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嘛,骁骑军大败西北十二部,这几日就要回到京城啦!”
“士卿兄说的可是蒙小将军……不不不,是蒙大元帅!”
昌华阁上一众人等议论着渝关大捷。
“怎么,成玉是不信我宋士卿!”一个身着青罗牡丹绸的公子傲气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穿着蜀绣花针袍的公子。
“信信信!宋少爷的话怎能不信,只是前些日子不是传言这蒙将军前线遇难了吗?怎的反败为胜如此之快?”被唤作成玉的公子赔笑道。
一旁的顾叔平接话:“蒙将军勇猛呗,还能为何?他们蒙家不是很会带兵打仗嘛!齐王的兵符都给他们家了……”
“住口!”宋士卿打断他的话,一脸阴戾:“不想活了吗?敢议论这些!当心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咱们都等死吧!”
其他人都识相地闭了嘴。
是夜,一群不速之客潜入宋家附院。
成化二十二年入夏那一天,大梁虎狼之师携西北十二部降书归京,一十八位将领入宫面圣,十三万将士归位梁营。
王允捯饬着手上缠着的绷带,创了创蒙放:“犹束啊,你看我这样行吗?”
蒙放撇了王允一眼,哼哧一声:“在军营里手上的泥都能扣下来,现在倒是知道要好了。真不知道嫂子怎么受的你,我要是嫂子,我就把你从床上踹下去。”
行武之人荤素不忌,又不拘小节,听了都不禁笑出声来,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宫中,又极力忍住。
王允也不羞不恼,低声怼回去:“我怎么样你嫂子都不会嫌弃,倒是你,老大不小连个媳妇都讨不到,啧啧。”
蒙放一个肘击打在王允胸口,不再理他。
待到日暮,宫禁将至,百官出宫,蒙放一众人等在宫门外遇见了要进宫去的公孙婴。
“小殿下这是才入宫嘛!”王允礼简嘴快,先问了一句。公孙婴回礼,张开双臂转了一圈,悠然道:“车马劳顿,回去沐浴整顿了一番。”
众人扯了扯嘴角,没敢多言,王允张嘴又要说些什么,被蒙放一个眼色噎了回去,讪讪闭了口。待公孙婴走后,王允肩抵了一下蒙放,问道:“犹束,你刚刚是何意?”
蒙放看都不看王允,撂下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走了,众人狂笑,御马而去。
中宫椒房,烛影摇曳,还未通报,公孙婴便闯了进去:“姑母!宁儿前来问安!哎呦怎么这么暗,快来人多点上些灯来!原来太子哥哥也在啊!还有皇……皇上。”
萧道承斜倚在座榻上,双眼惺忪,定睛看着面前站着的装得畏畏缩缩的少年郎,长舒一口气,起身坐好:“宁儿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只是每次不抄几遍静心咒心里都不舒坦。”
公孙婴闻言,悔不当下。怎的就没想到皇上来这儿呢?皇上不是逢年过节才来这儿走一遭嘛!今儿自己这是没给老天爷上香嘛!抄静心咒还不如打一顿来的痛快!
太子萧衍忍俊不禁,公孙蓁看着自己外甥满脸苦大仇深,也不禁掩面一笑,忙向皇帝求情。
萧道承看够了公孙婴满脸赔笑的姿态,哼笑一声,便作罢了。公孙子婴见皇帝高抬贵手,立马喜笑颜开,卧坐在榻下给皇帝捶腿:“就知道皇上舍不得让我抄静心咒,皇上最疼宁儿了。”
萧道承忍着笑意,耷拉着眼皮看他油腔滑调。宫帷内,这般“父慈子孝”,真是太难得了。
待就寝之时,公孙婴随太子而去。
“宁儿可知宋家一事?”萧衍问道。
公孙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说不知那是假话,自己随军入京,听闻第一件大事便是宋家五十七口惨死家中,死法凄惨多样,更是无一生还。而且,坊间传闻,这次命案,还跟自己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蛛丝马迹。
萧衍知晓,此事非公孙婴所为,也不再多说什么,一把揽过少年郎瘦削的身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八年甘苦,即使贵为世子也难逃人言可畏四字,萧衍心中又浮起一阵愧疚,如果不是……恐怕阿婴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