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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我从未说过我讨厌你

一个星期前,还是从县城重点高中转来的尖子生传得沸沸扬扬,如今,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靳黎就被叫到办公室三次,于是被支配的另一个声音,又发出了另一个更新鲜的八卦:靳黎,是坏学生,混社会的流氓渣子。

整个高中部都被一层透明的裹布缠在一起,不像从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条理清晰,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八卦就像传染病,快速的传播的每一个人的心里,于是便开始津津乐道的搅拌,糅合成自己想要的那一种故事结局,再向下一个人继续传播。

原本是县城第一高中分校的七镇一中,今年正式宣布脱离管理,正式成为独立的高中部,曾经派遣下来的高中教师,悉数回到了原来的高中,这就代表了,七镇一中的高中部,将由全新的教师带领。这并不是说不好,只是刚从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你敢保证每个人都已经完全有资格胜任了吗,毕竟相对有经验的老教师而言,他们也还是学生,不是吗。

之前冲着分校来的那些学生,有意无意的抱怨着学校的决定,关于自己的未来,甚是堪忧,关于学校的决定,甚是不满,在他们看来,名校与普通学校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即使那只是一个旗帜,对他们来说也可以宽慰他们的心。

所以对于靳黎的转学,学校抱有很大的希望,想把他作为一颗定海神针,以抚慰那些发出质疑的声音,然而一个月不到,他的坏名声便传遍了每个角落,每个人的耳朵,想要为他掩盖都显得无能为力,毕竟这只是个关心自己未来的自私群体。

这些日子,祁梦也变得烦躁不安起来,单是坐在靳黎的旁边,就让她倍感压力。这段时间林言也像着了魔一般,不停的给她递告白信,她烦躁的或许不是书信本身,而是让她无法抉择的两条路。

这或许是因为另一个人的突然出现,使她变得心神不宁,甚至都无法平静自己的情绪。

放学后,傍晚时,学校的广播里又重复的播放着萨克斯《Going home》,伴随着音乐,校园又进入一阵安宁里,回家吃饭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学校,等着晚自习,操场依然不停的有篮球撞击球板的声音,高年级男生的声音总是粗犷的发出狂笑。

教学楼天台上,祁梦静静靠墙而立,低着头,耳朵里塞着白色的耳机线,声音却小得被学校广播盖过,风左右不停的吹打着她凌乱的头发,她眉头紧锁,伸手转一下耳机线,嘴里轻声嘟囔着:什么破玩意儿嘛。随即将它随手一放,那个借来的小小的MP3就静静的躺在阳台上,只有耳线被吹得有些颤抖,耳塞里还隐隐的发出音乐。

祁梦掏出包里的信笺,折叠整齐,干干净净:是林言写的?

祁梦轻轻的打开信笺。

不是。

字迹工整好看,下笔有劲度,大小刚刚占据着信笺的格子,祁梦看了署名。

没有,只有短小的两排工整字迹,用黑色的钢笔写着:时而暖阳,时而寒冬!

与我般,是否灵魂也在黑暗中找寻出口。

祁梦盯着这张信笺,确切说这是一张纸条,它就放在今天要上的书本里,老师要讲的那一页。蓝祁梦上课之前忘记翻课桌,便遗漏了。于是就没有被扔掉。

她眼神冷冷的盯着那两排字迹,面无表情。

她还未察觉这世间有同她一般的人存在。仅仅是温暖与冰冷,这不足为奇。任何一个人,亲近的人应该都是温暖的吧,对于陌生人,这个世界的命令便是冷然处之。但在黑暗里找寻出口,或许没有人正在承受这种黑暗的日子,大多人也没见过黑暗这种东西,毕竟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处处不在,像久缠于身的病魔,时时提醒自己:你正身处黑暗,你将永生是我的伴侣,休想逃离我的掌心。

祁梦正想得出神,被身后的声音吓得打了个哆嗦:听说,你喜欢我很久了。

声音沙哑而绵长……

猛然回头的瞬间,像是藏匿已久的心事,被别人揭穿,羞红着脸。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没有位置置放,迅速把信笺藏于身后。

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慌张的语气变得结巴,平时的伶牙俐齿瞬间跑了不见踪影,心有所防范。

