个比他那枫叶柄更粗壮的树叶来!”
看着撅着屁股蹲在地上捡落叶的孙子,奶奶笑道:
“你这个小泥猴,赶紧给我过来,
奶奶教你怎么弄才能把树叶的根变得粗壮。”
听到奶奶的话语,张泽不由得抬起头来,欣喜中带着丝疑问道:
“那能超过小鹏哥的枫叶柄吗?”
“放心吧,奶奶我小时候也跟人玩过这个的,
快来,你这小猴子快搬着你的孙猴子马扎过来。”
只见奶奶催促张泽搬个马扎过来后,就返回屋内去拿些东西,过得片刻,奶奶手里捧着一个装满水的罐头瓶走了出来,轻轻将罐头瓶放在院子枣树下的小方桌后,奶奶微笑着把右手一伸,看着张泽的眼角都含着笑意。
不明所以的张泽看着奶奶伸出的那布满皱纹的手掌,挠挠头疑惑地问道:
“?
奶奶你这是弄啥呢?”
猛然间,奶奶那布满皱纹显露着沧桑的手掌,化掌为握,一把抓过了张泽手里攥着的几片梧桐叶,在张泽目瞪口呆的眼神注视下,将梧桐树叶一片片的挑拣了一番,将过于枯黄的挑了出去,剩下些保留着部分绿色的梧桐叶,把叶子一片片简单清洗后,放进了早已摆在小方桌上的罐头瓶中。
原来,罐头瓶内是加入了一定食盐的淡盐水,再把选好的梧桐叶都放进罐头瓶内后,奶奶小心翼翼的将瓶盖封住,叮嘱道:
“泽儿,把这些稍微嫩一些的梧桐叶泡在这淡盐水中,
泡上两天后,这梧桐叶的叶柄啊,就会变得紧密,
到时候你再像以前那样轻轻搓一搓,搓出来叶柄根部的纤维后,保证你能把小鹏的枫叶都拉断。”
“哇,太好啦!
谢谢奶奶!”
听到奶奶那肯定的声音,张泽异常的兴奋,抱着放满梧桐叶的玻璃瓶再也舍不得撒手。
连声示意张泽把瓶子放下,免得把瓶子摔碎白高兴一场的奶奶,慈祥的眼神看着仍是爱不释手的张泽询问道:
“泽儿,你长大后想当什么啊?”
抱着罐头瓶的张泽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当然是要当商人了,有好多好多钱的大商人!”
轻轻抚弄着张泽的头发,奶奶笑着追问道:
“哦?为什么要当商人?
你一个小孩不应该好好学习,
长大了当科学家吗?”
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的张泽快速说道:
“不,我当然会好好学习啦,
不过我还是要当大商人,挣好多好多钱的那种。”
奶奶问道:“为啥?”
为了表示内心的肯定,已经上小学三年级的张泽将罐头瓶放在小方桌后,对奶奶耐心解释道:
“有钱了我给咱村盖一个大大的面粉厂,让我的叔叔、姑姑们,还有咱张家的本家人都在厂里工作,每年不光不再愁麦子卖不出去,我还要给他们发好多好多钱。
到时候,我还要给咱村子修上大马路,再盖上好多房子,
就是那种跟城里人住的楼房一样的那种,再也不需要压水泵来抽水了,
在家里一拧水龙头就有水流出来,多方面啊。
还有,我还要把村里的祠堂好好修修,
我是咱张家的第十六代传人,老祖宗从大槐树迁过来,那供奉老祖宗牌位和家谱的祠堂都快一百年没修过了,我有钱了说啥得好好修一修!
还有呢,给奶奶盖个特别特别大的大房子,种上一院子四季都开的花,让奶奶每天都能闻到花香......”
......
“欢迎大家称为咱们土围子县一中高一年级的一份子,
下面,请大家按照入学时下发的班内学号,
依次上台大声说出自己的梦想!
来,鼓掌欢迎!”
班内排号27名的张泽,洋溢着青春的脸庞站在讲台上大声的说道:
“我的梦想是考上西安交通大学,
毕业后称为一名桥梁工程师,
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
......
“毕业证都已经发到手里了,
咱哥几个再过几天就要分开了。
怎么着,大家接下来都有什么打算啊?
嘿,张泽,在宿舍你最大,你先说说呗。”
皖南职业技术学院校外的大排档,张泽和宿舍舍友们已经喝了四箱的啤酒,听得舍友的问话,张泽深深打了个酒嗝,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打算啊,能有啥打算啊。
就咱这高职的文凭,又没关系没门的,
先找个能吃得起饭的工作再说吧。
若是能一个月薪3000以上的就好啦。”
......
“张泽,你也别难过,真的,不值得的。
咱比不过人家,我都打听过了,对方家里好多当大官的,咱惹不起的。
不就一个女人嘛,咱继续努力,等咱发达了,
官可能这辈子是没戏了,但咱有钱就成了,那时候你想找什么样的女人那都小意思啦。”
听着朋友的劝解,张泽只是在心中自嘲道:
“好多当大官的吗?
呵呵。”
......
耳边听着李良生耐心的介绍,张泽的脑海中却不断地翻滚着从小到大那些一个个不断变化的梦想,高官、豪商、工程师还有那伤心寸断的女人。
“哈哈哈!
梦想,真的是个好可笑的东西啊。”
张泽的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苦涩的微笑,嘴角抽抽的,却又偏偏挤出了一丝的笑意,反而让初为亡魂的张泽身上,有了那么一丝亡魂那与生俱来的气质,鬼在微笑,多么让阳间的人们害怕的表情啊。
眼神不由得眯了起来,看着四周绝壁下的八处转生门,张泽苦涩的笑脸上挤出了一句让久违鬼差、见惯生死的李良生都有些感慨的话:
“万万没想到,生前遥不可及的梦想,
却在死后变得是就像眼前这样轻而易举。
呵呵,人活一世,在阳间饱经苦难而不得,图什么呢?”
无外乎张泽感慨,四周绝壁下那八座转生门,就如同毫不设防、不着寸缕的阵地和姑娘一般,无论是帝王公侯、高官豪商,还是那畜生道的国宝,哪怕不想回到阳间,想住在黄泉的话,都有那酆都门和卞城门可选,只要张泽迈入门内,一切都将唾手可得。
面对着四周那犹如八位妙龄女子一般风姿卓绰的转生门,张泽哪怕心中有执念,却也不由得犹豫起来。
“王侯门还是富贵门,
真的好难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