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乖女儿哟,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睡的住?”祝松龄来到雪晶舍,轻轻推着水床上的祝可儿,既开心又有些催促的说道。“阿爸,我再睡一会儿嘛,就一会儿,昨天看书太晚了,这也忒困了,费脑子。”祝可儿捂着耳朵装作不听,委屈道。
“那,你不起床,早餐也不吃,你阿妈做了你最爱吃的南瓜饼,甜甜的,软软的,香香的...”祝松龄一边说一边做出享用的姿态。
祝可儿猛地睁开眼睛,嘴角流出一抹口水,要知道,在雪之巅吃上粘油控烤出来的南瓜饼有多么不容易,雪之巅温度极低,磨石生火更别提,若不是那深海蚝油灯,想有个能做饭烧水的家伙还怪难的,海中有一老者,常划一叶扁舟进行撒网捕鱼,若是撒出了一大片生蚝便顺势过雪之巅的时候一网丢上来,由守界的极地白熊背到海洋窖,这儿可是雪之巅第一夫人姜美人大展厨艺的地方,虽然这里同样四季飘雪,但相比雪之巅表面的温度却是温暖了不少,祝可儿体质极寒,而姜美人的体质却没有雪之巅如此冰寒,她擅长煮物蒸食,赶到饭点儿的时候见到她,她一定在忙碌着做其他的美食,海洋的生蚝让她做出了生煎的绝美味道,太烫,祝松龄和祝可儿是吃不消的,姜美人便想了一个法子,取其精油萃取成灯火之液,准备一口锅,把生蚝敲开壳,洒酱摆葱倒蒜整出来一套绝味,焖出来温度依旧烫嘴,但在比蚕冰玉略次一些的碎冰之上,便能安心的吃上美食,而且其中的味道除了没有热烫两种口感,多出来一条温的口感,但对于雪之巅的人来说,这已经是最佳的口感了,温而不热,油而不腻,虽然祝可儿吃完饭时,脚上的白净皮肤会出现血红的清晰的筋脉,但很快就会消失,她的身体会从一种热烈变得平静,如此反复,祝可儿的热度承受能力也有一点儿轻微的变化,十几年的适应变化是从靠近火堆就会全身血管明显扩张到只有脚上出现,这其中还有姜美人的另一点功劳,那就是做出蚕冰水床的疗养圣物了,当初祝松龄在雪之巅半山腰获得了万年蚕冰,用其特别的构筑制作了蚕冰玉,将剩下的冰赠给姜美人,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把僵硬的冰块拉出丝,制作了蚕冰丝垫,这可真是一块宝贝生变成两个宝贝的绝美示范了,自战后以来,虽然回到雪之巅有了自己的地盘,但人烟稀少,因战乱散而被打散的雪之巅人东奔西走,藏身在天涯海角,如今想要让他们回来,只有将家族发扬光大,拥有蚕冰玉和炎龙须混合出来的宝物,须弥,祝松龄坚信,传说须弥是以雪山为基,以炎龙为辅,相克相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有希望的曙光之寓意,至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宝物,传说也就这么多,所以祝松龄一直在寻找炎龙须,希望有一天借助炎龙须的力量合成须弥,然后届时将失散的雪之巅人重新召回,赋予人们安全与一份安宁,毕竟那能够控制墓地尸体的灵域童子自个儿也成了一具被人操控的尸体,想想真好笑,长江后浪推前浪,灵域莫步苓一个圣母控制着曾经的喂灵大帝,人死了还能知道些什么呢?成为那根荡魂棍下的一具灵体,还能怎样威风凌凌,屠戮众生呢?多亏当初有刚出关的陈沪川,每每想到这儿,祝松龄都会重重的点点头,然而影州陈沪川始终是影,正是由于与林千重,梦薇,祝松龄三人的正义一致,才能使得陈沪川的问灵阵生效并在其中摧毁行尸的意志,也正如此,那控制千军万马的童子才会因为失去众多将士而七窍流血,最终无药可医暴毙而死,灵域之中走出一位女子,女子名叫莫步苓,一手荡魂棍猛击地面三下,那刚死去的童子瞬间睁开眼睛,血丝喷涌,地面一股灵气笼罩全身,成为荡魂棍下的亡灵大帝,因此,莫步苓又被称为灵域圣母,她做事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近些年来割据界地以后,除了陈沪川驭马时顺便带回一只金身巨猿,与莫步苓有些过节,但这件事也巧妙的化解,自此,在没有其他的不和平的事情了,倒是连机库的林千重,近年来偶得至宝,军务处置装备战力明显增强,人也从先前的儒雅变得傲慢无礼起来,如今一把名枪秋水就挂在那战堡城楼,夜晚,银光闪烁,璀璨夺目,似乎不用明灯火烟,那立在月光城头下的秋水就够了,威严无比,刃瘆人心,祝松龄突然回神,啧啧一声,望着已经起床正面对他凝视他的祝可儿。