靳黎没有说话,桃花眼拉出一条弧度,定定的看着祁梦,棱角分明的脸上如往常一般没有太多情绪,甚至变得有些阴沉可怕。

与第一次到班级的时候,判若两人。

你,一直在。见他未回答,蓝祁梦又问。但这时她已经没有了慌张,表面看上去淡定自若,和平时一样,不气不笑。风左右不停的吹着她的头发,打在脸上,她用手轻轻的拨了拨,别在耳后,露出一张干净而悲伤的脸,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对,一直在。说着,用手捏了捏两眼之间,戴上眼镜,蓝祁梦才记起下午两节作文课,他早早就写完,交了走了。原来,是到天台吹风来了。

祁梦将背在后面手里的信笺拿到前面,从中间打开,将食指和中指分别捏在线条的两边:你写的?蓝祁梦冷冷的看向靳黎,手中折叠好的信笺一并递出去。靳黎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信笺,而是低下头,用手扶了扶眼镜框,右手依然抬着眼镜脚的他,缓慢的抬起头,笑容如暖阳般在祁梦的眼前晃,眼神里却布满漆黑,没有任何的情绪,是让人无法探到底的深渊,像深夜的蓝空,美丽而可怕,让人生畏。

也对,看来想多了。他抬头的瞬间,蓝祁梦收回手,随即便撕烂手中的信笺,碎如渣,在蓝祁梦扬起手的那一刻钟,随风而散。

靳黎的眼中霎那间闪过一抹寒光,就是让常人看了会发抖的黑暗,往上扯的嘴角拉出邪魅的笑容。

你,向来都如此绝情吗。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祁梦,看着她冷俊的眼中没有半点的波澜起伏时,他失败的嘲笑着自己,果然像传说一般:冷漠无情呐!

祁梦冷冷的哼了一声,带着重重的鼻音,笑出了声音。再次看向靳黎的时候,弯弯的月牙眼拉扯着左脸颊那个不深不浅的酒窝,笑容满面,只是没有温度的语气穿刺着靳黎的心脏: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如你所见这样,我觉得还不赖。

靳黎深陷于那个笑容里,无法自拔,僵硬的抬起头,望着错开自己的那个人,她的确会让人感到无限的寒冷与悲伤。

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我们班暗恋你的那些男生,别说喜欢你都不敢,不对,是多看一眼都不敢,擦肩而过也只是点头一笑,看来名副其实。靳黎抬抬眉,桃花眼轻轻的往上勾,露出鬼魅般的笑容,既寒冷又温暖,既可怕也心疼。

很遗憾,帮不了他们。蓝祁梦站在靳黎的旁边靠后一点,淡淡的说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而对于听者而言,这就像一个被宣判的死刑,没有任何渺茫的机会,微乎其微都不存在。对蓝祁梦而言,不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就是一种累赘,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地方,甚至为此很苦恼。

那帮帮我吧。靳黎倒退两步站在蓝祁梦的眼前,仿佛发出邀请的时候,他的情绪里夹杂着很多的悲痛,眼神中变得柔和起来,刚才强硬的样子,变得脆弱无比,风一吹便会倒下,这是快接近一个月以来,蓝祁梦第一次看着他最像以往的那个人。

谦逊和睦,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像极了曾经的他。那个走在高高的枫树下,阳光洒满全身,无忧无虑,和阳光一样温暖的人。

帮你,你说的真轻巧。蓝祁梦勾起邪魅的笑容,慢慢逼近靳黎,眼神迷离沉醉,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变得紧张。在此之前,靳黎从未觉得被一个女生步步逼近,是会令人如此的手忙脚乱,而且这个人还是蓝祁梦。

你可以有回报。靳黎用手抬了抬眼镜,眼神往下瞟,却始终没有后退一步,他的脚不听自己的使唤,一动不动,蓝祁梦只要再近一点,再近一点点他就可以亲到她的额头。

风吹过,飘过一股淡淡的玉兰花香,由远到近。

最终他还是别过头,舔了舔嘴唇,漆黑的双目中闪着微微光亮。

回报?蓝祁梦紧紧的咬着下唇,垂下头,眼神黯然失色。

从什么时候起,未成年人的世界也开始了这种肮脏的交易,难道非得是交易彼此才能和睦相处吗,风平浪静的刀光剑影,果真伤人至深。

江湖,这一定就是所谓的江湖。

蓝祁梦想不到此刻自己到底是何种心情,她微微的抬起低垂的头,两眼微微泛红,眼角的泪光被风瞬间吹干。

对,回报,只要你做我女朋友。

若是之前,她一定会喜极而泣,但此刻的心情,让她无法开口,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收敛起自己苦恼的样子,展笑颜开。

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好啊。

纵然,蓝祁梦的回答令他感到意外,但或许也是在意料之中,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惊讶。

那么,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问。蓝祁梦摊开双手,脸色变得和悦。出现那双他熟悉的弯弯的月牙眼,和那个他熟悉的笑容,干净的眼眸带着点羞涩。

你……真的喜欢我很久了吗?

