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到苍山脚下,便看见苍山连绵起伏,层叠不穷,郁郁葱葱的青山,云雾缭绕,好似仙境一般,在山脚下不远处便能看到一座道观。
上了好长的一个台阶,才到了一座石头做的拱门,上面有一块木头做的匾额,看上去已经磨损的很严重,但是“三清观”三个字倒是清晰可见。
还有一段距离的石阶便能到道观的大门了,江成衍气喘吁吁的,这一把老骨头走这么长的台阶,确实是累的慌。
“这台阶是不是重新整修了,这去年来,也没见走的这么累!”江成衍大口的喘着粗气,跟在后面的江俞氏也热的大汗淋漓,小声的在嘀咕着:“我为啥要答应那死丫头来这里,简直是活受罪!哎呦,我的脚丫子啊!”
阿似和沈岚走的倒是挺快,上了那么多台阶也只是轻轻喘了几口气。
江成衍一顿感慨,到底是年轻,身体就是好,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就是把这三清观的石阶来回爬个十几遍,也不带喘一口气儿的!
阿似和沈岚率先到达了三清观的正门,正门大敞四开着,里面很幽静,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道姑和几个来上香的人。
每年的今日接待她们的都是静修师太,可今日静修师太恰好不在,走之前特意让静幽师太接待他们。
阿似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江成衍和江俞氏,待他们上来以后缓了口气儿就进了道观。
静幽师太早早在菩萨殿内等候,见几人进来,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各位施主可是江家来进香的?”
“正是。”江成衍答。
“静修师太外出,特意叫贫尼在此等候你们。”
“有劳师太了,不知该如何称呼?”
“贫尼静幽。”
阿似端详着这位师太,一身青灰色尼姑袍穿在她身上竟然像是穿了常服一般,一点尼姑气息都没有,虽然带了同样青灰色的帽子,却能清楚的看到帽子下外露的丝丝青发,双目灵动似水,琥珀色的眸子里仿佛映满了沧海桑田,虽然看起来不过四十多的女人,但皮肤却是光滑细腻。
这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尼姑。
看起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阿似鞠躬行礼:“还请静幽师太引路。”
“请随我来。”
供奉牌位的地方就在菩萨殿后面的禅房里,当时这样建造,说是能得到菩萨的庇佑,此后各家才能人丁兴旺平安顺遂。
静幽师太领着四人到了禅房门口,推开门,一股檀香混合着烟火气息扑面而来,江俞氏下意识捂住口鼻,呛的她眼泪差点流出来。
“江夫人的牌位在那边,相信你们还记得,去吧,我去诵一段经,保佑江夫人在天之灵平安喜乐。”随后,静幽师太在一旁的禅垫上盘腿坐下,双手合十,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
阿似叫沈岚从篮筐里拿出一把香,分给江俞氏三炷香,先让她去祭拜,江俞氏颤颤巍巍的接过已经点燃了的香,那香发出一股幽香,还不断的冒着青烟,飘到了空气中最后消散。
她拿着三炷香,闭着眼睛对着江白氏的牌位,鞠了一躬,然后嘀咕着:“姐姐啊,我知道你不愿意我来拜你,我也不愿意,可还不是你那女儿觉得是我对不起你,取代了你的位置,必须让我来拜你的。
你说人死了吧,就是一把灰,那扬到风里也都只能消散的,今日我可是来拜过你了啊,你且安息吧。”
叨咕完,将手里的三炷香插在了牌位前的香鼎上。
阿似将自己手里的三根香递给了江成衍,江成衍端着香,放进了香鼎里直叹气:“唉,你放心吧,江家一切都好,阿似也长大了,还帮着江家赢了品茶大会,你可以放心了!”
上完香,江成衍带着江俞氏出去拜菩萨,留下阿似和沈岚在这,沈岚从篮筐里掏出许多黄纸,和黄纸叠成的银元宝的形状。
将火盆端过来,沈岚抽出一张黄纸,点燃,单薄的黄纸燃的特别迅速,火焰一下窜了老高,沈岚一张一张往上加着,一会儿,盆里布满了火焰。
阿似拿出三炷香点燃,放到额头处,深深鞠了三躬,然后上前插在香鼎里,香鼎上的香高高低低的燃着,有微风吹过来,香头处忽明忽暗的香火,就像真的有人在吸一样。
阿似摸着母亲冰冷的牌位,思绪万千,母亲去世的那一幕仿佛就在昨日,历历在目,她甚至还记得母亲死的时候,眼睫毛上沾着的晶莹泪珠。
想到这,思绪化成滴滴泪珠从眼角流出,在脸上划出一道道泪痕。
“母亲,我好想你。”阿似轻声呢喃,原本有太多的苦处和太多的话语想要跟她的母亲说,可这一刻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静静陪着母亲,哪怕抱着冰冷的牌位。
过了好一会儿,香鼎上面江俞氏插的香已经燃到了底部,沈岚带来的黄纸和元宝也燃烧殆尽了,就连静幽师太的经也诵完了。
“施主,逝者已逝,我们活着的人若不能好好的活着,怕是让逝者寒了心。”
静幽师父劝解,阿似自然明白这道理,轻轻拂去眼角的泪,用衣袖擦了擦她母亲的牌位,然后轻轻的再放回原位。
沈岚提着空的篮筐扶着阿似从禅房出来,此时天空飘起了雨滴,绵绵细雨下的无声无息,落在脸上竟感觉不到凉意,她们在房檐下避着雨,看起来这雨是要下上一阵了。
“阿似,你看那边,那是...”沈岚眼睛怪好使的,老远看到一身穿冰蓝色长袍的少年,打着伞漫步走过来。
“韩策?”阿似狐疑的看着越走越近的身影。
“韩策,你怎么在这?”待韩策走到屋檐下,将伞收起递给身后的云双,阿似惊讶的问着。
“我...我来上香。”
“上香?给谁啊?”
“给...给菩萨!”
韩策随便答了答,他才不会说是特意来见她的呢!
沈岚见到云双甚是欢喜,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她放下篮筐,走过去轻轻行了个礼,云风见到她也是害羞的紧。
道观多女子,这一次一下来两个男人,静幽师太忍不住看上一眼,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心突然颤了一下,他...他是谁?他和他为何如此的像?
静幽显些站不住,怕被察觉出异样,慌张的与阿似称道观内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