“阿爸,你在想什么呢?我喊了好几声,你就在我跟前都没有听到呢,不是说要去吃那香甜的南瓜饼吗?”祝可儿有些疑惑,又有些生气的说道。
“哈哈,还真是个小吃货,你忘了?你阿妈可是去了你姥姥那,这个月都不会回来了?”祝松龄伸出一只手,刮了一下祝可儿的小鼻子,但见祝可儿很不服气,紧攥着小手,面红耳赤道:“阿爸,你又惹阿妈生气了,这个月我们没了伙食,莫非真要学那古人吃雪充饥?雪要是经过阿妈的手说不定也是个好吃的美味,可如今,阿妈不在,阿爸,我要被你气死了!气阿妈气我的蠢阿爸!”祝可儿头一转,嘟着嘴巴又在小声嘀咕什么,只是把怀里的金丝猴布偶抱的很紧,一想到阿妈回了姥姥家,要饿肚子,马上就要哭了。
被女儿这么一说,祝松龄先是一愣,而后被逗的哈哈大笑,姜美人去了姥姥家是因为雪之巅顶峰需要姜美人的协助才能稳住激将要喷发的火焰,说来也奇怪,这雪山高耸入云,三分之二为冰山,可最高处的山峰应该是更冷更刺骨的雪之胜地,无奈的是越往上,察觉到的就会是更热的风,连雪山都开始发热,姥姥名叫姜祖,懂得一身控火术,常年驻守在雪之巅顶峰,以飘飞而来的鸟兽为食,以雨雪为露,常年如此,如今这姥姥已经百年高龄却保持着中年的相貌,虽一头银发,裹着一层红白素衣薄纱,但她的腿脚却很灵活,移动速度很快,每当顶部有火泡生起,她都会瞬移过去,引一手明焰镇压火泡,如若有了火势使得顶层成了一片火海,那么一只混元葫芦便是姥姥的后手法宝,腾空而上,扭开白色葫芦丝盖头,把紫金环绕的混元葫芦扛在肩头,只需低喝一声:“收!”山顶火海便会长了眼睛似的瞄准葫芦口,有序的飞入葫芦肚,待顶部被一层薄雪覆盖,便是回到如初的安宁,按道理说影之瞬移诀是影州的全身幻影瞬移之术,但祝可儿姥姥这等人物却有影子,不是影州人,祝可儿小时候三岁左右见过姥姥,那时候姥姥时不时会从雪之顶峰烤上一只味道鲜美的野鸟,但见祝可儿吃不消,便连这小小的愿景也成了一种奢侈,尝一尝姥姥的手艺,尽管只是烤出来的食物,但祝可儿小嘴未碰,全身筋脉便凸显出来,如果冰了再吃,便没了那种醇味,姥姥对食物很有讲究,由于姥姥的体质熬不住这极寒之地,所以,只有祝松龄登山时候会背着祝可儿来到半山腰才小聚一下,见上一面,转眼凝望着祝可儿,祝松龄情不自禁的将祝可儿搂在怀里,起初能装背袋里的小娃娃如今已经是能抱住自己的肚子了,他的眼角突然有些湿润,这么多年过去了,离开雪之巅的那些家人们都还好吗?
祝可儿动了动鼻子,只觉得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不是玫瑰的浓郁,而是一种让人眷恋的,心情感觉到舒服的清香味,是阿爸身上的味道,她缓缓的抬起眼睛,水灵的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时不时瞥在祝松龄的脸庞上,避免和他的眼神接触,然后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肩膀上,略带哭腔的说道:“阿爸,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和阿妈,我是个傻瓜,是个傻女儿,我就是个小吃货,只知道吃吃吃的臭娃娃。”
祝松龄蹲下身子,轻轻推开祝可儿,他很感动,某一瞬间,眼前的小女孩儿似乎长大了,是真的长大的,懂得分担感情了,然后他用力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吸溜两下鼻子,微笑道:“想念我们的家人了吗?”
祝可儿听见这个词汇,还有些迟疑,但片刻,她的眼眸有一种惊讶变得温和,然后脑袋一仰起来,抿着嘴巴笑道:“是曾经陪伴我们一起生活在这里的人吧?我倒是很想念那在集市摆摊的舒大娘的!”
“舒大娘?嘿,你个小吃货,就惦记着那甜丝丝的棉花糖呢!”祝松龄笑道,两只手挠了几下祝可儿的胳肢窝,惹的祝可儿咯咯的笑。
两片雪花落在父女二人对未来充满憧憬的脸庞,祝松龄伸出手轻轻拨开祝可儿脸上的雪花,轻声说道:“我有两串冰糖葫芦,还有一本书,是先学习还是先吃冰糖葫芦?你说了算。”
祝可儿则是微笑着轻抖了一下眉毛,像极了一个成熟的美人,傲娇道:“你觉得呢?”