对呀,我喜欢你。蓝祁梦顿了顿,接着说:全校没几个人不知道吧。

喜欢上靳黎的时候,蓝祁梦还不叫蓝祁梦,叫蓝祁。是四年前的9月份,刚上初一,懵懵懂懂。

那时候祁梦刚从阿公家出来,被所谓的父亲送到这所中学,寄读。各所学校里从小学升到初中的同学,都有自己的同伴,唯独她,没有。那时候蓝祁觉得自己像极了水上的浮萍,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游才能安全,她独来独往,封闭自己。

有一天课间操,她看见阳光下的靳黎,在操场上与同伴打闹,笑容像染了魔粉,撒开来,蓝祁望着他,嫣然一笑,那一瞬间蓝祁的心,就像被撞击般,不受控制的乱跳,连呼吸都变得紧凑起来。在那一瞬间嘴角微微的上挑,她真切的感觉到那是温暖,能治愈人的笑容,带着四月温暖的阳光的味道。

然后她每天看到回家路上的靳黎,身边都会有一个女孩,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所有的东西都是透明的,也包括蓝祁喜欢他那个深深的念头。

那时候她孤独,但她不懂得孤独,直到喜欢上那个笑容,才知道孤独是阳光灿烂下的一张又一张的笑脸,是自己想要的却又与自己无关。

那时候,他是全校优等生,每个新学期都会上旗台领奖,发表获奖感言。蓝祁都是拍手拍的最响的那个,每到五四青年节,蓝祁也会省吃俭用,买一小卷胶片,借同学的照相机,为他拍很多很多照片,到现在,蓝祁的相册里装满了他那时的照片。那时蓝祁不爱笑,可是看到他演小品的时候,都会捧腹大笑…….

对于靳黎,蓝祁像着了魔一样,深深的将自己陷于其中,无法自拔。

然而就在她快要忘记他的时候,他却突然出现了,与之前判若两人,还让她做他的女朋友……

蓝祁梦又一次陷入深深的漩涡中。

今天的晚自习,不知为何故,教室里早早就坐满了人,似乎他们的脸上都充满着一种八卦的味道,蓝祁梦跟在靳黎的身后,他们进入教室的时候,教室的窃窃私语盖过他们偷瞄的眼神,想要把他们俩看穿。

蓝祁梦从来就不被所谓的流言蜚语困惑,不被另类的目光所刺伤。只是这次,她的心不知为何,被什么东西拉扯一般。路过林言的时候,她偷偷的瞄了他一眼,他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他没有抬头,沉沉的低垂着,转得不太顺利的笔在五指间歪歪斜斜。

怎么回事。蓝祁梦拿起手中的书,靠近靳黎,用书挡在眼睛下面,小声的问。

议论我们俩呗。靳黎微笑着说完,转头看向另一旁的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蓝祁梦低下头,把书翻开,低声说:传得可真快!

不好吗?靳黎问。

蓝祁梦没太听懂他的意思,只是眨着月牙眼,望着他,目光中柔情似水,温暖如暖阳。只是在看到看向她的那双眼睛时,不由自主的闪躲,陷入沉思里。

嗨,发什么呆呢,笨蛋。靳黎用食指轻轻的弹了弹蓝祁梦的额头,歪头看着她。蓝祁梦像是被人看穿心事,神色一紧,急急忙忙的低下头,无意的摇摇头,嘴角往上拉,有些勉强的笑着。

眼神再一次偷瞄了林言。

我走了。

好。靳黎说英语自习课真没意思,老师讲的那些他早就知道,所以无需上课,所以上课铃响的前一分钟,他就走了。

秦超令与张扬换了位置,坐在人行道的边上,这样方便问祁梦一些事情,她想一下子把所有的谜团都解开,对秦超令来说,这是一场毫无征兆的事故,有太多的可疑之处,根据秦超令对祁梦的了解,她即使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不考虑就草率的成了他的女朋友,即使那个人是靳黎。

当然,作为旁观者,秦超令怎么会不知道祁梦是喜欢林言的,至少是有好感的,只是她死不承认,或者说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看林言的眼神充满爱意,逐渐喜欢上他那种充满活力的嬉皮笑脸,她总是心满意足的听从他的安排,在迷人的黄昏中,对他的莞尔一笑,总是会让寂寞消失在夜晚来临之际,他们相互观望,很少形单影只,他们早就已经进入了彼此的生活,不知何故,在这夜色怡人的晚上,这段关系凄凉的步入了结束阶段。