“我不要我觉得,我要你觉得!”祝松龄开心道,这句话刚说出口,祝可儿那洁白的嫩滑的小手便伸向了冰糖葫芦,忽而她眼眸闪着一种光芒,是超越希望能够预见的那种渴望,她的手在半空中转变方向,一手把书夺了去,她轻轻的翻开,上面一行行字迹映入眼帘,她的嘴动了动,缓慢却精准的将字读出声来,一旁的祝松龄一直点头,就差拍手叫好了,当她读到以指触物,以物为物时觉得有些迷糊,便停住反应问题给祝松龄,他形象的把祝可儿怀里的金丝猴比作物,然后指了指自己,也把自己比作物,也就是说用指头触碰人或者物,祝松龄如此解释道,简洁明了,通俗易懂,祝可儿恍然大悟,受益匪浅的点点头。
哗啦哗啦。
那本泛黄的分身术一页一页的被翻开,祝可儿的身体也有一些微妙的变化,她的脚趾时而成霜时而结冰时而血脉喷涌,胸前的一只金丝猴布偶不知道什么时候像是长了翅膀似的轻轻离开祝可儿的怀抱,凝滞在她的身旁,如此安静,悄然到祝可儿翻完一本书都没发现它,待合上书本,祝可儿若有所思,一旁的祝松龄早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屁股下的蚕冰垫游游荡荡,像一叶小舟给祝松龄带来了一个美好的梦,他睡的可香了,多大的人了,竟还留着口水,一旁的祝可儿小心翼翼的跳下水床,望着阿爸的哈喇子,天真的笑脸。
一只小白鼠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从祝松龄的身后咬下来一颗红透的糖浆山楂,山楂清脆的落在海蓝色的地板上,引来另外一只小白鼠前来觅食,这小白鼠与往常不同,体型肥大,应该是生存在雪之巅的白鼠之中的老一辈,又几只鼠类叫声引起祝可儿的注意,莫非这雪晶舍里还不止一只小白鼠?抬头一看,竟是挂在墙上的一个透明冰层间有几只花丝鼠,它们毛茸茸的,灰溜溜的眼珠子,薄薄的耳朵,还有一只黄金仓鼠躲在一角吃着一颗腰果,祝可儿和饲养的小宠物们招招手,它们也都似懂非懂的快速连续的点头示意,它们站起身子,两只爪子放在胸前,盯着地上一颗山楂,那山楂很是诱人,灰绒毛的毛丝鼠来回踱步了好几次想要跳下去吃这食物,但高度两米着实害怕,最后一个脚步没站稳,身子向后翻到过去,几只仓鼠忙上前顶住,待这毛丝鼠站稳脚步,它们一同又急又痒的盯着开始咬着山楂的小白鼠。
祝可儿见着这可爱的小老鼠们,开心的笑了笑,似乎也看明白了它们的想法,这小白鼠虽然是雪之巅的,但私闯雪晶舍,得罚!她蹲下身子,还没发脾气,地上咬着山楂的小白鼠倒是先有了脾气,它原地一跳,半米有余,差点儿蹦祝可儿脸上,本想给祝可儿一点儿气势,却吓得自个儿在空中翻转了好几圈儿,落在地上后慌忙躲在那颗山楂的后面,时不时探出头看祝可儿发现自己没有,但见这般可爱的小白鼠,祝可儿有些不忍心罚了,本想用这书中的分身术试试效果,她下意识的抱紧胸口,只觉得少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却见那金丝猴布偶不见了,慌的祝可儿瞬间站了起来,惊的小白鼠也跳了起来,它慌忙疾跑,但地面较滑,跑着跑着似乎就又回到了原地,祝松龄抹了抹嘴角的哈喇子,抬起疲倦的眼睛,不解的望着祝可儿,迷糊道:“书都看完了吗,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来,你的冰糖葫芦,咦?什么时候少了一个?反正我没偷吃。”
祝松龄一边说一边把冰糖葫芦递给祝可儿,他望着飘荡在女儿身旁的一只金丝猴笑了笑,而后趴在桌子上没两秒钟,猛地抬起头,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心下纳罕道:“那布偶咋还自个儿飞起来了?跟长了翅膀似的,微微散发一丝丝灰黑气焰。”
祝可儿向右看,果然那金丝猴就在侧脸一个手掌的距离,她只觉得和金丝猴之间有一种特殊的引力,说不出那种特别的感觉,心里一直挂念着,似乎这只散发丝丝灰黑气焰的金丝猴便是自己的全部,她伸出一根冰凉的手指指着小白鼠,只见小白鼠身体一震,金丝猴的脸面瞬间换成了一张鼠脸,只听她柔声说道:“给自己两耳巴子。”
语音刚落,那金丝猴便伸出两只手臂左右脸颊各两耳巴子,被祝可儿手指触碰的小白鼠行动与金丝猴一致,祝松龄看在眼里,又惊喜又失落,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分身术?一脸茫然。
祝可儿指着另一只受惊的小白鼠,开心道:“要乖,再烦,我就打你哟!”