梦,怎么回事。秦超令掏出她们平时写小纸条的小本子,潦草的写上,趁老师低头看书时,扔了过去。

什么怎么回事儿。祁梦给秦超令的时候,用嘴比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秦超令用笔指着她,拿起本子,用力的在本子上写着:靳黎,你跟他好了。

怎么了嘛,你们不是都知道,我喜欢他,从初中就开始了呀,不是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知道我暗恋他,这下好了,满足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问题是你不觉得传得太快了吗?一个下午就沸沸扬扬的,肯定有人利用你。秦超令生气,连下笔也变得粗暴,小本子的纸张不知道被印过多少页。

利用我,什么?

我可听说,他是与她初恋女友分了才转学的,而且他现在还是个问题学生。

我知道。秦超令简直能惊掉下巴,她不相信一个感情洁癖者能接受一个刚刚草草了结了一段恋情,来与她相爱。

你,能接受啊。韩超令在后面画了很多个惊叹号,附加一个惊讶的表情。

为什么不能,总比那些三心二意,假装他什么都没有,只对你一心一意的家伙强百倍,不是吗?

蓝祁梦写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林言,抬起头瞟了他一眼,看着那个背影,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心中问着自己:他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到底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因为我在黑暗中,影子比较重。

区域太小,人流太多,班级里出挑的几个人,故事总会被被人提前摸清楚,关于林言,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在市重点高中部。所以蓝祁梦介意,介意林言他们被传得不清不楚的关系,她无法分辨真与假,所以她,时时提醒自己,关于林言,她一直把他当作要好的朋友。

秦超令读完最后一句,气狠狠的瞪了祁梦一眼,同时下课铃声响了,秦超令迅速挤到祁梦的身边,使劲的把她挤到靠窗的位置,压得紧紧的,祁梦丝毫动弹不得。

一直沉默着的祁梦,动了动身子,抬起眼睛,将下巴搭在秦超令的肩膀上,蹭了蹭,张开嘴轻声道:你有没有特别想要得到过一样东西,特别想要。她把语气加重了,认真的看着秦超令:哪怕你会从此万劫不复,都想要去试试的那种。

秦超令的肩膀僵了僵,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墨石一般的黑眸中开始涣散,她向祁梦摇摇头,身体缓缓的松懈,不解的看着一脸认真的祁梦,呆呆的问:那万一试了以后,发现不是你现在最想要的呢。秦超令平静的问,眼神平淡,却有一阵慌乱。

所以才说会万劫不复嘛。祁梦靠着秦超令,看着她紧皱的眉宇,她轻轻的弯起嘴角,凑到秦超林的耳边,用一种暧昧的语气对她说着。见她久久没有回应,挪了挪身子,将她往一边推:哇,你是不是又胖了,那么重。

看着使劲全身力气还是没能推动一下自己,秦超令笑了,紧紧的嘴唇缓缓拉开,再次挤了挤祁梦。

祁梦,你出来一下。是林言,他表情严肃,秦超令见势,从蓝祁梦的身旁起身,慢慢的挪回自己的座位,很难为情的咬着手指。

蓝祁梦沉默着,沉默的坐着,她并不打算接受林言的邀请。一股惆怅之情掠过心头,她能感觉得到林言此时的绝望,在这昏暗拥挤的时间里,被挤得水泄不通的不止他一个人的心情,那些挥之不去的以往,也紧紧的拽着她的心。不甘和不安将他们两人折叠,放入透明的玻璃瓶里,将瓶塞紧紧地塞住,被留出的那一小条缝隙,也被人涂抹上药。

片刻之后,走出教室的林言不见蓝祁梦,又气冲冲的返回,不顾别人眼光的拉着蓝祁梦的手跑出教室,全然不顾蓝祁梦的反抗,其实她也没有反抗,她也不想反抗,她就乖乖的跟在林言的身后,穿过行人,穿过明亮的操场,林言依然大步的向前,没有想要停下来的动作,也没有说话,蓝祁梦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但感觉有一股温暖的潮流,躺过心间,漫布全身,便如此这般,像被麻痹般的跟在他的身后,不知反抗。

学校废弃的教师宿舍楼下,一盏已经旧得快要掉下来的路灯下,两个人手拉着手,一前一后急匆匆的走着,夜风吹着头顶的路灯在空气中左右摇晃,除去之外,便只留下了喘气声,鞋和水泥路的摩擦声,也焦急万分。

风吹破旧的木窗掉落的一半窗柩,打着墙面,贴在窗子上的旧报纸,一路尾随着蓝祁梦他们,在脚后跟不停的翻腾。越往里走光线越暗,蓝祁梦越感觉那种黑暗带来的压迫感,却依然只能看见林言生气的后脑勺。

林言。蓝祁梦一边走一边轻轻的唤着走在前面的人,始终忍不住的叫住他。

林言,停下,停下。蓝祁梦使劲的甩开林言的手,微微的弓着腰,大口的呼吸着。她不能走得太急,不能紧张,因为会窒息,也不能太生气,不然都会呼吸困难。

风很大,林言冷着脸站在蓝祁梦的前面,一动不动,他那张冷然而生气的面孔隐藏着很多东西,喧嚣的眼睛里像淋了雨,在吹风的夜晚,像是在为谁叹息着。

蓝祁梦还从未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原来他生气的时候,眉宇也会皱成一团,眼睛里也是冷冰冰的,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祁梦不敢跟这样的林言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前,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刚才被他拽疼的手腕,隐隐作痛。

林言平时喜欢眯起笑眼,现在冷冽的、敏锐的紧盯前方,挑起的嘴角,拉成一条平线,紧紧的抿着。平时的潇洒姿态,变成古板的模样,四平八稳的站在水泥路上,手部不安的做着小动作,焦虑的握在一起,紧紧的扣着。

蓝祁梦心里居然藏有一丝的窃喜,像黑暗之子偷得半丝太阳光的时候,那种开心不言而喻,置身于这紧张的氛围中,她居然想整蛊他,想看到他窘迫的样子。

你不说,我走了……祁梦转身往回走。

你真的很喜欢他吗。他那如迷宫般的眼睛散射出光芒,很快就消失,变得漆黑,让他痛苦的那个人挥之不去。

话说完,蓝祁梦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风吹凌乱的头发,打着她的脸,心里的那一丝窃喜,瞬间被连根拔起,很明显,这不是她所期待的答案。她低下头,调整笑容,转身,眼神直勾勾的望向一脸严肃的林言:你要我出来就是问这个吗?蓝祁梦冷冷的低笑了一声,又将头垂下,弯曲食指擦了擦鼻子中间。

你真的喜欢他吗?林言再次开口,语气比刚才重了些,他现在要的就只是一个答案。

你管得着吗,我喜欢谁,你林言管得着吗,你管好你自己吧。祁梦慢慢逼近林言,语气生硬,板着一张与林言相同冰冷的脸,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的迟疑不绝。

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觉,他们莫名其妙的对着对方发火,却又想得到对方的原谅,希望对方能看出自己的心事,然而又绝口不提。

他们连心情遭到极点的脾气都是如出一辙,默默的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只要你说,你非他不可,我就成全你。只要你说,你希望我留下来,不要走,只要你说你不嫌弃我,只要你说……阿梦,你真的如别人所说的那般讨厌我吗。林言用手轻轻地扯着蓝祁梦的衣袖,僵硬的眼神中存着一丝丝怜悯,冰冷的气息变得软弱,他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一点哽咽,他靠近蓝祁梦,再靠近一点,直到蓝祁梦到脸快要贴在他的胸口,直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直到他将她猛劲一拉,紧紧的搂在怀中……

布满乌云的厚重夜空,勉强的露出半边月亮苍白的脸,为昏暗的灯光下,照亮那一双人。穿透厚重乌云的月亮,试图为他们照亮彼此的心,在挂满真情实意的地方,希望他们不要东飘西荡,在色彩斑斓的世界迷失了双眼,忘了初心。

蓝祁梦大脑一片空白,她竟毫无力气拒绝这个怀抱,当她的脸贴近他的胸膛时,那股暖暖的温度就如吸铁将她深深的吸住,漫过肌肤,厚实的胸膛安稳而踏实。

但,像是什么提醒着蓝祁梦,她忽然站直身体,从林言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垂下头,舔了舔嘴唇说:我从未说过我讨厌你。

平时强硬无比的她,林言第一次看到,她的眼中会有如此温柔的情绪。

林言的心,他又一次的将它放回口袋里,只要有希望,哪怕渺茫到连他的声音都听不见,他就不会放弃,堆满鲜花的世界,镶嵌白色砖瓦的高楼,发着熠熠闪烁的光,都是属于疯狂者,一个不会放弃的疯狂者。他会在河岸对面建立起一座城堡,与她面对相拥,巍然屹立。总有一天,他会向那些失败者,宣告主权。

她是属于他的,现在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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